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他曾是少年
當年，雲煙雨是他崛起以後被打擊得最慘的天才之一，而且在心裡有了心魔，比起來她哥雲驚天還慘，幾十年來，雲煙雨鐵定是恨張九思的，只是這恨埋藏在心裡太久太久，至於如今是不是還恨，恐怕雲煙雨自己都不知道。
不可否認，當年的雲煙雨傾國傾城，是為數不多的天之驕女，也不可否認當年的張九思風光無限，他出現以後就吊打一切的天才和高手，兩人相遇。都是不可一世的驕傲之人，自然會產生不少碰撞...........
當然這個碰撞的結果已經註定，那就是雲煙雨遍體鱗傷，因為她對上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帝師重生，別說是她，就是大帝重生對上張九思也是吃大虧。
就像是當年的輪迴大帝，就像是當年的西山大帝，就像是魔帝等.........
如今，幾十年以後，他們再次相遇，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針尖對麥芒的針鋒相對了，雲煙雨變得平和了不少，張九思變得更近人情了一些，兩人相對無言。
雲煙雨聽到了救她的不是張九思而是張九思的分身，並沒有聽出來張九思的意思，她自然的理解為張九思依舊救了她，畢竟分身是聽本體支配的......分身救了，不就等於本體救了嗎？
這個人情終究還是算的。
她想了想，或許是張九思放不開當年兩人的恩怨說的客套話，又或者是當年她確實有些盛氣凌人不討人喜歡才讓張九思用分身「避嫌」的原因。
總之，張九思救了她，這是不可改變的事情，雲煙雨深吸一口氣，有些忐忑的說道:「不管是大人的分身還是大人救了煙雨，煙雨都應該表達自己的感激........既然和大人在這大雪紛飛里相遇，不如就由煙雨做東請大人喝一碗熱茶吧.........」
雲煙雨如此提議。
張九思看到她這麼熱心，一時間他也找不到什麼故人相逢，所以也不好拒絕雲煙雨的好意，所以他點頭說道:「既然盛情難卻，那就隨便找一家路邊攤喝一碗粗茶就行了，有煙火氣..........」
張九思同意了，雲煙雨開心的笑了起來:「聽大人的........」
剛好他們沒有走幾步，就有一個路邊攤的茶販吆喝著「兩位客官，來兩碗熱茶暖胃唄，這大雪天的，挺冷的。」
路邊攤的茶販，都是一些貧苦的百姓，所以即便是這大雪天，在別人出來賞雪遊玩的日子，他們也是為了謀生出來營業，張九思以為雲煙雨會看不上這些。卻沒想到雲煙雨直接點了點頭，說道:「來一壺普洱茶吧，不求貴賤，口感好就行。」
她似乎比較熟練，叫完茶以後，就找了一個小桌子，細心的打掃了一下，示意張九思坐下，在張九思坐下以後，她才緩緩的坐在張九思的對面.........
「不瞞大人，當年心情失落的時候，也只有在這市井煙火氣的地方才能忘記一些內心的東西，這裡雖不至於高檔雅趣，卻也清潔充滿了人情味與高檔地方沒有的喧囂.........」
她一邊解釋著，一邊問掌柜的生意怎麼樣，那個掌柜見到這麼一個好看的仙女願意搭話，也是像一個話癆一樣的說了起來。
「客官有所不知，幾個月前我們這些升斗小民連生存都不敢想，甚至於飽腹都困難，虧得青天大老爺帝師大人再次顯靈守護我唐國，把那些西方鬼子殺得聞風喪膽，我唐國死去的百姓得以重生，我們才有這個機會思考未來，天道院的仙人和唐國的官老爺也厚道，把那些得自西方人的東西給了我們，讓我們飽腹的同時也有餘錢來做點小生意，而且有了帝師大老爺的十八銅人守護唐國，我們心裡倍感踏實，我家那個小子也想要讀幾天的書，正好現在有錢了，也就不讓他跟我一起做這些累活了。」
「至於生意嘛，大家手裡都有了資源，也就闊綽了不少，而且唐國大劫剛過，經歷了大劫的人活下來以後都感覺互相是兄弟姐妹，也沒有被人為難，這生意也做得舒坦不少，銀子沒少賺..........」
「我尋思著以後讓我家那個小子讀書出來也去修鍊，雖不至於像是雲元帥孔院長那樣守護唐國，但也要憑藉自身之力不拖後腿！還有那個眾生平等的帝師大老爺創建的聖教教義，我們都覺得很好嘞...........」
掌柜的一臉嚮往開心，一股腦的說了這一大堆，他沒有什麼文化，說話邏輯性並不強，很多都是廢話，但這些廢話依舊掩飾不出他對這個世道的滿意，對身為唐國的自豪，對唐國有了那麼一個青天大老爺帝師的驕傲...........
