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經過周宏的這麼一指點,呂良這才猛然的發現,唐慎寫下的書信筆跡竟然同早前所看過的老城主的筆跡一模一樣,而且非但是筆跡一模一樣,甚至連內容上的說話方式都如出一轍。
單純只是對著字畫與書信看了幾眼,便能全盤的將其寫作的方式與筆跡模仿的惟妙惟肖,這等操作怎麼能不讓人驚訝。
唐慎下筆如神,便是沒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將這一封模仿老城主筆跡所寫的書信完成了。他對著書信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隨後便滿意的將其仔細的摺疊揣進了內兜之中。
「唐世子您這是想……」見著唐慎寫出這樣的一封信件,周宏似乎已經猜到了唐慎意圖。
雖然唐慎的模仿筆跡的手法確實是驚為天人,可周宏卻實在是難以相信唐慎能僅憑這一封書信就將他那個頑固的哥哥說服。
唐慎似乎也知道周宏心中對自己存有疑惑,於是便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其實我也心中也沒有底,不過既然今日看到你哥哥的第一眼,我便覺得他與我是同一類人,所以你姑且就信我這一會吧。」
唐慎說著便是指了指對面的北城府對呂良說道:「你有沒有辦法送我過去?」
呂良看了一眼那足有十丈寬的溝壑,便是輕描淡寫道:「應該簡單。」
說著便是跟著唐慎來到了府邸的頂層的陽台。
唐慎向著下方那黑不見底的深淵看了一眼,便是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唾沫道:「你……你確定有把握帶我飛過去?」
「沒把握帶你飛過去,但送你過去卻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情。」呂良一臉淡然的矯正著唐九郎的說辭。
「你……你想如何送我過去?」見著呂良的表情越是淡定,唐慎心中卻越是沒底。
難得見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唐九郎犯怵,呂良的嘴角隨即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問道:「怎麼,唐世子害怕了?」
唐慎死要面子道:「怎麼會,我只是怕到時候你我摔了,可會毀了你呂大俠的一世英名。」
「油嘴滑舌。」呂良冷哼了一聲,對著唐慎的後背便是重重推了一掌。
唐慎只覺身體一輕,隨即便如離弦之箭般朝著對面的陽台飛馳而去。那獵獵寒風迎面襲來,便是讓唐九郎疼得睜不開眼來。
看眼著唐慎即將抵達對面的陽台,可身體卻如強弩之末,偏偏在最後的關頭沒了氣力,一時間原本還在往上攀升的身體頓時有了下墜的趨勢。
「喂!喂!喂!」眼看著陽台就在眼前,可自己的身體卻已經緩緩朝著懸崖的下方開始墜落,本就恐高的唐九郎一時間被嚇得臉色煞白。
「呂良!你大爺的!」伴隨著一聲凄慘的叫聲,唐慎便是開始向著懸崖下方落去。那聲音之大便是引得一個青竹山城的看門狗都跟著吠鳴了起來。
見著時機成熟,只見呂良左腳為弓,右腳重重一蹬地板,隨即平地暴起,便是在半空之中瓊過一道人影向著對面的陽台飛去。
呂良的速度極快,便是剛好在唐慎即將下落時相遇。隨即呂良再送唐慎一掌,便是將即將下落的唐慎又重新騰飛了起來。而呂良則是宛若一片鴻毛般搖搖晃晃的朝著懸崖下方墜落而去。
以呂良的內力卻是難以將唐慎一口氣推出十丈遠而不下落,但如果分作兩次推行,事情的難度自然就省去了一半。而去以呂良的本事落下懸崖,便是不用輕功也受不了傷。
被呂良再推一掌重新攀升的唐慎,便是在大腦一片空白的狀態下緩緩的落到了城北府頂樓的陽台上。待唐慎踏實在陽台之處時,城北府的衛兵便已經將這位不速之客給團團圍住。
北城主周耿見著唐慎來訪,便是既覺得驚訝又覺顯得惱火。他指著唐慎說道:「唐世子這是想要鬧哪出啊?」
唐慎極為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臉道:「有點急事想要與城主商談,所以無奈之下用了些不禮貌的手段,還望城主見諒。」
