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實話實說
方霄來到旅館的大堂,老闆娘也是才起床的樣子,見方霄出來,對方霄友好地笑著打了聲招呼。方霄也微笑點頭,問了問最近的早餐店在哪裡。老闆娘很熱情地給方霄指了路,然後神秘地對方霄招招手說道:小姐,你說的大巴找到了,裡面的其餘三人,包括司機都死在了車裡面。他們可沒你的好運氣,連車帶人地掉下了懸崖,摔得血肉模糊,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警察局長已經通知了殯儀館的人去把屍體拉回來了。也通知了你們國家的大使館,今天下午大使館的人就會過來,你也正好可以跟著他們一起回去,可以省下一筆住宿費和餐費了。老闆娘是個和藹的大嬸,她輕輕拍拍方霄的手,讓她不要擔心。
方霄聽得目瞪口呆,她隨口編的一句謊言,怎麼還成了真,那三個倒霉的傢伙,不會是被她一說,才掉下懸崖,丟掉性命的吧。方霄頓時覺得背脊一陣發涼,木納地點點頭,謝過老闆娘,方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輕飄飄地飄出了旅店。老闆娘看見方霄的模樣,以為方霄是被這個消息給打擊到了,同情地搖搖頭,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方霄魂不守舍地來到大街上,由於昨天晚上開了冰燈會,很多人到現在都還沒起床。街道上看不見行人。方霄遊魂般飄到了老闆娘指的那家早餐店,才發現,早餐店還關著大門,看來,昨天,這家早餐店的老闆也去冰燈會玩了通霄了。沒辦法,她只得在大街上繼續飄著,腦子裡即有那念叨的聲音,又在消化著老闆娘帶給她的消息。
走到一家便利店前,她走了進去,選了一個麵包,一盒牛奶,想了想,又拿了兩盒泡麵。結賬回到旅店。她一邊吃,一邊認真思考著,昨天她除了說自己是帶團出來旅遊的外,還有沒有提別的什麼事情,認真想了一遍昨天的話,似乎,只提到自己是帶私家旅遊團,團員只有三人。她這才放下心來,三兩口吃下麵包,喝了牛奶,又覺得自己實在需要壓壓驚,就打開一包泡麵,沖了點開水,等著吃泡麵。
她的心思才稍稍放下來一點,腦子裡的那誦讀聲突然又變大了起來,吵得她頭痛,方霄趕緊重新跟著那聲音小聲地背誦起來。又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時間,方霄才勉強背下了那篇行為準則。而此時,腦子裡的那聲音也突然停了下來。方霄這才鬆了一口氣。世界終於清靜了。
此時,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只聽到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問道:請問方小姐在嗎?
方霄頓時意識到是大使館的人來了。她一愣,還沒想好要怎麼把謊話編下去,一上午的時間都用來背那段煩人的準則了。這下要怎麼辦才好。可是,不開門是不可能的。看來,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方霄穩了穩心神,站起來應了一聲:在的!就打了房門。只見門外站著一位四十多歲,面貌平和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後還跟著一位高大健壯的警衛裝扮的人。方霄一愣,這位不會就是那位大使先生吧。
怎麼,不請我進去坐一坐嗎?中年男人微微一笑,開口問道。
方霄趕緊往旁邊一站,比了一個請的手勢,把中年男人和他的警衛給讓進了屋子。中年男子坐到屋子裡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對方霄也比了一個請的手勢。方霄拘謹地坐在中年男人對面的床上。看了看站在男人身後的警衛。
中年男人笑著介紹道:我是大使館的副秘書,姓鍾,這位是我們大使館的警衛員小張。昨天聽約瑟鎮的警察局局長,羅恩先生說,你帶了一個私家旅行團來旅遊,從山上掉了下來,除了你以外,其他三人一司機,全部都墜崖身亡了。我今天來,一是來問問方小姐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二是想問問你們是從哪裡過來的。我查了一下,最近一個月,都沒有國內人員的入境記錄。你們是從哪裡入的境?
