第241章 章魚
往地下室走的時候,是那個叫做村上的府警走在前面,而信和賀茂優作則遠遠跟在他身後。
跟著信,賀茂優作低聲對他說:「村上他其實是個絕對的唯物主義者,對於咱們還帶有一些不信任。」
雖然聽到了他的話,但信對此並沒有做出回應,他只是緊跟著村上走著,對於村上是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是一點也不關心。
他來這裡,僅僅只是想要從章魚口中問出結果,然後找到那個鬼物,最後再趁早回去。
不過,現在距離夜半恐怕已經沒多長時間了吧,就算緊趕慢趕,回去了怕櫻也早都已經睡下了。
心裡想著櫻,信和那個村上還有賀茂優作上了電梯,隨著電梯,他們三人來到了地下室中,地下室有著數量眾多的房間,裡面可能放著一些對案子重要的物件。
這樣的地方可是會有人保護的,走在前面的村上跟三個前來詢問的府警解釋一番后便轉身打開了一間房門。
走進去,裡面放著一個水族箱,在水族箱里,是一些氣息奄奄的章魚,這些章魚到也算是能稱之為還活著,不過,怕是離死也沒多遠了。
村上拿著鑰匙站在門口,看著信說:「就是這裡,需要我迴避嗎?」
「不用了。」
信搖了搖頭,走到水族箱那裡觀察起了這些章魚,這些章魚看起來和海上的尋常章魚沒有多大分別,雖然種類有些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們都來自海上。
觀察了一會兒,他伸出手用靈氣抓住一隻看起來還算生命旺盛的章魚,將章魚懸在他面前。
脫離了水族箱來到空中的章魚明顯感到不適應,它舞動自己的觸手,想著脫離控制。
可惜,它只是一普通章魚,這樣的章魚漁民都能緊緊抓住,更何況是施展了靈氣的信呢。
信盯著章魚,說道:「告訴我,你是怎麼來這裡的。」
聽到他的問話,村上不禁露出一絲複雜的表情,他看了看章魚,又看了看信。
雖然他不信任陰陽師,但事實證明,他們的本事確實詭異,如果真的能讓章魚開口,那案子恐怕就會容易許多。
緊盯了兩三分鐘,章魚除了繼續舞動它的觸手外,就在也看不到做出其他什麼動作。
看到章魚這樣,村上忍不住問:「你的術法也沒用嗎?」
信沒有回答他,而是平靜的盯著章魚說:「應該是一個海妖把你弄到這裡來的吧,讓一隻海上的生物來到陸地,它恐怕也不想讓你活,我能看出來,你在糾結,現在你只需要告訴我,它是誰,我就可以重新把你送回海中。」
章魚的觸手不在舞動,等了片刻,章魚突然又開始舞動觸手。
別人看不懂這章魚是要做什麼,但一直在用靈氣影響章魚的信卻是知道,他抬起手結印。
隨著一道術法,章魚落在了賀茂優作手臂上,還不等賀茂優作說什麼,信便對他說:「委屈你了,只要一小會兒就行。」
話一說完,賀茂優作眼睛泛白,等到他眼睛全白以後,他就張開嘴說:「餓、食物、大章魚、人類。」
看到這樣,一旁的村上應該猜出這是章魚附在了賀茂優作身上,說話的就是章魚,只不過,是借賀茂優作的嘴巴說出。
聽這話,弄出這件事的恐怕會是一個大章魚,至於餓和食物,理解可能就多上一些。
具體是這隻章魚餓,還是那個有可能是大章魚的鬼物餓,這些就有待繼續詢問了。
村上分析到這些,他望向信打算請求來讓自己詢問,還不等他說出口,就聽信問:「你知道那鬼物和孩子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不知,餓,它餓,我餓,大海,回大海。」
說到這裡,這隻章魚就一直重複起了大海,看樣子,它是想要讓信履行他的諾言把它送回海中。
明白這一點的信已經知道那鬼物抓孩子的原因是什麼了,它應該是藉助人類嬰兒來恢復力量,想必應該會是一個剛從封印逃出的鬼物,不然它不會這樣。
揮手撤掉術法,賀茂優作恢復正常,對於信將章魚丟到他身上,他心中雖然有些不快,但他心中還算能夠理解。
賀茂優作用靈氣抓住章魚,望著信問:「你問出什麼了沒?」
信輕點頭,對著他說:「問出了一些,不過距離真正的目標還有很遠,你先讓人把這隻章魚送回海里吧。」
「好。」賀茂優作點頭,轉身走出了屋子。
他出去后,村上便迫不及待的問:「那些嬰兒現在已經被那鬼物吃了嗎?」
信沉默不語,想必應該是已經吃了吧。
出了一口氣,將心中的不快吐出,信對著面帶憤怒的村上說:「這些抓走孩子的鬼物,就算是不吃,你覺得那些孩子又有幾個能活到現在。」
村上攥著拳頭,脆弱的嬰兒雖然不清楚具體經歷了些什麼,但想必,恐怕不會很輕鬆,就算是那鬼物不吃他們,怕是他們也會經不住折騰死掉。
鬼物可真是殘忍,如果偷走這些鬼物的是人類那該多好,至少他們,應該該不會讓這些孩子死去。
心中想著這些,村上盯著信問:「那接下來咱們應該去什麼地方找那鬼物。」
