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晨光緩現
顧清明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看溫不棄，壓了壓眉，「這是什麼意思？你在威脅我？」
「我說這不是威脅，哥你願意信嗎？」
溫不棄抬著眼皮，有些無力的道。
顧清明一言不發，死死的盯著溫不棄。
溫不棄就只能無奈的攤了攤手，「好吧，哥你就當這就是威脅吧，沒錯，我就是在威脅哥你。」
顧清明，「……」
他懶得跟溫不棄玩這種類似於過家家的遊戲，冷著臉打算離開，沒好氣的道，「不接受你的威脅，滾遠些。」
「我就知道哥哥你不會乖乖的就範的，所以呢，我當初就留了那麼一個小小的心眼，在哥哥你身上動了個小手腳。」
溫不棄慢悠悠的說著。
顧清明一怔。
溫不棄一步步的朝顧清明走了進去，像個孩子一樣笑著，目不轉睛的盯著顧清明，輕聲道，「哥哥你猜猜，是什麼小手腳？那個小手腳如今又在哥哥你身上何處？」
顧清明想動，卻發現自己身子好像不是他的一般，動彈不得，他睜眼死死的看著溫不棄。
溫不棄伸出手，輕輕替顧清明拍去肩上的落葉，不緊不慢的道，「哥哥不要心急，沒事的，我就只不過在你身上放了個小小的蠱蟲，那個蠱蟲，你大概也知道，叫奴蠱，我精心為哥哥你挑選了只又大又漂亮的，就沿著哥哥你脖子上這道口子……」
溫不棄的手一點一點的落在顧清明的脖子上，指尖輕撫著那道疤，緩緩往上，平靜的說著，「鑽進哥哥你的身體里，然後爬啊爬，最後……」
溫不棄的手落在顧清明心口上，他勾唇一笑，「最後到這。」
顧清明臉色大變。
奴蠱他聽過，不就是溫不棄那狗崽子用來控制鬼王的東西嗎？
溫不棄竟然給他種這種鬼東西！
而且他竟然一直未曾發現有這種鬼玩意在他體內！
顧清明氣的眼睛都變得通紅。
溫不棄似乎知道顧清明在想什麼，他笑了笑，道，「換了以前，我這種小把戲，哥哥你肯定會發現的，只不過啊，我驚奇的發現，哥哥你現在只有以前五成功力了，為什麼呢，明明哥哥你都已經復活了啊，後來我就想啊想啊，想了很久，才突然發現，沈墨身邊似乎少了個玩意。」
顧清明抿緊了唇，臉上血色一點一點的褪盡。
「哥哥你猜少了什麼？」
溫不棄笑吟吟的問道。
顧清明咬緊牙關。
他還以為，沒有人會發現的。
「就是沈墨身邊那個飄啊飄，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啊，叫什麼來著？」
溫不棄非常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自問自答道，「對了，叫鬼煉，那東西就跟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一樣，來無影去無蹤的，我以前問過沈墨那東西的由來，沈墨只是回答，說，他受過一次重傷，重傷醒來以後身邊就多了一團黑霧，那黑霧還非常聽他的話，我當時就在猜啊，這到底是什麼。」
溫不棄微微眯眼，瞧著顧清明，眼神一點又一點的冷了下來，「我直到前不久才明白，那一團黑霧不就是哥哥你么？你自刎之後破碎的魂魄未曾離開沈墨半步吧？就守在沈墨身邊，護沈墨周全，就連沈墨用盡全部修為救你，他油盡燈枯的時候，也是你那一縷魂魄上了他身，用了你整整五成功力撐住他那一條爛命！」
顧清明聽罷，終於無力反駁的閉上眼去。
其實，這件事他也是剛知道不久。
他自醒來就沒了五成功力，他清清楚楚，可他並不在意，他還以為這大概就是復活的代價。
就在他偷偷的往沈墨體內輸內力的時候，他無意間在沈墨體內察覺到那麼一絲魂魄的波動，他起初只是好奇，直至後來的多次小心翼翼的查看，顧清明才知道，沈墨體內的那一縷魂魄是他的。
那既是他，又不是他。
那一縷魂魄帶著他對沈墨純粹的執念與愛意，甚至於不需要他自主的下命令，那一縷魂魄就會去做那些對沈墨好的事情。
那一縷魂魄脫離了他上百年，早已與沈墨親密無間，所以他才一直未察覺出來。
他也更加沒想到，他當年的執念竟然能如此深，竟躲開了斬魂劍，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留在了沈墨身邊。
這個秘密，他不想讓沈墨知道，所以他本想讓這個秘密陪他一塊腐爛在土裡，沒想到，卻讓溫不棄發現了。
「所以，我猜對了？」
溫不棄看著顧清明那一副連反駁都懶得反駁的模樣，表情很是複雜，他又心疼，又生氣。
顧清明依舊一聲不吭，緊閉著雙眼。
「哥啊，值得嗎？為了一個男人，把什麼都賠進去了，就連死了還要這麼費盡周章的去保護他。」
溫不棄靜靜地望著顧清明。
頓了頓，他收回目光，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道，「如果不是這樣，哥你肯定不會現在才發現的，是哥你自己咎由自取，那哥哥你就怪不了我了。」
說完，溫不棄又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委屈，「其實啊，我本來是不想做的這麼絕的，你是我哥哥啊，我又怎麼捨得對付你？可是哥哥你先對付我的，我不對付你，受傷的就是我啊，我疼夠了，受夠了，所以這輩子都不想再疼再受傷了，所以要委屈哥哥你了。」
顧清明終於忍不住，氣的聲音發抖，「你到底想幹什麼？」
溫不棄絲毫不慌不忙，笑吟吟的道，「哥哥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好兄弟，就應該有福同享，所以，我想請哥哥你，跟我一塊看這出好戲。」
顧清明皺緊了眉，他恨不得扇溫不棄一巴掌，可他動彈不得，唯獨只有意識是清醒的。
溫不棄打了個響指，輕聲對顧清明道，「現在哥哥跟我一塊回家吧。」
那一聲響指落下，不知為何，顧清明只覺得眼皮變得很重很重，最後重到抬不起來，緩緩閉了上去。
意識像一葉扁舟，在那無邊無際的海里孤零的飄蕩著，越飄越遠，最後，緩緩沉進海底。
「就是，某個人，似乎等不到哥哥你回去了。」
溫不棄抬起頭，眺望著遠方，滿意的嘴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