世道確實好了，不然也不至於才戰後幾個月唐國就復興了，也不至於大家都出來遊玩。
「確實是有了盼頭，都虧了那個青天大老爺.........你們都應該感謝他，沒有他，唐國也就不復存在了...........」
雲煙雨在一邊聽著，不時的回頭看著張九思。很明顯，現在整個長安討論得最多的就是眼前這個坐在路邊攤喝茶的打扮普通的男子，那個憑藉一己之力扭轉乾坤的神...........
張九思聞言，也是一臉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畢竟別人當著自己的面誇自己，總有些不自在........
因為，一些謙虛的想法從心裡升起，他有些尷尬的搖頭說道:「其實帝師也沒有做多少啦......最偉大的還是唐國人不屈不撓和命運抗爭的精神，如果沒有唐國人的堅持，恐怕帝師來了也來不及了.........」
他說的是實話，他只是來雪中送炭的，但是如果雪中的唐國人沒有堅持那麼久，他無論送多少碳來，都是無濟於事的.......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看到了那個茶攤老闆臉色難看了起來！
「這個年輕人，請你注意你的言辭，我唐國的命是帝師大人救回來的！帝師大人要是沒有做多少，誰做多少呢？你這種只會說過後話的小人？呵呵呵，不好意思，今天的茶不賣給你了！！！我唐國人不和白眼狼做生意！！！」
他，竟然不賣茶了！！
這樣的態度，讓雲煙雨也是嚇一跳，小茶販掌柜不知道張九思就是那個帝師，她可是知道的，這人竟然當著帝師的面罵他小人，這不是在找死是什麼？而且不和帝師做生意........雲煙雨急忙示意這個小掌柜不要說了，卻沒想到小掌柜越說越憤怒，「怎麼不讓說？他還能殺了我不成？帝師在我們心裡就是不可污衊的守護神！！如何能讓他有那麼一絲褻瀆？」
小掌柜大怒......
「大人息怒，他只是一個小老百姓，不知道你就是.........」
雲煙雨一拍腦袋，以為張九思要發飆殺人，卻看到張九思有些無辜的摸了摸額頭，「行行行，你說得對，我認同你的觀點，這茶不賣就不賣了，我走..........」
張九思看著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茶攤掌柜，有些狼狽的落荒而逃，畢竟別人在維護他的名聲，他是無論如何都生氣不起來的，至於動手殺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他沒有做過也做不來，而且大家也只是言語不和而已，並沒有仇恨........
雲煙雨有些懵的看著真的走了的張九思，急忙跟了上去，而那個小掌柜也是在身後罵罵咧咧的，大概也是一些白眼狼誤國的言論，這些人代表了整個唐國目前的民心，一個小老百姓都這樣維護他這個帝師，可見他如今在整個唐國人眼中的地位有多高...........
茶是喝不到了，張九思和雲煙雨也沒有找下一家茶攤喝茶，雲煙雨跟在張九思的身後，有些感慨的說道:「我以為帝師大人都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就像是在太安城的時候對西方聯軍的人一樣，一語決定無數人生，決定無數人死，抬手就能鎮壓帝兵，能讓西方的人對半去死，讓那些老祖不敢不飛升.......卻沒想到，無敵的帝師大人在唐國的太安城，卻被一個茶攤掌柜趕走了，還罵了白眼狼........」
雲煙雨有些驚奇的道，說著卻是恍惚的繼續道:「當年的你，似乎沒有這麼和氣的，要不然我也不會在幾十年的夢境里從不間斷你的出現..........」
她說的話有很多意思，當然也可能沒有意思。
「自己守護的人，再怎麼討厭，也是捨不得殺的，別人家的人，再怎麼好，也是容不下絲毫不快的，這大概就是人心吧，我這個帝師也不例外，更何況，他只是在維護自己內心的信仰罷了，碰巧的是，那個信仰是我，如果他知道他心目中的帝師是我，那自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樣可愛的眾生，我如何會和他計較？我反倒是覺得這樣的百姓才是有血有肉可愛的百姓..........也只有這樣，才讓我感受到一些煙火氣，要是大搖大擺的出來，誰見到我都像是遇到神一樣的跪拜，那才是真的無聊..........」
「當然，你說的以前，我不可否認你說的對的，正如你以前也是一個驕傲得看不起所有人的天之驕女一樣，現在的你平易近人許多，也沒有了當年的鋒芒和盛氣凌人了，人都是會變的，你會，我也會，不變的是，你我都曾是少年........少年該輕狂，中年就該守護沉穩了，並不是說輕狂不好，也不是說沉穩不行，每個年代都有每個年代應該做的事情，要是一個少年就沉穩，中年還輕狂，那才是罪惡的事情，所以說當年你我都沒有錯，現在也沒有錯.........」
雲煙雨怔了怔，聽了這一席話，她痴痴的笑了起來:「是啊，他曾是少年，我們都年輕過，輕狂過，因為曾是少年，而如今，到了中年，也沒有錯........」
「這過去的恩怨，就像是過往雲煙，沒有仇恨，反倒是一個不錯的記憶，大人，我似乎釋懷了。」
雲煙雨長呼一口氣，她釋懷了，當然這釋懷不是輕鬆，釋懷了以後，內心也有一種淡淡的失落.........
他曾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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