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胼胝體
在被弟切毆打之時,喬治就已經聯想到,為什麼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還有外來意志可以凌駕於本體意志之上。
這實在是難以想象。
他想了很久。
再加上和弟切之間那種疼痛上的聯繫,想到了一種疾病——
人格分裂症。
只能是喬治的大腦或者潛意識把弟切認做了喬治的另一個人格,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事實上,多重人格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疾病,全球真正被證實的多重人格患者不過百人。
從這一點上看,你我皆凡人,怎麼那麼容易就擁有多重人格呢?
多重人格的一大特點就是,主人格和亞人格是互相獨立存在、彼此並不知道對方的。亞人格突然竄出來辦個事兒,然後又驀地收回,主人格佔據身體的時候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因此,多重人格的人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徵就是——記憶力不太好。或者說,經常伴有失憶行為。
顯然這些癥狀喬治都沒有。
所以,他下個了結論——
懷疑自己有多重人格,並且還振振有詞地列舉出幾條理由來證明的,這都是瞎白話。
多重人格也並不是毫無理由就出現的。其主、亞人格的切換往往伴隨著外界刺激而來,呈現突然性的特徵。此外,在被動性放鬆比如催眠,以及發泄的治療手段時,其也可能會出現人格轉換。
所以,電影《柒個我》里張一山三分鐘內能切換三種人格,並且毫無徵兆地出現,基本上就是在扯淡了。
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喬治並不是一個所謂的人格分裂症患者,他的潛意識也不會保留這樣的行為模式,來默認一個外來意志鳩佔鵲巢。
在。這種情況下,喬治就要思考,究竟是什麼導致了自己會在屬於自己的思想空間里被外來意識壓制呢?
既然不是人格分裂,那就有必要考慮另一種情況。
這時候,他就真的想起了一種情況。
人的大腦分為左右兩個半球,其由主要由成分為髓磷脂的「胼胝體」連接起來。胼胝體的作用就是控制神經元信號,協調左右大腦的正常工作。
所以,人類的手、眼等才得以分工運行而又協同工作。
當有人把胼胝體摘除后,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這種摘除了胼胝體的人,被稱為「裂腦人」。
裂腦人和雙重人格的故事,就從一位名叫斯佩里的神經心理學家開始了。他為了探明左腦和右腦的工作機制,利用因為治療癲癇而切除胼胝體的裂腦人,做了一系列著名的實驗。
這就是裂腦人實驗。
在主宇宙的時候,威廉二世也做過相似的實驗,他在尋找「靈魂」存在的證據的時候,無意中得知一個科學家做出了這樣的實驗,並得出結論,切除胼胝體的人會擁有兩個靈魂。
也就是通常意義上的雙重人格。
斯佩里做了兩個實驗。
第一個實驗——斯佩里把患者的左右眼隔開,然後分別在各眼的前方呈現一個亮點。當亮點位於右眼區域,患者明確說出看到一個亮點;當亮點位於左眼區域,患者說自己什麼也看不到!而斯佩里讓其舉手示意自己是否看到亮點的時候,患者的右手又明確表示自己的左眼看到了亮點。
第二個實驗——斯佩里把亮點換成了圖像。當患者左眼看到「測量時間的工具」並成功地揀出一個手錶時,他卻不停地說自己什麼也沒看到。
細思極恐不是嗎?
這就是胼胝體切除之後早就的裂腦人,也就是後天雙重人格,這種疾病實在胼胝體被切除后突然顯現,而不是緩緩出現循序漸進。
這和喬治在精神空間中被弟切毆打相似,潛意識把弟切認做了胼胝體被切除后的另一個半腦的人格,而喬治屬於這一個半腦的人格。
這也是她能壓制他的原因。
弟切,用來擊敗喬治的力量,恰恰來自喬治自己。
弟切「切除」了喬治的胼胝體,並通過喬治從沒有想象到的方式,替代了他另外半個靈魂或者說另外半個人格在喬治潛意識裡的存在。
但是這不可能。
喬治的身體強度超過人類已知的任何一種人工合成或自然物質,他的身體本身就等同於中子星。
沒有任何存在能夠在喬治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切掉位於他腦子裡的某種器官或組織。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所以喬治會問「你是在什麼時候動手的」。
他想知道弟切究竟是怎麼做的。
弟切的回答是「在血屠牛身上的火焰自你身上分開之時」。
難怪她會說喬治自負。
對,我的確是有些自負了。
喬治心想。
他早該想到。
在燈獸之中,除了未曾露面的黑燈與白燈燈獸,代表憤怒與仇恨的血屠牛,對智慧生命在心智或者靈魂這方面的影響大概是最深的。
沒人能在戴上紅燈戒指的時候還能保持自我。
除了獲得弟切幫助的阿托希塔斯。
這種失去理智,是血屠牛對宿主的催眠行為——大概也正是在那時候,喬治無意中受到了血屠牛的催眠並讓弟切有機可乘。
她用神的力量來修改了喬治胼胝體的接收對象,讓喬治精神世界中的潛意識認為她這個外來意志其實是屬於喬治的另外半個人格。
一切都說得通了。
喬治深深地出了口氣。
他倚靠著牆面站立。
從精神世界中的混沌回歸,周圍的一切都歸於平靜,連原本通天徹底的血屠牛都消失不見,只剩下被凝固在空氣中的時間。
弟切坐在屋子前面的草坪上。
她昂首看著喬治。
臉上笑容淡淡。
安迪依偎在她身邊,對著喬治吐了吐舌頭。
「你過關了,小喬治,你對得起我們的母親。」
弟切聳了聳肩。
她白嫩細膩的小腳晃啊晃的。
她說,
「拿去吧,這是你應得的。」
一團如血般的猩紅從她手中飛出。
喬治握住這東西。
他看了一眼。
手掌中多出了一個血屠牛的紋身。
果然。
這就是獎勵嗎?
「老實說,我從沒對你的母親做過任何事情。」
「這正是她失望的。」
弟切站起來。
她拉著安迪向屋子裡走去。
時間恢復。
飛鳥從頭頂飛過。
一坨鳥屎落在喬治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