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突如其來

兩人正說笑著，方汀自然而然翻了翻手機微信，卻在最新一條朋友圈看到幾個令她倍感驚訝的字。

「不甘！不甘！」

沒有配圖，單純文字，下面則是一行藍色的字體顯示一家醫院的定位。

這樣的簡潔卻令人有些恐懼的字眼。

這是方汀送給vivian的書里最後的幾句話。一個英年早逝的女人最後的遺言。

她原本愜意的表情瞬間凝固。

「怎麼了？」

鄺無辰見她臉色大變，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vivian可能出事了。我得馬上打個電話給她。」

說著，便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三聲。

「喂？」

那邊的聲音倒是一如往常，這令方汀瞬間鬆了一口氣。

「你可嚇死我了！」

她不禁嗔怒。

「怎麼了？」對方像是正在吃水果。「你不會以為我.....啊哈哈哈哈真有想像力啊......」

方汀聽見電話那一頭，一如既往地大笑，不用見人，她都可以猜到，此刻她的眼裡儘是淚水。

這個女孩，從她第一天認識她起，便是如此。她的笑，是那樣地爽朗豪放，然而表情卻是不安和令人心疼的。

「你怎麼了？為什麼會在醫院？」

「沒什麼。一個小手術。自己一個人，所以有點感時花濺淚了，驚擾到你了啊不好意思。」

對方悠哉地回答。

「什麼手術？為什麼會一個人？你家人呢？」

方汀原本想問天宇呢，然而，抬起頭看了看鄺無辰，又把那兩個字替換了。

她非常清楚vivian的原生家庭的人是什麼樣，他們早在一次次她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刻令她養成了習得性無助。而生活中的困難，最有可能幫助和照顧她的人，只有這個結了婚的丈夫。

「他出差了。」

她依舊悠哉地回答。

「哦，這樣啊。」

方汀將信將疑，但是依舊感覺不放心。

「需要多久出院？」

「明天吧。再住下去，錢恐怕不夠了。醫生趕也不太體面，畢竟咱是這麼注重尊嚴的人，你懂的。」

對方調皮回答。

方汀又是心頭一震。

「病房號發給我。一個小時以後我到。」

不容置喙的語氣。

對方無聲。

一度方汀以為電話有問題了。

「聽得見嗎？具體位置，發給我。我現在過去。」

沒有聲音。

方汀手中拿著電話，不再催促，只是默默準備傾聽，並且給對方充分的時間。

「方汀.....」

終於，對方忍不住抽泣了起來，像是原本的故作堅強和隱忍瞬間土崩瓦解。

「快點啦。不哭哦，手術而已，誰這輩子，還不做個手術住個院什麼的啊！多大點事對不對！」

她立馬安慰。

「快點，編輯一下信息發過來，我這就出發了。別啰嗦哦，剛手術完的人不適合與作家辯論。」

她微笑著說道。

對方哽咽著，說了一聲「嗯。」

方汀放下手機，抬眼看了看鄺無辰，他完全沒有開玩笑或者諷刺反駁的意思，而是十分配合地起身穿外套。

「你真的要去嗎？其實如果你不喜歡去醫院的話，可以先一個人在這裡，看看電影或者聽聽音樂....」

她向來知道鄺無辰對vivian的看法和態度。

「我要跟你在一起。」

他沒有戲虐，沒有不屑。

方汀站起身，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抬起頭，看著他，「謝謝。」

「這有什麼好謝的。我只是想和你呆在一起而已。」

「那我們出發吧。」

背上包，兩人驅車很快來到了醫院。

醫院裡，濃重的消毒水味，鄺無辰用手擋了擋鼻子，很快適應了才拿開手。

他十分討厭醫院。

病床上的女孩臉色蒼白，一如既往。她的面色從來就不健康，即使在打過針之後，或者是濃妝加持，依舊可以看出病態。

而此刻，她的病態更加明顯了一些。

她靠在床頭，身子前則是連著床的小桌子。上面有一個剪開一半的礦泉水瓶子，裡面放著一些洗過的葡萄。

觸目驚心。

一向潔癖精緻挑剔的vivian，此刻竟然對著這樣一份簡陋的容器里裝著的並不新鮮的水果。

「你們來啦。」

vivian見到兩人進來，立馬笑顏如花。

「吃葡萄嗎？隔壁床的阿姨的家人剛剛在洗手間給我洗的。」

她笑著。

方汀差點崩潰了。

洗手間.......

她能吃洗手間的水洗的葡萄？

「哦，對了，你肯定嫌棄的。」對方見方汀瞪著眼睛很蒙的樣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我就是補充糖分。剛手術完，又貧血，只有正常人一半的血紅蛋白了。耳朵嗡嗡的像是要聾了一樣。所以管不了那麼多了，補充點營養再說。」

她解釋著，大大咧咧，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方汀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你們別光站著了，坐啊。」

vivian說著，看了一眼靠在桌子邊的鄺無辰。

「沒關係，你不用管我們。照顧好自己更重要。」

鄺無辰的溫柔禮貌，令她感到十分難得。畢竟這個傢伙，她也是見過幾次的，通常完全把她當作空氣一樣。

見對方堅持，她也不再客套，索性繼續慢慢地吃起了葡萄。

「你知道嗎？我感覺一身輕鬆。」

她依舊嬉皮笑臉，雖然臉上的血色明確無誤地訴說著此刻她糟糕的身體狀況。

「這手術，痛嗎？」

方汀感到一陣心疼，「為什麼會一個人啊？你提前告訴我，或者請個護工也好啊。」

「這點小事。哎，闌尾炎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對方倒是不以為然。

「而且我明天就出院了。要不是今天一時間沒忍住，過幾天好了，你都不知道有這事。」

她依舊滿不在乎。彷彿這並不是一場手術，而只是一個小小皮肉傷痕。

聽她這麼一說，方汀立馬想起來此行的目的。

「啊，你不要急著出院啊。我給你交錢去，你想住到幾號都行。要不我先續上十天的？」

這麼一說，vivian笑了起來。

「你可別逗我了親愛的。你當這裡是旅館啊？住那麼久幹嘛？頂多一個星期。人家醫院床位也是要給需要的人的，霸佔著可不行。」

話音剛落，鄺無辰起身，「你們聊，病房的事情我去解決。」

說著，便直接走出了病房。

待到vivian正打算伸手召回，胳膊卻被方汀拿了回來。

「你就讓他安排吧。這點小事，當然要男士做了。」

她只能笑著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