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往事如夢（12）
此事果然不出洛清所料，第二天常英與那沈二爺私奔的消息便傳遍瞭望新縣的大街小巷。
生生的將此二人傳成了一對「痴男怨女」，說此二人天天桂花樹下對月哀嘆。
同時，這幫人也將此二人的感情描繪成了那樣的痴纏，那樣的悲切，真可謂是「可歌可泣」。
儼然，大家已經忘了前不久在凌香閣才發生過的那場盛宴。
萬般無奈之下，常老爺子只得在私底下與那李掌柜的商量，將婚期提前了不少，定在了後天。
洛清得知消息的時候，正在床上休息，常老爺子黑著臉從門外進來，在椅子上坐了許久都沒說話，將嫁衣等一些東西往桌子上一扔，方才離去。
不一會兒，洛清聽見窗戶外有響聲，仔細一琢磨，不禁的嘴角抽了抽，這常老爺子大約是怕常英和那沈二爺再鬧出些什麼居然把窗戶也封死了。
這常英說起來也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自從腦子發熱和沈二爺鬧了那麼一出之後，見自家爺爺如此強勢，也只能按暫時按壓下一顆躁動不安的心。
雖說常英和李家公子的事情是秘密商議的，但是那沈二爺在望新縣可謂是一手遮天，如何不知此事？
第二天，沈二爺身邊的暗衛立時將此事稟報給了自家主子。沈二爺聽后，心下激蕩。頓覺時機到了，在心裡暗暗的謀劃了一番之後，在哪暗衛耳邊耳語了幾句之後，暗衛便悄沒聲息的退了下去。
此時的洛清從床上下來，小手拂過那火紅的嫁衣，嫁衣乃是金邊刺繡，繡的鳳舞九天栩栩如生，做工精細，不似凡品。這常家到是奇怪，一個篾匠之家，居然有如此華貴的嫁衣。
洛清皺了下眉，並沒有阻止內心裡此時此刻常英的想法。
不過，洛清此時也相當厭煩常英這個死丫頭，簡直就是冥頑不靈。居然還眼巴巴的盼著那位沈二爺能來，時不時的瞅瞅被封死的窗戶。
然而左等右等，直到出嫁這天早上，洛清也沒看到沈二爺的人影。
「呦，瞧瞧、大家快來瞧瞧。」隔壁的宋大娘，給洛清裝扮完，立刻沖著周圍吆喝起來，「咱們魚柳巷的常英啊，真不愧是望新縣的一枝花兒。本來不打扮也夠漂亮了，這一打扮呀，就和那天上的仙女兒似的。」
「誰說不是呢。要不人家東街的李家公子能上趕著娶嗎？那位可是我們望新縣百年不出一位的神童啊。」旁邊幫忙整理嫁衣的女人，胖胖的身材，年齡不大，言語中到儘是酸氣。
「俺說連宋家的，今兒可是人家常姑娘的大好日子，你可別巴巴的找事。」這次說話的人洛清到是認識，正是斜對面李老漢家的婆娘邱大娘，「要俺說，你就是嫉妒，常英這閨女是一般人嗎？是你們這些人能比的嗎？」
「哎呦邱大娘，您可說著了，我們這些人自然是比不上人家常姑娘。這常姑娘可不就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嗎？」另一個女人說著說著，竟然捂著嘴笑了起來，眼神中竟是不懷好意的神色。
「可不就是！咯咯！」旁邊一個不大的小女孩笑的著實誇張，「蘭姐姐說的倒是不錯，英子姐姐的確是人見人愛。」
這姑娘將「人見人愛」四個大字咬的要多很有多狠，顯然指的便是常英與那沈二爺之間的事情。
「你們這些小娘皮，滾滾滾，人家李家接親的就快來了，別在這兒給俺胡扯。」宋大娘說著，便將一屋子的人攆了出去，接著「嘭」的一聲將門關了起來。
洛清回過頭，便見那宋大娘嘆了口氣，在自個兒身邊坐了下來。看著她半晌兒，方才拉住了她的手，開口道，「丫頭，大娘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從小就是個心高氣傲的，但是大娘還要多句嘴。你爺爺帶著你其實不容易，你別讓他老人家傷心，最後白髮人送黑髮人。」
這宋大娘說著說著，又嘆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洛清的手臂。但顯然，這位常姑娘並不領情。一把將宋大娘的手臂甩開，很是不屑的開口道，「大娘，你若是真為我好，為我爺爺好，你就該勸勸我爺爺，而不是和著我爺爺一起阻礙我姻緣。」
這宋大娘聞言，頓時目瞪口呆，想是沒料到眼前的丫頭能說出這番話，「你、你……」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知好歹？」
然而洛清此時臉上更是不以為然，「宋大娘，您老少管些閑事兒，我的事情我爺爺都管不了，更用不著您來管。」
洛清說著心思一轉，繼續說道，「您老要是看上我爺爺，您直說就是，用不著來我面前裝好人。」
要說這常英說話，也著實惡毒，如此侮辱長輩，當真算得上大逆不道了。
別說隔壁米氏綢緞莊的米老闆還沒死，那就是死了，這死丫頭如此說話，那便是毀人名節。在這個時代那當真是罪大惡極，很有肯能會要了別人的性命。
果然，這宋大娘聞言，頓時氣得兩眼發黑，身體要搖搖欲墜，半天說不出話來。
接著，便聽見外邊「噼里啪啦」一陣鞭炮聲，有人不斷的叫喊著，「新郎官兒來了！」
洛清此時心煩意亂，狠狠的撕扯著蓋頭，然而還是被進來的人強行裝扮好，硬是架著塞上了花轎。直到此時她還期盼著沈二爺能入蓋世英雄一般從天而降，將她帶走。
說起來，這古代成親的流程洛清還沒見過，一圈下來，簡直就是肚子空空，頭暈腦脹。
直到在歡呼和起鬨的聲音中被送進洞房，這才消停下來。洛清暗暗在心裡發誓，以後若是她成親，絕對不要這麼複雜。
周圍安安靜靜的，洛清聞到了淡淡的酒味，想來是桌上放著的合巹酒。
然而就在洛清考慮著要不要去吃些桌上放著的糕點的時候，忽然便聽到了門外的聲響。
只聽「吱嘎」一聲，房門被推了開來，響起一陣輕輕的腳步聲。空氣中飄著一股熟悉又讓人噁心的味道。
她眯了眯眼，沒動聲色。心裡的怒氣漸漸升騰，此時此刻她有些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生誰的氣，又是在為誰生氣。
洛清在蓋頭裡低下頭，瞥了眼床上的棗子，冷然一笑。
接著便見那來人站在了洛清的身前，然後抬起手慢慢的掀開了她頭上的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