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送行
當各挨了三棍的三名孩童被人抬回座位時,左書雷依舊沒有解開他們的封禁,將他們一直禁錮到了晌午時分,這才出手解了封。
「可知錯?」冷冰冰的三個字從左書雷口中道出,頓時將渾身生痛的三名孩童嚇得夠嗆。
「我知錯了!」
「我再也不敢了!」
「十四叔祖饒命!」
面容冷淡的左書雷點點頭:「再有下次,便是父母教養不力之責。不僅爾等要受罰,雙親也要罰跪宗祠,記住了嗎?」
學堂中所有孩童面色盡皆一變,就連左桐坤麵皮也是一抽,為自己不曾遲到暗道一聲僥倖。
依舊一臉淡然的左書雷環顧四周,微微點頭,將一枚令牌拿出放到左桐坤桌上,然後朗聲道:「自今日起,方銘宇便即卸任,不再負責為我左家子弟蒙學啟智。
「你等與他有師生之誼,當盡弟子之責。出了學堂后,持此令牌去他居所,送他一程吧。」
說罷,左書雷便昂首洒脫離開了學堂,徒留下一眾有些不明所以的孩童。
「桐坤堂弟,十四叔祖這是何意?」一聲童音響起,卻是左屹川開口詢問。
左桐坤見眾人目光匯聚到自己身上,又見左屹川面露瞭然,便知道他是在有意替他人發問,便細細解釋道:「十四叔祖的意思,是方先生要出遠門,讓我們去送送。
「至於這塊令牌,怕是要到方先生的居所才會用到。」
眾人聞言恍然,互相看看后開始交談起來,眼見得聲音漸雜又無人出頭建言行動,左桐坤眉頭微蹙,朗聲道:「十四叔祖既已言明,我等自當遵循。
「只是如此嘈亂徘徊卻不似拜謝師恩的模樣,若十四叔祖此時迴轉學堂看到,怕是會不喜,所以咱們還是快些動身吧。」
眾人一聽十四叔祖這四個字,頓時紛紛噤若寒蟬,一個個面露驚懼,不約而同的向學堂外走去。
左桐坤見狀,收起令牌的同時心中暗笑:這殺雞儆猴的效果忒好,就是容易留下心理陰影。
當左桐坤隨眾人一同安靜迅捷出了學堂之後,左屹川忽然靠了上來,湊到他耳邊低聲問道:「桐坤堂弟,你怕血不怕?」
「血我倒是不怕。」左桐坤一聽就知道左屹川知曉內情,語氣莫名的笑道:「只是咱們左家查處內奸,還用見血?」
「不見血?」左屹川愣了一下,忽地想起什麼似得,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完了完了!真要讓我看那等火刑場面,以後非得天天做噩夢不可!」
話音剛落,不待左桐坤說話,兩名行於前方的十餘歲孩童忽地對視一眼,放慢腳步來到左桐坤身邊,卻是學堂中僅有的修為與左桐坤相當的兩人。
「桐坤堂弟,你們說方先生會被處以極刑?」開口相詢的是一名膚色白皙的清瘦少年:「方先生是內奸一事,已查實了?」
這名孩童問出心中疑惑之後,另一名沒開口的黝黑孩童也一臉認真的看著左桐坤,眼中顯出一絲緊張。
「好叫博文堂兄與清羽堂兄知曉,其實方銘宇早幾年就被人收買了。」左桐坤表情誠懇道:「直至賞丹大宴之前,他還將咱們左家的秘密消息貨與諸多外敵。
「而且我父親曾言,我修為淺薄進境緩慢,九成都是方銘宇的功勞。」
膚色白皙的左清羽頓感愕然,上下打量了兩眼左桐坤,面露瞭然點頭拱手道:「難怪我父親說我不及他當年,原來竟是這般緣故。」
一旁的左博文見狀也施了一禮,面色頗顯複雜。
左桐坤頷首回禮,心中卻不由對兩人另眼相看。
其實左寒柏並未說過什麼左桐坤修為淺薄的話,而左桐坤之所以這般說,其實也是說給左博文與左清羽聽的。
而兩人一聽即明,足見心思剔透,顯然是左桐坤這一輩中的良材美玉。
想到這裡,左桐坤看了眼同樣心思靈透,卻明顯不想在丹道一途上有所建樹的左屹川,心中頗感無奈:三叔耶,我屹川堂兄若不斷上幾次腿,怕是擰不回來啊……
就這樣,見左博文與左清羽不同其他孩童,左桐坤便有心同他們拉近關係,於是一路上與他們交心相談。
而左博文與左清羽哪裡吃得住左桐坤兩世為人的老辣,不過盞茶功夫,就隱隱生出幾分心折之意,言語間對左桐坤頗有些敬服。
盞茶功夫過後,左桐坤一行四人來到了方銘宇院落外,卻見先他們一步的眾多孩童擁在院門外,看著來路。
「來了來了!令牌來了!」
「桐坤堂弟,令牌到了才能進!」
吵吵嚷嚷的童聲頓時吸引了左桐坤的注意,細聽了幾句后他心中瞭然,加快步子來到院門外,卻見一名虎背熊腰紫臉虎目的大漢站在門前。
「恭叔!」左桐坤笑呵呵的喊了一聲,行了一禮后徑直將令牌遞到了李文恭面前:「令牌在這裡。」
站立門前的李文恭一見左桐坤,綳著的臉上頓時顯出了笑意:「見過桐坤少爺!少爺稍後,且容我勘驗一下令牌。」
「自是應當。」左桐坤點頭靜靜站在原地。眾孩童見狀,便也有樣學樣靜靜等著。
不過片刻功夫,李文恭便勘驗完畢,拱手道:「眾位少爺,十四叔祖曾令,稍後各位的一言一行,須得在下一五一十稟告他老人家。
「所以,請諸位少爺進去后在庭院中靜候,切莫貿然行動或開口,否則恐諸位少爺在十四叔祖處不好交代。」
眾人聽著李文恭的話,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疑惑,可一聽十四叔祖這四個字,不少人腦子頓時一亂,緊接著面色就泛起了一絲慘白!
而那受過懲戒的三人更是不濟,兩人抖似篩糠,一人腳下一軟險些軟倒在地,顯是想起了今早的恐怖經歷。
李文恭說罷,也不管眾孩童臉色難看與否,撤步退入院落,旋即就向主屋而去。
眾孩童這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猶豫間,卻見左桐坤果斷踏入院門,這才一個個跟了上去。
剛進院門,左桐坤就覺得身周驀然一空,靈氣分毫不見,頓時明白這是設下了籠罩整個庭院的絕靈陣。
他身後的一眾孩童也察覺了異樣,只是不知是何緣故,紛紛茫然四顧。
片刻后,李文恭與一眾護衛押著蓬頭垢面的一人走出了主屋,毫不客氣的直接將他摜在地上。
那人一聲悶哼,卻因雙手被綁縛身後無法掙紮起身,只能側躺於地,偏著身子打量四周。
「方先生?」
「是方先生!」
「怎麼可能!」
「真的是!」
霎時間,陣陣低呼在一眾孩童中響起,不少人驚容滿面,至於不動聲色一言不發者,僅寥寥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