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大結局
「怎麼會這樣!」柳眉一把坐在了凳子上,抬眼看到自己女兒慘白的臉色,最後閉上嘴。
舒芷的眼神望著正在客廳裡面玩耍的團團,小孩子眼裡面滿是單純,手裡面還拿著上此顧九笙給他帶的玩具,玩具的邊緣都有些掉色,何以見得對手裡面玩具的喜愛。
舒芷聲音有些顫抖,然後道:「張媽,帶著團團出去玩。」
張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著主人家臉色都不太好,也沒有多問,哄著團團離開了。
柳眉看著舒芷,有些擔憂的開口道:「嬌嬌你沒有什麼事情吧。」
舒芷臉上帶著一抹牽強的笑容:「我能有什麼事情,反正我也早就跟他離婚了。」
柳眉想到這一點,但是還是沒有完全放下心來,地板上面的報紙上,赫然寫著「青幫老大顧九笙,死於轟炸事故。」
顧九笙死了。
舒芷沒有再跟柳眉說什麼,只是有些恍惚的走到樓梯口,緊緊扶著樓梯的把手,指節都因為用力泛著淡紅色,就好像自己身上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等到舒芷回到房間的時候,還有些沒有從這件事情中回過神來,晚上的時候,張媽將飯菜端到了舒芷的房間,敲了敲門卻沒有回應。
張媽也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在這個戰亂的年代,好像生死都太正常了,但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確實顯得十分的突兀。
張媽有些擔憂舒芷的安全,還是硬著頭皮打開了舒芷的房門。
舒芷散著頭髮站在房間的陽台上,只單單能看見一個背影,波浪的捲髮披散在身後,有些瘦弱的身體顯得有些單薄,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又過於的蒼白。
你看不到她的正面,但是你就能從這個背影猜出她的悲傷。
舒芷聽到後面的動靜之後,沒有回頭,聲音已經有了些嘶啞:「把飯端出去吧,我有些沒有胃口。」
張媽還是將飯菜放在了桌子上,勸慰道:「小姐,想吃的時候吃一點,不吃飯肚子會餓的。」
舒芷遙遙的看著外面的景色,其實這個位置選的真的很好,房子剛好在一個港口,穿過這個港口就可以望見一望無際的海洋,舒芷不知道哪個方向是滬城,但是好像就是通過這個港口從滬城到的香港。
舒芷不知道為什麼顧九笙依舊可以左右自己的心思,大概是兩個人之間經歷的太多了,他感受過自己的過去,了解了自己的所有,又真正的曾經相愛過。
這個人離開之後,就好像曾經的幸福也跟著消失了,沒有了見證人,剩下的就變成了每每想起來的哀痛。
所以哪怕分開之後她仍是最不希望顧九笙會出什麼事情,跟他的回憶在看到他的死訊之後的短短的一個下午,全都浮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裡面。
這些回憶從舒芷跟顧九笙分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憶過的事情,此刻卻像是打開了閥門的水倉,湧上了腦海裡面。
直到第二天的時候舒芷還是有些難以從這件事情裡面回過神來,整個公寓裡面瀰漫著一種哀痛,就連團團也不知道為何,跟著難過了起來,明明他什麼都不知道。
舒芷叫柳眉收拾東西,打算去帶著團團去滬城,必將團團是顧九笙的孩子,但是舒芷還是沒有想好應該怎麼去跟團團開口說這件事情,只是先做好參加葬禮的準備。
舒芷準備出發的第二天,公寓裡面來了一個意向不到的人。
舒芷將徐銘迎進來的時候,已經好久未見了,徐銘臉上帶著些比以往更甚的沉穩,眉宇間的哀痛卻遮不住。
顧九笙死了之後,青幫的事情就全都落到了徐銘的身上,徐銘過來的時候舒芷跟柳眉正準備離開。