面對鍾秘書的問話,方霄張了張嘴,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卻見鍾秘書擺了擺手,說道:我說這些,只是想讓方小姐知道,你的事情,我們大使館還是很有興趣的,不如,你跟我們回大使館,我們再詳談一下,你看如何?警衛員小張的手放到了腰間,目光緊緊的盯著方霄,彷彿只要她有任何反抗,就會拔槍把她給擊斃一樣。
方霄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她盯著鍾秘書的眼睛,閉了閉眼,點點頭,說道:好的,我知道了。只是,旅館費我還沒有付給老闆娘,還煩請鍾秘書幫個忙,把費用先墊付了,等回國后,我再把錢還給您。她心裡憤憤的想,有槍了不起嗎?大家都是中國人,為啥要如此針對一個弱女子。那她就先讓他們出點兒血好了。
鍾大使沒有意外的點點頭,說道:你放心,錢我們已經支付了。你只要跟著我們走就行了。
方霄一聽這話,也不扭捏,站起身來就朝外走,剛走了一步,想起桌子上還剩下的一碗泡麵和床頭那套西裝短裙,轉身拿起衣服和泡麵,就走了出去,看著張警衛緊張得又把手放到了腰間的手槍上。
卻見方霄輕哼一聲,就率先出了房門。鍾秘書和張警衛互相點了點頭,也趕緊跟著出了門,卻見到方霄正微笑著和旅店的老闆娘,用西班牙語在交談著什麼,講得還特別高興。然後,方霄朝老闆娘揮揮手,主動上了門口停著的黑色轎車。司機老曾只是挑了挑眉,卻沒有阻止方霄上車,還挑釁地看了一眼跟出來的鐘秘書。鍾秘書無奈地搖搖頭,也和老闆娘禮貌道別,張警衛主動拉開車門,讓鍾秘書坐了上去,自己也擠了進來。並且擠到了鍾秘書和方霄的中間坐了下來。
而方霄是上了車,才發現,原來,車子里已經坐了兩人,一個司機,另外一個也是一身警衛裝扮,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她有些後悔坐在了後面,看著擠坐在他們中間的張警衛,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就他的塊頭最大,他還要非得坐在中間。不過,前面副駕駛的那位,似乎也苗條不到哪裡去。算了,不管了,已經上了賊船,這會兒下去也晚了。
一路無話地來到了大使館。方霄剛下車,就被迎面趕來的另外兩名警衛夾在中間,給帶到了一間空房間。這裡面對面擺放了兩把椅子,中間隔了一個長條桌子,一看就像是一間審訊室的樣子。兩個警衛把方霄帶到房間里,就把她按坐在一張椅子上,然後,往她背後一站,也不說話。沒等一會兒,那位鍾秘書也跟了進來,他的身後還是跟著那位張警衛,他把身上的大衣脫掉,才隨意地在方霄的對面坐了下來。手裡端了一杯熱茶,輕啜了一口,放下茶杯,才看向方霄,說道:方小姐,剛剛我已經把話說明白了,先說說你們是通過哪條途徑入的境吧。
方霄眨了眨眼睛,說道:鍾先生,如果我說我不知道,您會相信嗎?
鍾秘書愉快地笑了起來:方小姐,你可真會開玩笑,要不,你就說說你是哪裡的人,來這裡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家裡還有哪些人吧。
我是C市風雲外貿公司經營部的秘書長方霄,我精通八種語言,昨天以前,我還在單位上班,昨天中午,我才突然來到這裡的。我高三的時候,家裡出了車禍,爸爸媽媽和弟弟全部都死在了車禍里。老家還有一位太奶奶,已經九十六歲了。有兩位叔叔在D市開公司,一位姑姑嫁到了S市,堂兄弟們也都在上班,我沒有堂妹和堂姐。媽媽那邊的親戚,我都不認得,聽爸爸以前說,媽媽似乎是離家出走的。我畢業於首都A大經貿系,在本部考的研,由於家裡的存款不多,博士畢業后,就沒出國深造,也沒去考博士后。我想著先工作兩年,有了安生立命之本后,再去攻讀博士后。
種秘書和三個警衛瞪大了眼睛,鍾秘書只看到方霄的嘴巴在那裡一張一合的,完全不能消化方霄的話,只覺得這丫頭莫不是在跟他開玩笑。死的那四人,分明就是毒販,打著出來旅遊的晃子,目的是要跟當地的毒梟頭子見面。而這丫頭的身世,居然如此清白,那不是在開玩笑,國家的棟樑之材,都淪落到了給毒梟打工的地步,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還是說,那個風雲外貿公司,其實就是一個販毒集團。等等,風雲,C市,怎麼這麼熟悉?好像老三的兒子就在C市搞什麼外貿公司的,難道,老三的兒子其實是個大毒販?鍾秘書的臉色,在一分鐘內變了三個顏色,看得方霄覺得稀奇。
你們公司的老闆,叫什麼名字?鍾秘書覺得,可能只是個巧合。必須要問清楚才行,不能冤枉了老三的兒子,否則等他回家,還不得被老三媳婦給堵在門口罵,老三媳婦可是個厲害人物。
我們老闆叫鍾友良。我的直接領導叫聞天信。這些只要上網一查就知道了。我們公司還有網站,網址是方霄吧啦吧啦地講了一堆,可是,鍾秘書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鍾友良三個字就砸得他腦袋發暈,因為,這三個字,正是他那三弟的寶貝兒子的名字,他的三侄兒也叫鍾友良。不對,肯定是巧合。於是,他又問道:你們老闆畢業於哪個學校?
老闆啊,聽說是B大的高材生前才從國外深造回來的。一回來就到C市開了這家外貿公司。我們部門的領導,還有財務部和總經理,他們三個都是好哥們,聽說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發小。方霄趕緊把自己知道的,聽說過的,都抖了出來,只要這位的重點不要放在她什麼時候來的就行了。可是,這好像才是重點,管他呢,只要能分散這位的注意力就行。
真的是好巧。鍾秘書的腦子裡只閃過字。可是,天下又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呢。他一拍桌子,吼道:你胡說八道,這些事情,只要是有心人,都能通過網上查到。說,你的背後指使人是誰,在國內的地下交易場所在哪裡?
聽到鍾秘書發火,方霄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位文質彬彬的大叔,發起火來,還挺有氣勢,只是,什麼地下交易場所,什麼背後指使人,她有那樣的人嗎?她自己怎麼不知道。簡直是無稽之談,於是,方霄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大叔,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查都沒查過,怎麼知道我在說謊?難道你們就是這樣做的嗎?像你們這樣做事,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你們冤枉了,還有冤無處申。
方霄剛站起來,背後的兩名警衛反應過來,趕緊使勁一按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到椅子上。方霄覺得心裡委屈,她已經想過了,說謊不明智,再說,她是怎麼來這裡的,怎麼也不好解釋,因為,這裡的確是沒有她的入境記錄,她也沒有簽證,更沒有出境記錄,那就最好是說實話,就當是自己遇到了靈異事件,等他們查不到什麼的時候,總會把她給放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