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回歸山頂
恢復肉身的惠比壽身體緩緩縮小,他手上的竹釣竿以及水中遊戲的鯛魚也在縮小,等到他和正常人一樣的時候,這種縮小才停了下來。
惠比壽站在原地,他用竹釣竿輕輕的碰了碰地板,只見所有的地板圖紋都發生改變,做完這些,他才拄著釣竿走到了信面前。
「抱歉啊信,看樣子我又給你添麻煩了。」惠比壽帶著深深的歉意低下了頭。
信搖頭說:「沒關係的。」
惠比壽也搖了搖頭,他說:「如果不是魚兒喚醒了我,恐怕你就會被惡我殺死,他實在是太執著了,執著於報復所有人,無論那人有沒有他對他不敬,他都想把那人殺死。」
「他是想毀滅人類嗎?」信皺眉問。
「沒錯,他是有這個想法,尤其是最近幾年,他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這種想法已經使他變得瘋狂。」
惠比壽望向水中鯛魚,他掏出一把蝦米丟到水中說:「所幸的是無論他怎麼變,他和我對魚兒的愛都未曾變過,只有魚兒能喚醒他的善良,也就是喚醒我。」
信點點頭,隨後問道:「他是在你誕生時就已經出現了還是在誕生之後的歲月出現的?」
惠比壽低下頭,他似乎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過了很久,他像是想通一樣望向信說:「他和我一樣,我們倆本來都不存在。但是為了均衡善惡,真正的惠比壽,也就是最初的惠比壽將他的善念和惡念一分為二。
善念代替他接受人類的尊敬,而惡念則代替他承受人類的謾罵,起初我兩的性格都相差不大。直到經歷了數百年時光,在這數百年裡,他不知承受了多少侮辱,多少謾罵,太多的負面情緒使得他心理崩潰。
對他而言,世界只有痛苦和魚兒,所以,他想毀滅一切,然後跟魚兒在這永恆的歲月中享受時光。」
惠比壽說著,鯛魚就搖著尾巴從水中飛躍而起。
看著嬉戲的鯛魚,信說道:「之前,他跟我說,說你將自己的意志分化成了數份。」
「嗯。」惠比壽點點頭,解釋道:「之前的時候,很多人都在找我祈願,所以為了能夠幫助他們我就將靈魂分散開來。」
「我之前所見到的都是你的分身嗎?」信問。
「是,在外面的,都是我的分身,每當有人強烈需要幫助的時候,我的分身都會現身去幫他,當他們不需要時又會被我收回,轉而重新換一個分身。」
信點了點頭,隨後又想起了之前那個突然變化的分身,於是問道:「那之前那個突然變化的又是怎麼一回事?」
惠比壽回憶了下,看著清澈的水說:「為了避免分魂轉變成惡我那樣,我特意在他們身上施了法術,每當他們進行回憶的時候,我會就感應到他們並將他們收回身體。」
「你的惡念主宰身體時也能收回嗎?」信問。
「可以,那是一種基於規則的收回,無論是誰在控制這具身體,都不會影響什麼。」惠比壽回答道。
聽他提及規則,信就不打算繼續問下去,再問下去,就會變得複雜起來。
深吸一口氣將目光投向清澈的水,這種水看久了,心也會變得清澈。
看了大概三分鐘左右,信又轉過頭問:「你不想殺死他獨佔這具身體嗎?」
惠比壽眉頭皺起,他搖搖頭攤開雙手說:「我和他就像左手和右手,沒有一隻手會因為它控制不了另一隻手而去砍掉它,也許你們人類會,但我永遠也不會想著殺他,畢竟我和他同根同源,如果按你們人類的關係來算,他還是我的兄長。」
「抱歉,我失言了。」信躬身致歉。
「算了,你也是無心之言,畢竟對你們人類來說,什麼東西有威脅,第一想法就是毀滅這種有威脅的東西,我和他不是人類,而是惠比壽,是神,我們只有極端憤怒的時候才會想著毀滅。」
惠比壽麵色平靜,彷彿在說和他無關的事情。
信側眼看了他一眼,他不知道惠比壽心裡是否和面色一樣平靜,這個惠比壽給他所帶來的壓力可一點也不比之前那個差,反而這個的壓力還要多一點。
似乎是察覺到信的心情,惠比壽拄著釣魚竿轉過身說:「信,今天的事情確實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之前那個委託你來這裡的分身也已經被我收回,所以你回去了就不用去找他了。」
信沉默了片刻,點頭表示明白。
「嗯。」惠比壽閉上眼嗯了一聲,他一邊往高台上走一邊揮舞竹釣竿。
隨著釣竿的揮動,信身邊逐漸升起一片白霧。
等惠比壽上了高台,白霧就逐漸散開,站在裡面的是驚魂未定的倉木櫻他們。
回到原地,倉木櫻激動的問了信幾句,眾人互相問過之後才將目光聚集到惠比壽那裡。
高坐神台的惠比壽對著眾人點了點頭,閉上眼說:「給你們添麻煩了,現在就讓我送你們離開這裡吧。」