舒芷叫張媽準備招待徐銘坐下,徐銘看著舒芷,搖了搖頭,然後道:「舒小姐能不能單獨請你出去談一談。」
舒芷掛上一抹有些牽強的笑容點了點頭,跟著徐銘離開了公寓,直接去的柳眉的甜品店。
找了一個包廂的位置,徐銘坐了下來,看著舒芷:「舒小姐在香港怎麼樣?」
舒芷看著窗外陽光正好,來來往往的人群:「香港是一個好地方。」
徐銘點了點頭:「確實,今天我來找舒小姐也是有別的事情,跟九爺有關係。」
舒芷望了一眼,沒有說話,徐銘接著說道:「九爺送舒小姐來香港的時候,就囑咐了我們,請舒小姐三年內不要回到滬城,無論什麼事情。」
舒芷臉上帶著幾分不可思議:「顧九笙現在死了,死人的話還能做數,更何況團團是他的親生兒子。」
舒芷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掛起了一抹諷刺的微笑:「還是說顧九笙已經跟別的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畢竟顧九笙速來風流。」
徐銘聽到舒芷的話之後,臉上鮮少的露出了幾分生氣的樣子,從文件箱裡面拿出了一份文件,擺在了舒芷的面前:「舒小姐,這是九爺身下的財產,按照九爺早就吩咐好的意思,財產全都屬於舒小姐。」
舒芷遲疑的將桌子上的文件拿了起來,上面赫然是顧九笙的字跡:「為什麼他這麼早就寫好了遺囑。」
她看著徐銘的臉上帶著不解,徐銘的嘴動了動,想到顧九笙原來的吩咐,一時間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但是想到舒芷一直對顧九笙的誤解。
這恰恰是徐銘最接受不了的,徐銘開了口,聲音已經有了些暗啞:「舒小姐可能一直都在誤會著九爺,九爺從來就沒有背叛過你。」
舒芷的臉上帶著錯愕,徐銘接著道:「滬城的局勢嚴峻,九爺一直想要舒小姐可以到安全的地方,離開滬城。」
「最一開始舒小姐看到的一幕,是川島春樹設的局,而之後九爺就想要將計就計,九爺的身邊太危險了。」
「舒小姐後來看到的樣子,都是九爺想要讓舒小姐看到的。」
「舒小姐走了之後,日本人小動作不停,九爺受的傷最重的時候險些要命,遺書就是那個時候寫的。」
最後徐銘的話依舊是那樣的清冷:「還請舒小姐看在九爺一死的緣故上,原諒九爺。」
舒芷的眼神落在那份牛皮紙袋上,眼裡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潤濕了,連著打濕了那份牛皮紙袋,她應該早就有感覺,一開始的時候就應該相信顧九笙,他那段時間那麼反常。
但是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去努力了解他為什麼反常,而是習慣了顧九笙每次的小意討好,所以在那個時候仍舊選擇了自己的自尊,為什麼呢?
為什麼自己那個時候,不試著去了解,為什麼不試著我挽留,終究還是信任太少。
舒芷抬頭想要將自己眼睛裡面的眼淚都倒回自己的眼眶裡面,徐銘也不禁紅了眼眶:「還請舒小姐,不要辜負九爺的一番心意,滬城現在很危險,九爺的後事還請舒小姐放心。」
舒芷點頭,她怎麼能夠再像上次一樣一意孤行的回去。
外面的陽光隔著透明的的窗戶,照在暖黃色的桌子上面,銀質的餐具在空氣中反射出白色的光斑,打在舒芷白到透明的手臂上面。
舒芷卻感受不到一點溫暖,只覺得這個酷熱的九月,那麼的冷。
徐銘沒有著急催促舒芷離開,看著舒芷的反應,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一開始不應該將這件事情告訴舒芷,他想起顧九笙見到舒芷之後。
找自己喝的爛醉的時候,告訴自己,他看到舒小姐身邊有了別的男人,跟自己訴說心裏面的害怕,自責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錯了嗎?
徐銘看著舒芷身上難以掩蓋的痛苦,顧九笙錯了嗎?
其實沒有錯,如果是何紅自己會怎麼做?徐銘想自己真的贊同顧九笙這樣做嗎?
