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奪位
謝祝被關了幾日,形如枯槁,面容蒼白憔悴,一雙深凹的眼眸,死死地盯著權慎,像是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一樣。
「是權慎!」他沙啞的聲音一字一句說道:「是權慎讓我給先帝下毒,嫁禍給太子與皇后,他好趁機除去東宮。不僅如此,他還想除去我,以掩蓋他的罪名!」
眾人面色驚異,竊竊私語,看著權慎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懷疑。
權慎卻氣定神閑地笑了笑,嗓音低沉有力。
「老四,朕知道你不甘心朕當了皇帝,可你也不能聯手國師一起污衊朕。」
謝祝咬牙切齒,「我說得句句屬實,若非如此,你又為何要把我關起來,置我於死地?」
「證據呢?」權慎慢條斯理道:「空口無憑,你們便往朕頭上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可知這是死罪?」
權恆哈笑了一聲,「權慎,你毒害父皇,還敢自稱為帝?今日我便要為大幽,為父皇,除去你這狼心狗肺之徒!」
權慎目光陰鬱,「這麼說來,四弟是非要跟朕作對了?」
權恆冷冷地勾唇,一聲令下。
「殺!」
後來的大幽史書中,關於這一日的記載只有寥寥幾筆,輕描淡寫地隱去了那些殺戮。帝王,皇子,宮人,朝臣,在這一日,皆成序章。
值得一提的是,這場奪位之戰,其中還有九華國的手筆。
那日權恆帶兵攻進皇宮,很快權慎的兵馬便從四城湧來相助,不知是誰在沿街的鋪面放了把火,那衝天的火光攔住了那些支援的兵馬,也給權恆爭取了不少時間。
燃止站在石橋上,遙遙看著那衝天的火光,一臉痛心疾首。
「你們說,等權恆登基后,我去找他討要一下損失費不過分吧?」
那一條街的鋪子,全都是星雲宮的產業,姜酒說燒就燒,容肆說干就干,這夫妻倆,都快把星雲宮敗光了。
姜酒拉緊了袖口,手裡的劍蠢蠢欲動。
「放心,到時候你不討,我也要去討。容爹爹可說了,那以後可都是給曦曦的嫁妝。」
權慎的救兵遲遲不到,就算他再遲鈍也該品出點問題來了。
他冷眼看著對面的權恆,眼裡泛起了點點猩紅。
「誰在背後幫你?姜酒嗎?」
權恆也很好奇,但是心裡也跟權慎生出了同樣的猜測。
權慎冷笑道:「權恆,你腦子進水了嗎?讓九華國的人參與大幽的政事。」
權恆慢條斯理,「皇兄怎麼不說,是你自己仇人遍地,所以才招來了這麼個大麻煩?」
兄弟倆一言不合又是幹得昏天暗地,權恆到底不是權慎的對手,沒幾招便敗下陣來。
權慎的劍指著他,「權恆,你真的不怕死嗎?」
權恆一身狼狽,依舊笑得猖狂。
「跟你鬥了這麼多年,我怕過嗎?」
「那朕便成全你!」
他眼裡的殺氣傾注到劍氣之中,帶血的利劍毫不猶豫地往前一刺,卻被隔空射來的箭擊偏了幾度,只是在他的胸口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權慎眸色一厲,猛地擰頭看向那箭射來的方向,姜酒正笑意吟吟地看著他。
「姜酒!」
權慎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他發誓,他絕對沒有討厭一個人至此。
姜酒沒有說話,挽弓搭箭,射掉了他頂上的王冠。
她輕輕嘆了一聲,似乎有些遺憾,射掉的怎麼不是他的腦袋。
但這一舉動已然激怒了權慎,他如暴怒的獅子一般吼道:「誰能拿下姜酒的項上人頭,朕許諾封官進爵!」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古人誠不欺我。
這場戰爭已經拉開了序幕,既然選擇了正面剛上,就沒有後退的道理。
看著姜酒以及她所帶的人,權恆知道,她這是把賭押在了他身上。
他忍不住彎了彎唇,心想自己這一招以退為進,雖然十分危險,但到底還是賭贏了。
這場殺戮還在繼續。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後宮也是亂成了一鍋粥。看守葉靜姝的人全都被調派出去,葉靜姝心繫權慎,也跌跌撞撞地跟著出去,險些被叛軍的亂箭射成刺蝟。
與此同時,東宮那些僅剩的幾位忠臣義將,冒死將蔣皇后與太子從地牢里救了出來,蔣皇后還好,太子卻已經被權慎折磨成了傻子。
蔣皇后已然絕望,「蔣氏一族已滅,吾兒又被權慎毒成了痴兒,這讓本宮今後才如何是好?」
兵荒馬亂之際,有人給蔣皇后指了一條明路。
「四皇子領兵與權慎廝殺,又有九華國的曦華大長公主和容世子相助,未必沒有勝算。皇後娘娘何不扶持四皇子登基?左右四皇子生母早逝,而您是正宮皇后,太子又對他沒有威脅,他定然會尊您為太后,善待太子。」
不得不說,蔣皇后心動了。
她冷靜下來,問道:「我們現下還有多少兵力?」
「不足一千,但全都在皇城裡。」
人數不多,但是最重要的是,立馬便能趕來支援。
這是蔣皇後為她和權懷博的最後一弈。
那日是六月初三,觀星殿的司命夜觀天象,仆盡吉凶,專門為新皇挑選出來的好日子。
只是這個新皇,明顯不是權慎。
他單膝跪著,背依然挺直,幾縷碎發遺落在帶血珠的臉頰上,緋色的薄唇微微勾起,哪怕刀就在脖子上架著,骨子裡那點桀驁勁兒始終不曾被折去。
權恆握緊了那把刀,冷靜而乾脆利落地劃破了他的脖頸,濺出的血花,盛大而燦爛。
葉靜姝踉踉蹌蹌地衝出來,眼睜睜看著權慎死在自己面前,崩潰地尖叫一聲,便昏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芳菲殿,不同的是,昔日這座華麗的宮殿,此刻卻如同牢籠一樣,不僅近身伺候的人沒了,屋裡的東西也都被搬空了,更驚恐的是,她面前坐著的,是正在擦拭著匕首的姜酒。
「姨母醒啦?」
她抬眼朝她看來,笑得人畜無害。
「我剛才還想著,姨母要是再不醒,我估計得給你放放血了,畢竟我還有好多事要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