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回來

菜鳥不完全的能力值，對這層樓的怪物是沒用的能力值。

那些僅更新一次就大幅上升的異常能力數值一瞬間通過腦海。

「難道是？」當這種想法佔據了貝爾的思考時，刻在背上的神聖文字似乎開始發燙。

「啊嗚！」突如其來地貫穿身體的震動，將意識拉回眼前的現實，趁著貝爾分心的空隙，戰影的攻擊直接命中貝爾的身體。

反手發出的一拳直擊貝爾的肩膀，全身橫向彈飛出去的同時，強烈衝擊將貝爾手中短刀震落在地，貝爾唯一的武器，發出清脆聲響掉到了地上。

「！」一如字面所示，黑色暗影立即撲向翻倒在地的貝爾，剛才未發出攻擊的另一隻戰影，高舉起它的右臂，要給貝爾致命一擊。

瞳孔變得狹窄，在眼前光景當中，時間的流逝變得無奈地緩慢，過去的記憶以千軍萬馬之勢流過腦海，至今目睹的情景就像走馬燈，無一遺漏地在腦中重現。

其中最光彩耀眼的，是與那憧憬之人的相遇，然後，是此刻仍然賜與貝爾恩惠的，貝爾最珍惜的，某位女神的笑容。

下個瞬間，貝爾使盡全身力氣讓身體再度動作，貝爾從地下城的地面上跳起來，沖向正要擊出右臂的戰影。

長長的黑色手臂通過臉頰旁邊，削下了貝爾一塊皮膚，但貝爾仍握緊了赤手空拳的右手，狠狠槌進敵人的臉部。沉重的破碎聲在四下回蕩。

使足渾身力氣的右拳反擊，打破了敵人臉部的鏡面，連同頭部一起貫穿，從貫穿的後腦勺湧出爛泥般的烏黑液體。

戰影與貝爾交叉著雙臂，短暫痙攣了一下，便全身失去力氣，雙膝一軟跪了下去，貝爾從怪物臉上抽出手臂，朝向看到同伴被打倒而僵在原地的剩餘一隻，以電光石火之勢展開肉搏戰。

貝爾快步流星，邊跑邊拾起短刀，重新裝備，貝爾像疾馳於大地的野兔般向前沖，躍進敵人的懷裡，戰影晃動著身體正要迎擊，但貝爾的行動比它快了一步，短刀一閃。

往上斜向一揮的斬擊，割裂了敵人的胸部，在割開的胸口內側，被砍成兩半的「魔石」放出悲涼的光芒，然後粉碎。

「——！」發出不成聲的臨死慘叫，怪物漆黑的身軀全化成了塵土，貝爾維持著揮起匕首的姿勢停在原地不動，目睹大量灰塵崩落的光景到最後一刻后，頓時失去了全身力氣，粗魯地大口喘氣。

「哈啊，哈，哈……」貝爾放任肺部喘息，仰望天花板，緊繃的神經斷裂，疲勞一下子湧上來。

無庸置疑地這是生死關頭的一戰，身體終於撐不住了，貝爾半睜著眼皮，漫不經心地聽著過快的心跳，貝爾的身體發生了什麼異狀嗎。

竟能擊敗本來不可能戰勝的怪物，能夠顛覆別人教導貝爾的常識，是因為能力值的快速成長嗎。

貝爾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究竟怎麼了，接二連三浮現的疑問一時之間讓貝爾心中紛亂，但貝爾的膝蓋忽然一彎，差點跪下去，讓貝爾明白到自己的體力已接近極限。