信搖了搖頭,回答說:「不知道,那個鬼物不是一般的警惕,身為海中的鬼物,卻在離海很遠的京都作亂,恐怕它也是不想讓海邊生活的陰陽師發現它。雖然咱們發現了它,但它只要遁入海中,恐怕即便是追蹤到了海上,也不一定能找到它,畢竟大海實在是太過龐大,裡面的情況也是十分複雜。」
這話簡直就是在說想要抓住那鬼物就是不可能的事,還是趁早放棄的好。
雖然信可能並沒有這種想法,但聽到他這話的村上卻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這些,他低著頭緊攥著拳頭,這個陰陽師對人類的生命簡直是太過漠視,他怎麼能夠這樣冷血,冷血的讓人都覺得他不是人類。
對信產生了這樣的想法,村上決定不在和他多說,攥緊鑰匙后他就轉過身說:「既然你都不知道,那這件事還是繼續交給我們來做吧,我們一定會找到那個傢伙,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們都必須給那些嬰兒父母一個交代。」
他的話因為心中的不滿而帶有一些憤怒,聽出了憤怒,信搖頭對他說:「你們找不到的。」
「混蛋!」村上怒罵一聲,回過頭幾乎咆哮一樣的說:「找不到難道就不找了嗎?那可是十多個嬰兒啊!難道你就這麼冷血嗎,身為人類,你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同類如此冷漠。」
信聽后眉頭皺起,他心中傳來一陣刺痛,這話他實在是想不到,竟然會有人對他這樣說。
他冷血嗎?冷漠嗎?也許,他曾經有一段時間這樣過,但現在,他實在是不明白自己哪裡冷血和冷漠了。
盯著村上那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信心中產生了用術法殺死他的念頭。
「該死的,所有冒犯的人都應該去死,殺了他,快點用靈氣扭斷他的脖子,快點把他殘忍的殺死,快殺!」
殺心一起,整個屋子就冰冷了許多,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村上的手按在了一直隨身攜帶的警棍上,還不等他掏出,他的警棍就像是麻花一樣扭成了一團。
做出這些的信冷漠的望著他,沉聲說:「你以為我對那些孩子的事就不心痛嗎?你以為我就像你想的那樣冷血和冷漠嗎?村上先生,對於這樣的事,我見的要比你多得多,無論是人吃人還是鬼吃人,這樣的事我都見過,之所以儘可能的保持平靜,那是因為我不想讓這種事在影響到我。瘋狂的事見得多了,人也就會隨之瘋狂,假如我變得瘋狂了,那才是真正的冷漠和冷血。」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身後水族箱的章魚們已經縮在一起,而在直面他的村上眼裡,他隱約看到在信身後正有一群張牙舞爪的鬼物在對他咆哮。
唯物主義者的他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就算是見過陰陽師,那也是和人一樣的陰陽師,像這樣的,他可從來都沒見過。
沉重的壓力讓村上感覺到了呼吸困難,雖然看到了他這樣,但信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也會憤怒,現在的他現在被憤怒所支配。
殺人這種事,他曾經又不是沒有做過,戰亂時代,殺人就像是殺雞一樣平常,能從戰亂中活下來的,手上也不見得有多麼乾淨。
村上能呼吸到的氧氣越來越少,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時候,一陣匆忙腳步突然傳來。
賀茂優作跑到了門口,他對著正處於憤怒的信喊:「信!快停下!」
信朝著他瞥了一眼,只是一眼,賀茂優作隨身攜帶的前鬼和后鬼就冒出來擋在了他面前。
看到前鬼后鬼出來,信這才冷靜下來,他收回不自覺散發出去的靈氣,朝著大口呼吸的村上看了一眼后就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出去時,一團靈氣憑空出現,然後鑽進了村上體內,受到靈氣的滋養,村上的感覺漸漸好了一些。
村上扶著上從地上站起,他走出門外複雜地盯著身影孤單的信。
他知道,他誤解信了,現在想想,他的話語就像是那寒冰一樣讓一顆溫熱的心變得冰冷,他真的是想錯了和說錯了。
賀茂優作站在一旁望著遠去的信,望了一會兒,他不知是給自己說還是給村上說,總之他說:「他的心可是孤單的很呢,如果不是櫻陪著他的話,怕是這個世界早就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