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保羅·斯坦爾
喬伊三人走向禁地，琳達的表情卻是逐漸變得陰霾。
「喬伊，不要有犯上的舉動。」琳達警告道。
「我知道。」喬伊聞言一笑，輕輕擺手，與哈爾二人一同側身穿過石門，走入禁地。
「希望你日後不要後悔自己的決定。」琳達望著喬伊瘦弱但卻堅毅的背影，心下不由有些悲涼。
安德魯特最終還是迎來了這樣困難的一年。
這一年對帝都的許多貴族來說都不好過，但對安德魯特來說尤甚。
斯坦爾家族尚能憑藉皇族的身份把控外部諸邦，但安德魯特家族若是失去了在帝都內的權力，外面的諸邦亦是會背叛他們，投向他人。
禁地內靜謐安寧，沒有人語蟲鳴，宛如一片世外桃源。喬伊三人駐足不前，在不朽之碑下抬頭仰望。
不朽之碑是後人立下記載不朽大帝功績的石碑，高一丈八尺，幾乎與禁地齊高。碑上是後世史官撰述的大帝生平，悉數用工整小字刻下，幾乎布滿了整座石碑。
「掃平北荒，逼退巨魔，稱雄一時，為不世人傑。」
喬伊掃了一眼石碑，旋即帶著哈爾兩人從左側向禁地內部走去。
這禁地足有七個展廳，每個展廳佔地都是極大。除了皇族之外，很少有人會來此參觀，這裡不僅是不朽大帝的埋骨之地，還是斯坦爾家族後續數代人的歸宿。
第一個展廳內陳設著不朽大帝稱帝前的遺物以及一些古迹，昔日大帝曾在北方從軍七載，故而這裡收藏了不少大帝昔日用過的舊物，如馬鞭、馬蹄鐵、匕首以及長刀更是不在少數，四季制服亦有。
「艾倫，這是你先祖用過的長劍。」哈爾敲了敲一側的展櫃，轉過頭來笑著說道，「茉莉·格蘭特，這是你的先祖吧？」
「是的。」
艾倫見此無奈點了點頭，這裡自然不只是僅僅陳列了皇家的舊物，歷朝的功勛武將都有舊物在此享受供奉。
這柄長劍樸拙無華，是用天外隕石打造，比尋常制式長劍要細上一些，看上去像是一柄女式長劍。
「這是我曾祖的妹妹，曾與我曾祖一同保護大帝，擊殺了一頭喪失理智的巨魔。」艾倫隔著展櫃，在昏黃的燈光下注視著展櫃內斷掉的長劍。
劍上隱約還有著絲縷血跡，那是昔日那頭巨魔的心血，如今早已乾涸，就像被塵封的歷史一般，當所有人都忘記它之後，便再也無人觸碰，於是它便如從未發生過一般。
「繼續走吧。」喬伊繼續向前走去，毫不停留。
走在燈光朦朧的禁地內，現實以及一切活著的事物似乎都在逐漸遠離自己。喬伊心裡忽然有些感慨，這個曾經對他無比重要但卻有十分虛幻的世界如今猝然成為現實。
但他卻再也無法享受位於這裡的樂趣了。
「果然一個人還是有些無趣的。」喬伊微微搖頭，停在了一個展櫃前。
這個展櫃內部陳設著一件喬伊此前曾經見過的東西，白鐵罐。表面著一隻起舞的鳳凰，邊角處略有凹陷，看上去只是一件尋常酒罐。
「怎麼會在這裡。」喬伊忍不住了撓頭。
白鐵罐是一件珍貴的空間法器，在《不朽之王》的世界中，喬伊是從鳳鳴城的酒館中意外得到隨後送給洛倫佐的。
「看來這其中或許有一些隱情。」喬伊微微吐了口氣，繼續向前走去。
很快，三人穿過第一個展廳，又穿過了第二個展廳，第二個展廳是不朽大帝登基后初期的一些紀念品以及時間講述。
喬伊三人並未久留，很快就是穿過了這個展廳。
第三個展廳陳設著不朽大帝家人的一些舊物，有不少人是來自以安德魯特為首的舊貴族，不朽大帝的皇后便是安德魯特家族的人，乃是喬伊祖父的姑母。
喬妮·安德魯特的畫像掛在展廳中央，她一襲紅衣，頭戴鳳冠，雙目如神，頸間是一串水晶項鏈。之後斯坦爾家族的兩任帝王都是喬妮的後代，這也是為何安德魯特家族一直與舊帝為伍的原因之一。
在她兩側是兩名姿容並不遜色於她的貴妃，亦是來自於鳳鳴城內的大家族。
除了安德魯特之外，不朽大帝的貴妃之中亦有格蘭特以及托雷斯兩族的人。斯坦爾家族因此與舊貴族聯繫起來，成為了澤魯斯帝國中實力最龐大的家族。