貝爾壓下無止盡的自問，開始挪動幾乎渾身是傷的軀體，現在必須儘快脫離此處，受到理性如此呼喚提醒，貝爾往大廳的出入口走去。

然而，就像在告訴貝爾「你逃不掉的」……劈嘰一聲。「——」呼吸立時停止。貝爾抬起頭，只見右手邊與左手邊，兩個方向的牆上都出現了蜘蛛巢狀的龜裂。

只消一會兒的工夫，地下城便生下了共計四隻，比剛才多出一倍的戰影，這就是埃伊娜小姐嚴重警告過貝爾，不可以毫無準備就接近下面樓層的理由之一。

從第6層，不，第5層開始，地下城生出怪物的頻率會大幅上升，貝爾啞口無言地呆站在原地時，屋漏偏逢連夜雨，又聽見了好幾個低吼聲。

回頭一看，唯一一個出入口的深處，浮現出大量猛獸的雙眸，一隻，又一隻，第6層的怪物開始入侵大廳。

唯一的出入口被堵住，無路可退，也就是所謂的死棋狀態，戰影也開始採取行動，貝爾和蘇雲就快被怪物群包圍了，即使如此，蘇雲的頭腦卻驚人地冷靜。

蘇雲帶著貝爾，緩慢地走向前，在剛才屠殺的戰影屍骸旁彎下腰去，蘇雲向化為塵土時產生的掉落道具戰影的指刃伸出手。

蘇雲撿起四根當中的一根手指，將這把臨時湊合的武器裝備在左手，握住沒有刀柄、等於只有刀身的匕首，

兩兩根手指交給貝爾，貝爾的手心一下就被割裂，眼看著開始溢出血滴。

緊握著兩柄武器，貝爾狠狠豎起了雙眼，面對無庸置疑的困境，貝爾心裡產生的不是放棄之念，而是絕對不要死的決心，以及志氣。

一旁的蘇雲同樣如此。

貝爾有想要抵達的高處，沒時間在這種地方絆跤了，在怪物包圍著自己，發出威嚇吼叫時，貝爾重新下定了決心，就像被帶有熱度的背後刻印驅使般，貝爾舉起了武器。

之後，貝爾和蘇雲猛然衝進進逼而來的怪物群。

時間一分一秒經過的聲音在房內冰冷地回蕩，掛在牆上的時鐘指針表示現在是早上五點，赫斯緹雅在總部——教堂的隱藏房間里，於同一個地方來回踱步。

再怎麼說未免也太慢了，她雙臂交叉在胸前，眉毛緊皺，臉上浮現出焦躁。

昨晚她看到貝爾的能力值受到對艾絲的愛慕大幅影響，惹得她非常不高興。

當赫斯緹雅嘔氣去參加打工店鋪的酒會回來時，迎接她的是一片空蕩蕩的寂靜，貝爾並不在這間隱藏房間里。

明明是自己叫他一個人去吃飯的，看到沒人迎接卻讓赫斯緹雅更加火大，她連澡都不沖就跳到床上，打算賭氣睡覺。

然而十點、十一點、十二點，到了深夜貝爾還是沒回來，終於讓她覺得不對勁，她始終未闔眼，抱著一肚子對貝爾的怨言與不滿掀開毛毯從床上跳起，衝出房間到附近一帶找人。

「你們兩個到底是跑到哪裡去了！」毫無收穫。

沒能找到一頭顯眼白髮的半個影子，赫斯緹雅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剛剛回到了這間房間，但還是不見少年的身影。

她自己整晚沒睡在深夜街道上奔波，導致她一臉倦容，而緊張又逐漸取代了疲勞。

是因為貝爾說了那種話嗎？可是，那孩子是那種與其讓他人擔心，寧可壓抑自己的情緒忍耐的類型，要是平常的話，她應該早就來跟貝爾磕頭道歉了。

她想起最後與貝爾說再見時，他那有如被拋棄的小兔子般的眼神，那時感到的罪惡感此時再度縈繞心中，但赫斯緹雅搖了搖頭。

她告訴自己現在不是陷入感傷的時候，將後悔封印於內心，試圖保持冷靜思考。

可是如果不是貝爾造成的，那麼貝爾遲遲未歸的原因就是，也許他被卷進了什麼事件。

冷靜沉著的態度像沙堆城堡般崩塌，緊接著冒出一身冷汗，坐立不安的赫斯緹雅，沖向門邊打算再去尋找貝爾的下落。

「——噗咕！」當赫斯緹雅正要伸手握住門把時，就像算好時機似地，四角形的門板被推開，往她這邊撞來。

赫斯緹雅用力撞到了臉！赫斯緹雅搗著臉蹲了下去，發出不成聲的呻吟。

「神、神明……對不起……」意外襲擊讓赫斯緹雅痛得發抖，然而她一聽到頭上傳來的聲音，就睜大了按在雙手底下的眼睛。

知道發出聲音之人正是自己不斷祈求平安無事的人物，赫斯緹雅霍然站起來。

「貝爾，蘇雲」不出她所料，站在眼前的確實是貝爾和蘇雲，巨大的安心感填滿了。

赫斯緹雅抬眼看著貝爾，幾乎要泫然淚下，然而一看到貝爾的臉與模樣，她說不出話來了。

一旁的蘇雲很嫉妒啊。

對赫斯緹雅滿懷歉意、眉毛下垂的臉龐，臉上到處一塊紅色、一塊褐色，滿是傷痕與土垢，神色明顯地憔悴，上半身。

樸素的薄布便服損壞得令人不忍卒睹，從破洞露出的皮膚又青又腫，最後是下半身。

褲子被濺起的泥巴弄得顏色全變，褲腳破破爛爛，最嚴重的是右膝部分，好像被利爪割裂般留下了三道裂傷。

這處又黑又臟、血液即將乾涸的膝蓋傷勢，在全身的慘狀中是最嚴重的，赫斯緹雅臉色驟變，逼問貝爾：「你這傷是怎麼弄的！難道你被別人襲擊了！」

一旁的蘇雲搖搖頭說道：「不，沒被別人襲擊」

「那究竟是怎麼了！」

「我們兩個去了地下城，」聽到蘇雲輕聲說出的字句，赫斯緹雅一瞬間忘了生氣，啞口無言。

「笨、笨蛋！你們兩個在想什麼啊！竟然用這身打扮跑去地下城……而且還是整晚！」

「……對不起。」現在的貝爾身上什麼防具也沒穿，這身打扮在地下城裡就跟裸體沒兩樣，只要遭受凶暴怪物的一記攻擊，很可能就成了致命傷。

身上留下的凄慘傷痕就是最好的證明，看來他至少還攜帶了護身用的短刀……但還是得說他粗心大意、愚不可及。

竟然用這身裝備整晚挑戰地下城，這已經不叫做玩命，根本就是愚蠢。

「貝爾怎麼會做出這種傻事來？你不像是會這樣自暴自棄的人啊？」

看到貝爾現在這副慘狀，再加上有些陰暗的氛圍，赫斯緹雅已經不想罵他，而是以溫柔的勸戒口吻向他問道。然而貝爾卻不願意開口。

他讓瀏海遮住自己的眼睛，言外表示拒絕之意。赫斯緹雅輕輕嘆了口氣。

「知道了，貝爾什麼也不問。你這人還蠻頑固的，就算貝爾硬是問你，你也不會說吧。」

「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啦。那麼，你先去沖個澡吧。雖然血好像已經止住了，不過還是得把傷口洗乾淨。洗乾淨以後馬上做治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