自己還是太自私了,沒有辦法看到顧九笙所做的一切被一個女人享受,但是那個女人卻永遠帶著誤解的心安理得。
徐銘沒有說話,但是也不忍心打擾舒芷,悄悄的離開了座位。
舒芷本來想要出發去滬城,所以早早就關了張,現在徐銘走了,裡面就只有舒芷一個人,舒芷終於有些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緒,將窗戶上的窗帘拉上。
舒芷忍不住趴在桌子上面,身子跟著微微顫抖,巨大的悲傷蔓延在舒芷的心房,她咬拳想要抑制,但身體已經抽泣不停了。
知道外面再也沒有陽光從外面露出來,整個甜品店裡面只剩下一片黑暗籠罩,舒芷才抬起自己微紅的眼眶。
突然,甜品店的門被打開,沈文哲站在門口的位置,看到了那個悲傷的身影,女人的頭髮帶著些凌亂,膚色慘白,眼睛裡面如同蘊著蒙蒙雨霧叫人看不清,褪去平日的嬌艷惹人憐惜。
舒芷應該是看到沈文哲的出現有些驚訝,隨意的將自己臉上的眼淚擦乾淨,但是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舒芷約摸著想自己可能是將自己身上的水分都哭幹了。
沈文哲走到舒芷面前,削薄輕抿的唇有些生硬,稜角分明的臉也微微顯得有些清冷,看著舒芷的眼神晦暗不明,他伸出手從自己身上找出一個手帕遞給舒芷。
舒芷略失神的看著沈文哲,又頗顯冷淡的搖頭,從自己身上找到一份已經皺皺巴巴的手帕,拒絕道:「我有的。」
沈文哲只將手帕遞給舒芷,舒芷態度卻出奇的堅定:「沈先生,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沈文哲臉上沒有半分溫度,抬眉看著舒芷,聲音帶著些苦澀:「舒小姐,斯人已逝,不要叫自己身邊的人擔心,柳姨找了你很長時間。」
舒芷有些頹廢的將自己的頭髮掠了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可能是由於哭的厲害,一起身感覺好像有些缺氧,眼前一黑。
腰間伸出一個輕有力的臂膀,等到舒芷站穩之後,就鬆開了,舒芷朝著沈文哲道了一聲謝,然後就離開了。
舒芷走出甜品店,沒有理會身後的人,叫了一輛黃包車,離開了。
沈文哲在後面看著舒芷的背影,不知道是應該惋惜,還是該慶幸自己還沒有陷入太深。
正如舒芷跟顧九笙之間的感情,似乎是誰都沒有辦法插入的,有誰能夠爭得過死人呢,沈文哲到底是輸了,輸得徹底。
舒芷回到家之後,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柳眉有的時候覺得舒芷嘴角的笑又過於的苦澀,柳眉不止跟舒芷一次提過沈文哲這個男人不錯,但是看著舒芷好像是沒有這個意思。
提多了舒芷便直接了當的跟柳眉說了,自己沒有再婚的意思,更何況現在足以養活團團。
舒芷一直想要找機會回一次滬城,但是想到徐銘的囑咐到底還是一直沒有回去。
舒芷在顧九笙宣布死訊的一個星期,晚上的時候一直待在房間裡面,也不出來柳眉雖然有些擔憂,但是到底知道還有團團舒芷做不了什麼。
隨後又開始出去忙些什麼,之後已經就別歌壇的紅玫瑰,時隔多年之後,發布了第一手新歌《約定》。
「就算會與你分離凄絕的戲
要決心忘記我便記不起
仍未忘跟你約定假如沒有死
就算你壯闊胸膛不敵天氣
兩鬢斑白都可認得你」
歌詞赫然是紀念顧九笙,舒芷在音律方面本就有天賦,歌詞旋律更是真情實感,舒芷在香港人生地不熟的,想要發布新的歌曲也十分不易,但是好在早些年間確實有些名氣。
最後終於是找到了合適的人馬,錄下了這首唱片。
舒芷有些低沉婉轉的女聲,帶著絮絮念念的哀傷,便是從旋律裡面都叫人潸然淚下,唱片發售的時候,一開始銷量並不是十分樂觀。
畢竟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吟,但是好在舒芷倒是有一些老粉絲。
那些人買了唱片之後,只覺得好像自己心裏面被隱藏深埋的悲傷往事,都隨著歌曲道了出來,就像是在唱自己內心的情感一般。
聲聲入耳,唱片後來銷量大賣,整個華國都十分流行,紅玫瑰的名字似乎一下子又火了起來。
但是這一首之後,舒芷卻沒有再發過任何歌曲。
時光隨著舒芷種在院子裡面的梧桐樹一般,開了淡紫色的花蕾,又是一年的春天,門口響起一陣自行車的鈴鐺聲。
「媽」隨著一聲少年清澈的呼喚聲,一個風韻的夫人從裡面走了出來,舒芷隨手朝著顧念舒扔了一個帕子。
顧念舒也就是團團,接過帕子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少年早已經褪去了幼兒時候的嬰兒肥,真箇人顯得清雋年少,五官精緻,一雙桃花眼掛著些狡黠.
顧念舒跟在舒芷後面,嘴裡面絮絮叨叨的,舒芷不時拍拍顧念舒,雖然動作嫌棄但是眼睛裡面掛著寵溺。
在南京的一棟房子裡面,唱片機打開,女人的歌聲淺唱低吟,男人躺在沙發上,那張臉跟少年的臉有七分相似,不過多了些成熟,男人的動作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的隨意。
嘴裡跟著唱片機里的歌詞哼唱:
「仍未忘跟你約定假如沒有死
就算你壯闊胸膛不敵天氣
兩鬢斑白都可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