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白起也聽聞蒙犽遠在稷下學院的朋友也過來了,來幫助蒙犽一起對付血族大軍,這不由得讓白起想起自己和嬴政。
那時候白起還沒有獲得力量。
小嬴政朝籠子里伸手,差點被怪物抓傷。它的眼睛在鐵欄縫裡盯著小嬴政。
怪物小孩時不時被抓到玄雍當做貨物交易,據說只要在這些孩子上做一點小小的試驗,它們就能變成最強的兵器。
小嬴政給它一點威脅,劃了一根火柴扔到裡面去。但因為手在抖,火柴扔偏了,扔到了外面。怪獸卻像已經燒著了那樣沖他大喊大叫,嚇得他退到門口。
又放過一顆蘋果在籠子跟前,蹲在一旁看,但毫無動靜。
第二天再去看,蘋果不見了。
過年的時候,放了一個餃子在外面,裡面裹著他放進去的一枚銅幣——看到大人們熱衷於做裹了銅幣的餃子,他忍不住仿照製作。因為這枚銅幣,他又差點遭到了襲擊,籠子幾乎被怪物撞壞。
宮裡所有人忙得焦頭爛額,衛兵出動制服,鐵匠們修補籠子。祖母由此警告了他,說小嬴政再搗亂就把他也關到那籠子里,連同那怪物一塊送到南荒去。
任何威脅都無法打斷他的行動。他只是假裝不再犯事。在祖母打瞌睡的時候,宮裡舉辦盛會或是招待外賓的日子,看準時機就又溜到那籠子邊。讓怪物畫畫,失敗。在幾十米外向怪物展示自己的超強劍術,無果。和怪物玩玻璃球,成功。
他從籠子外把玻璃球打進去,怪物把它踢出來。怪物一腳把球踢飛,越過屋樑,猛地落入祖母最心愛的一盞燈。燈碎了。
祖母無法忍受,命人把整個怪物籠子遣去南荒。做實驗的人遲遲不來,在空頭許諾和眼下騷亂之間,她選擇清理後者。
為了防止路途顛簸損壞籠子,宮裡專門打造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籠子。
小嬴政並不知道他們要把怪物送去南荒,他只以為他們要給怪物換個籠子。
他趁怪物還沒進來,自己鑽進去,悄悄在籠子里貼膠布。他想知道如果怪物被膠布粘住會怎樣。
怪物被送進新籠子,他很快被粘住。少年打算出去。但是他一隻手被膠布粘住了。他用另一隻手去撕膠布,也被粘住了。大家把籠子弄上送貨車的時候,他還在和膠布搏鬥。
應該呼救。但那就尊嚴全無了。
一路向南,籠子被丟在沙漠。
對於籠中的兩人來說,時間和空間都沒有流動。一開始,他們還會用聲音和眼神廝殺,但這一趟旅途到後來,所有不甘都靜止了。沒有吃喝,力氣已經用光。又過了幾天,籠子突然被打開,刺目的光照進來。一堆人臉堵在籠子口朝他們看。
他們幫助怪物解除了膠布,摟住小嬴政哭。也有一些人指著怪物,給怪物解除了膠布。
怪物沒有被摟住哭,而是拿繩子捆起來,帶到部族首領前,由所有人議論,最後栓回籠子里。籠子的門被換了一個有鐵柵欄的。
怪物在籠中站著,刻意讓自己顯得很平靜。
失誤了,應該隨時帶著那把祖傳寶劍,用他發明的無敵劍陣,跳到空中把這些人殺個片甲不留。
同時想著在讀過的書里,大陸英雄被記載有哪些失誤。眼下一個想不起來。但肯定有很多。不然為什麼有這麼多英雄,世界還這麼亂。他靠牆站著,朝前面看。就是不坐下,不躺著。
一顆蘋果出現在籠子外面。
怪物猶豫著。肚子告訴他現在就去撿起來一口吞下去。但蘋果之後呢?有沒有點著的火柴?有沒有包著硌牙物的餃子?
做怪物可真難啊。怪物從小沒怎麼哭過。這時哭著。
再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
怪物的那雙眼睛,他太熟悉了。分外明亮,猛烈。即使在黑夜裡。
此時,開進南荒的玄雍的軍隊正在和部族交火。突如其來的紛亂湧入每個角落。吵嚷尖叫的聲音襲來,小嬴政知道他們是在找那個怪物。
他從籠子里走了出去,抓住蘋果,一邊抓住怪物的手,朝騷亂的邊緣跑去。他們聯手打架,自認逃脫兩方軍隊的追捕,但不久就被蒙將軍一手一個抓起來,扔進車帳篷,連夜送回了玄雍。
「為什麼抓他?」小嬴政問。
「南荒將有血災。」蒙將軍說,「呆在那會死。」
未知術士將在那裡部落做一種不可預見危險的實驗。
之後盛行玄雍的消息卻是,南荒人終於揭開了他們的本來面目。
那些怪物,他們來了。他們的獠牙已經長出,他們的面容已經畸變。前往玄雍求醫的南荒人越來越多,玄雍人並不喜歡這樣,此後病源變為交戰,衝突愈發劇烈,以至他護送小嬴政稷下求學時都撞上血族軍的包圍。
而當他們稷下歸來時,玄雍人已與血族軍和解,衝突化作侵蝕,都城已經報廢。城市裡並沒有關於危機的氣息。追尋幸福對常人來說太過漫長,一滴血交易卻能縮短這一時間。
一夜間孩子就成為大人,羋月返老還童。「過程」或者「規律」被視作未來自然界的螻蟻。
新君主嬴政命令把血族軍打回南荒。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還是做到了。
他的身邊有不可摧毀的人——白起。
血族軍連連敗退,最終激戰無主之城。
那些未合眼的死者看到,最後有不可控制的力量攥著那位屠戮者,甚至沒有人在與他作戰,他還在揮著武器。他停不下來,發出心底深處的哭聲,又發出不屬於自己的笑聲。
發現自己的臉在流血,才歇下來。
白起驚慌地爬在死人之間問詢怎麼止住血。他們都看著白起,但白起不太想被看見。找到了一個面具戴上。
藍紫色肌膚的怪醫面無神色地將搖動藥瓶。他曾是方士學生。
儘管已經與老師決裂,但不妨礙仍用他教的那套方法。他再次詢問嬴政是否要這麼做,用血方法換全部血,傷者從此就是純然的血族。沒有人的血液,就沒有傷口,沒有記憶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