第四個展廳記錄著不朽大帝後期的一些功績，還有他的諸多遺物。
第五個展廳屬於不朽大帝之子，第六個展廳則是屬於舊帝。
第六個展廳內有兩個人停頓在一個偏僻的展櫃前。二人一站一坐，皆是穿著綉著金邊的白衣，站著那人是一名少女，容顏姣好，髮絲輕揚。
坐著的則是一名少年，他坐在一個特製輪椅上，正出神的望著展櫃內的物品。
「好久不見，喬伊。」
聽到三人的腳步聲后，坐在輪椅上的年輕皇子轉過頭來，露出笑容。笑容一如過去一般和煦。他臉色稍顯蒼白，顯然身體虛弱，不比常人。
「好久不見，保羅。」
喬伊微微頷首，右拳輕錘左胸，禮畢后喬伊向前走去，停在保羅身側尺許外。
「我記得艾瑪剛剛來到鳳鳴城的時候還很內向，對於一切都持著一種觀望的態度，不敢輕易相信別人。是你讓她逐漸化解了自己心中的壁壘，我想艾瑪也不希望見到如今的你畫地為牢困住自己吧。」保羅偏頭輕聲說道。
他臉上浮現出追憶的思緒，身前展櫃內的油畫上陽光明媚，向日葵在原野上挺拔佇立，於風中少年少女並肩而坐，就像過去現在以及未來的所有年少一樣，透露著簡單而真誠的歡樂。
但那段美好的時光早已一去不復返。鳳鳴城內多年以來暗流洶湧，潛伏在波濤下面的是露出獠牙的兇惡獵食者，一有機會，他們就會猛撲上來，將那些不慎失足的人撕咬成碎片。
「只是我們都要需要守護的東西，如果此時退出的話，不僅會陷入別人的陷阱，甚至此後數十年都難以歸來。」喬伊猶豫道。
「是這樣不錯。」保羅點點頭，旋即又道，「但有時候適當的後退是為了更好的前行。」
他抬起右手，輕輕一晃，神色間依稀又閃過當年的狡黠以及靈動。
白衣侍女推動輪椅，沿著喬伊三人進來的路線向外走去。
喬伊站在原地，看著展櫃內艾瑪當年手繪的油畫，心裡忽然有一股空蕩蕩的感覺。有些東西碎掉后，不管如何修復，終究還是無法恢復原狀的。
「保羅如今是站在哪一方的呢？」哈爾喃喃自語道。
「至少可以明白，他不是站在我們這一方的。」艾倫道。
「喬伊，我們該行動了。」哈爾催促道，「消息既然已經泄露了，我們必須速戰速決了。」
「沒錯。」喬伊皺眉思索，輕輕點頭。
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重要的線索。
新帝既然想要徹底剷除舊貴族，為什麼要任由他們進入這象徵著舊日王權的禁地呢。
亦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
喬伊緩緩握緊腰間的銀色精靈短劍，短劍上傳來一股淡淡的溫暖，一如它曾經主人給喬伊帶來的溫暖一般，喬伊心裡流過一股暖流，他輕輕舒了口氣，抬腳向前走去。
哈爾二人見此急忙跟上，禁地裡面機關重重，稍有不慎便可能遺恨千古。尤其是之後存放著不朽之劍的展室，可能布下了不少兇險的機關。
三人快步向前走去，很快就來到了不朽之劍所在的展廳。
這是不朽大帝一脈的最後一個展廳，展廳里最重要的展示物自然是不朽大帝當年的佩劍——不朽之劍，此外，還有一些諸帝的遺物，其中不乏珍品。
喬伊三人來到不朽之劍所在的展櫃前，但卻不敢靠近，只停留在展櫃前三尺外。
身前紅帶將三人與不朽之劍隔開，短短的三尺距離卻是咫尺天涯。
拿到不朽之劍，安德魯特家族便可能迎來光明的未來。但自不朽之劍被封存在此後，許許多多想要竊得不朽之劍的人都已經成為別人的回憶。
「動手？」艾倫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一道不懼死亡的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