信點點頭表示沒問題,倒是賀茂優作往前走了一步,他直視著惠比壽喊:「請等一下。」
惠比壽睜開眼俯視著他,問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賀茂優作點點頭說:「我想知道之前是怎麼一回事。」
惠比壽聽了直接閉上眼睛說:「我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給信了,你有什麼疑惑就去問他吧。」
「他告訴你了嗎?」賀茂優作回過頭直接問。
「都告訴了,你有什麼想知道的等咱們回去了再說。」信點頭說。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也沒什麼問題了。」
賀茂優作退回原來位置。
惠比壽坐在上面等了一會兒,確定他們真的沒話要說后才施法召出霧氣將信他們籠罩住。
待霧氣籠罩所有人後,他張開口對著霧氣輕輕一吹,霧氣直接被他吹散,大殿再次恢復平靜。
看著死寂的大殿,惠比壽轉過臉望著游在他身旁的鯛魚說:「接下來就麻煩你了。」
鯛魚點點頭,閉上眼落入了惠比壽的懷中。
惠比壽溫柔的撫摸了下鯛魚,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
此時,北島村后的山頂上,包裹著信一行人的霧氣逐漸散開,他們又回到了這座大山之上。
眾人回來后先是分散開來,隨後都將目光投向了惠比壽神社,神社大門緊閉。
看著緊閉的大門,賀茂優作問信:「那個惠比壽給你說了些什麼?」
信攤開手掌在手掌召出一團靈氣,將靈氣遞給賀茂優作說:「都在這裡。」
賀茂優作接過靈氣並吸收,隨著靈氣被他一點點的吸收,信之前和惠比壽所說的話都盡數出現在他的耳旁。
聽完對話,賀茂優作忍不住說:「為什麼那個真正的惠比壽要將自己分成兩個呢?如果他不分的話,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信站在山邊望著遠處海面上的船隻,想了想說:「也許,他是受不了人類的陰暗面,所以才選擇將自己一分為二來進行逃避。」
賀茂優作聽了一陣沉默,身為人類,對人類自身的罪惡也是有了解的,就算不了解其他人,那他對他自己也有了解,他曾經也有過邪惡可怕的想法,只是最後還是克制住了。
「唉。」賀茂優作發出一聲長嘆。
山頂之上,信一行人形色各異,他們懷著不同的想法在山上待了許久,等到接近黃昏時他們才走下山。
拒絕了村民的感謝,信和倉木櫻坐上車跟著賀茂優作一路往舞鶴市駛去,
現在,無論是賀茂優作還是其他人,心中都沒了繼續在這個地方待下去的心情,人啊,總是太過複雜,複雜到讓自己的同類都感到為之不解。
將車停在一家富士蕎麥麵店,信他們進入餐店后就分開坐在二人桌上進餐。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倉木櫻突然低下頭說:「我打算明天早上去京都。」
信疑惑的望向她,詢問到:「去那裡做什麼?」
倉木櫻搖搖頭說:「沒什麼,只是覺得很久沒回家了,所以想回去看看媽媽還有妹妹。」
「這樣啊……」
信應了一聲,然後習慣性的拿起筷子,他的狸貓朴麥面已經被他吃的只剩一個空盤和一杯醬汁。
看著空蕩蕩的盤子,他又將筷子放下。
倉木櫻看著信,問道:「還要再來一份嗎?」
信搖了搖頭說:「不,不用了。」
「哦……」倉木櫻低下頭。
兩人就這樣坐著,坐了一會兒倉木櫻忍不住低聲說:「對不起。」
「嗯?怎麼了?」信皺著眉。
倉木櫻抬起頭,紅著眼說:「今天,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信搖了搖頭,說道:「沒關係的,我不在意你給我添麻煩。」
「可是……我過意不去。」倉木櫻咬住牙,她的眼淚不受控制的落到了地上。
信看著她,輕聲說:「如果覺得過意不去,那我的這份飯就拜託你幫我支付了。」
「謝謝。」
倉木櫻點點頭擦了擦眼淚,擦乾淨淚水她又抽了抽鼻子。
看著雙眼通紅的倉木櫻,信不自覺的望向一旁問:「明天我可以跟你一塊去嗎?」
「嗯……什麼?你要跟我一塊去媽媽哪裡嗎?」倉木櫻的臉立馬漲紅。
「是,怎麼?你覺得不行嗎?」信點頭。
「不,不是不行,只是這樣會不太合適吧。」
信搖了搖頭,喝了一口麵湯說:「沒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只要你和我覺得沒關係就可以。」
「唔……那好吧,那明天咱們一起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