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終章

「戰勝了！」

「我們戰勝了！那是我們東落的葉皇戰勝了巨獸！」

「那是人皇！葉皇萬歲！」

興奮的、喜悅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被風吹向各地，人們聞聲傳訊，將勝利者的勳章高舉給勇士，令其能千古流芳。

然而，就在這一片的歌頌聲之中，雲層散開金色的光芒，化為千萬縷的金線，普照人間大地。

那一刻，生活於大地數萬年的人族，似乎看到了真正意義上的神。

他自金雲中來，雖面目掩在萬千金光里，然一眼望去聖潔崇高，和光同塵，像是九天之上的星辰與月，穿過浩淼煙雲，亘古天地，忽的劈裂出一道天嶄，端站在這金雲之巔。

風圍繞著他而舞，雲隨著他的衣袂紛飛，而他自高處俯視，天地為之臣服。

葉笑安身染血漬的站在地面一出斷石垣上，她持劍仰視天空之上的那道光影，然而她還未曾看清，這個人就被一股外力托起，幾乎是轉瞬之間，她已經立在了雲端。

而葉笑安此時也看看清楚了雲端之中的人。

面前的白衣男子眉目沉靜如畫，毫無波瀾的面容自金雲的光暈下顯得有些不切實際，但依舊是多年之前凰花夢林里驚鴻一瞥之中記憶的模樣——龍神清翀。

「人類，你知道你做了一件怎樣的錯事嗎？」他淡淡的看著面前的人族女子，飄渺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並沒有等葉笑安回答，而是接著說：「饕餮之所以為上古凶獸，是因為它每死一次，它的力量將會數以百計的增加，你殺了它，它就會毀滅這個世間。」

「你看你的身後，所有的人族，都將因你而陷入毀滅。」

葉笑安轉過身去，而後她看到，在天與地的盡頭，是無數蓬勃奔涌的黑氣在侵襲餐食著陸地。而底下的人們還在歡呼雀躍，他們並不知道，危險已經來臨。

「我要怎麼做？」葉笑安看著他，「你是龍神，你一定有辦法。」

龍神清翀微微抬起了手，他指著那翻湧的黑氣，淡淡吐出了兩個字：「血祭。」

葉笑安似乎只有一瞬間的猶豫：「我去！」

「不，阿姐！」

虛空之中忽然出現的人影攔在了葉笑安面前，少年張開尚且薄弱的肩膀擋在她面前，卻讓葉笑安情不自禁的濕了眼眶。

她分不清，這是孤若雲的淚水，還是她的。

「孤山……」那個死去的少年，竟然真的出現在她面前了。

孤山望著她伸出手，透明的手指扶過葉笑安額前的發，卻再也不能真實的接觸。

孤山緩緩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來：「阿姐，我本是龍神清翀的一個夢影，十餘年前，你在山林里撿了我，我們一起長大，直到後來龍神蘇醒，我忽然消失不見……我甚至來不及和你說一聲道別……」

「可是，那一次離別，卻成了最後一次。」

「我說過長大后要帶你離開村子，我們一起去一個快樂的地方生活，我要帶你去看花，看海，我會保護你，讓所有人都不能欺負你……可是阿姐，後來我回來了，為什麼，你卻不見了？」

葉笑安陷入了沉默，她無法回答少年的話，因為少女已經消失了。

「可是阿姐，哪怕是這樣，當我看到活著的你時，我仍然，捨不得，捨不得你真的消失不見……」

「不要去好嗎？就當替我阿姐活在這個世間上？」

面對孤山的懇求，葉笑安搖了搖頭：「可是我不能這麼自私。」

她轉身看了龍神清翀一眼道：「謝謝你能讓我再見這個孩子一面，畢竟……我始終虧欠他。」

「不！」

她越過孤山的幻影，頭也不回的向前飛行，朝著那奔涌而來的黑氣，如同一道光，直墜入地底的深淵。

然而，想象之中的痛苦卻並未出現，葉笑安睜開眼睛，聽到了始華說：「阿笑，你看！」

她望前看去，竟不知什麼時候周身都浸沐在金色的光里，強光之下一道模糊又有些熟悉的身影向她靠近，她額間傳來一絲觸感，緊接著，有些稍微的刺疼。

周圍的光芒如潮水般涌退，她降落到山崖之上，聽到一個飄渺的聲音傳來——那是龍神清翀的聲音：

「人族葉笑安，經過審判，孤以上古神袛之名，授予爾為人皇，自此，妖神與人各居上下，按規則不可隨意逾越。」

她有些震驚的抬頭，卻看到無數的妖神漂向空中，落石起疊，斷垣重塑，一切望前倒退著，直至所有的光暈湮沒。

而後，一切開啟了一個新的次元。

「我們妖神如此隨意的過了數萬年，而今真的要為區區一個人類，制定約束我們自己的規則？」

「龍神清翀都從凰夢林中出現在下界，他的審判難道你敢不從？」

「龍神大人的話，我自然……自然是要聽從的！我只是沒有想到，七雒殿那位殿主，竟然也這般護著那人類。」

「噓，你可小聲這點，現如今妖魔那邊，都認這位殿主為尊，被他們聽見你在背後說這位的話，非得給你把皮都扒下來。」

「咳……我也只是隨便說說，不過如今規則擺在那裡，我們已經不能隨意入下界，除非下界以真名請喚才能停留片刻，那位做這麼多……又有什麼用？」

「誰知道呢！」

………

「我王，您每天都在看什麼呢？」

這是妖神所在的上界，在碩大的宮殿里有一池水，這水很是奇特，倒影著的並非大殿內的任何事物，卻是一層又一層的波浪。

出聲詢問的妖魔蹲在地上，他的前面站著的是一名銀髮黑眸的妖魔。

銀色的髮絲無風自動，如用月光傾灑在夜幕織就的黑衫上，像是一個美好的夢。

修長的身影安靜的望著池面，他似乎站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剛剛才來。

然則，銀髮黑眸的妖魔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望著池水，目光柔和。

良久，他低聲呢喃著：「我想，我應該在等一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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