眼見唐慎說有急事找自己,周耿便也就懶得同唐慎計較了。於是便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便請下二樓來,咱們飲茶慢慢詳談。」
結果周耿話說完后等了半天,卻還是不見唐慎給出個回應來。這傢伙便像是個木人樁一般杵在原地。
「唐世子?」周耿面露不悅的催促道。
只見唐九郎緩緩的抬起手道:「等……先等等,腿……腿麻了,走不動道。」
「這……」周耿先是一愣,隨即爽朗的笑聲便空曠的陽台上傳盪開來。他主動的走到了唐慎的面前,便是將腿軟走不動的唐九郎攙扶著,緩緩的將唐慎給帶到了二樓的會客廳之中。
待喝了好幾口了青竹山城本地的竹筒酒,吃上了幾口本地特色的點心后,唐慎那煞白的臉色才算是有所緩和。
「所以你不要命的飛……來到我這府上到底是有什麼急事?」最為哥哥的周耿便是憋著一臉笑意的看著唐慎道。
可能是因為兩人都屬於遊戲人間的懶散角色,因此周耿見於唐慎就好像是唐慎見於周耿一般,雖然只是第二次見面,可這場面上的氣氛卻像極了兩位相熟多年的老友。
唐慎緩緩放下了酒杯,用著看似微醺的眼神道:「其實說來也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就是希望城主能多多體恤一下自己的臣民。」
一時間周耿的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雖然表面上看著,眼前這位周城主比唐慎還要玩世不恭,可這卻並不能說明周耿是個聽不懂唐慎話外之意的傻子。
在揣度出唐慎是為了和談之事而來的時候,周耿頓時變了臉色,便是用著稍顯嚴厲的語氣道:「這便是我青竹山城自家的事情了,犯不著唐兄弟你來操心。」
「話可不能這麼說,」唐慎大大咧咧的擺了擺手道:「既然你都已經喊我是兄弟了,那麼作為弟弟的我自然不能不幫這周大哥分憂了。」
唐慎便是順驢下坡,想來這臉皮厚的只怕是比長安皇城的城牆還要厚實。
看著唐慎這不要臉的方式,周耿頓時便覺得有趣,一時間便不自覺的再次放下的敵意的心理,於是又笑著問道:「既然如此,那唐老弟又是如何替為兄著想的呢?」
唐慎默默的端起酒杯,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青竹酒一飲而盡。接著才緩緩說道:「以我的意思,老哥你與其勞心勞力的做一城之主,倒不如放了權做個遊手好閒的廢物不是更好?」
此話一出,還不等周耿發作,一旁服侍周耿的下屬便已經火冒三丈的對著唐慎拔劍怒視道:「你這外鄉人,竟然敢侮辱城主!」
「收劍!」周耿及時的喝止了屬下的衝動,而自己則是緩緩的從椅子上起身,走到了唐慎的面前。
周耿微微眯著眼睛對著唐慎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才是用著略顯憤慨的語氣道:「原來唐老弟便是這般看我的嗎?」
唐慎一攤手做出了一副無辜的表情道:「周大哥別誤會,不是小弟這般看待周大哥的,而是這天下人是這般看待周大哥的。」
「所謂一城之主,不為城中百姓著想,反倒是挖空了心思考慮著自己如何享受取樂。這不是廢物是什麼?」
唐慎便是露著一副人畜無害的親切表情,說著這般用匕首刺人心頭肉的殘忍話語。
「放你個屁,老子這麼多年來,那天不是矜矜業業處理城中的事務。別說是逛青樓喝花酒了,便是連在床上自瀆的時間都沒有。」
一時間唐慎的話便像是點燃了周耿心中的火藥桶,讓周耿將自己這多年來所積累的委屈像倒豆子般向唐慎一件件的數落了出來。
「老子就要裝出一副遊戲人間的樣子。就是要讓對面那塊木頭看著,老子就算是天天沉迷享樂,也一樣能夠跟他一樣治理好一城之事。氣死他!」
看著周耿便好似小孩子賭氣般的舉動,唐慎心中頓時一樂。似乎也確定了自己並未看錯周耿此人。
「那你死不打算歸順西蜀,也是為了跟自己弟弟賭氣?」唐慎見縫插針的問道。
還在氣頭上的周耿自然沒有料到唐慎會在此時套自己的話,於是便毫無防備的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道:「自然不是,這青竹山城乃是我周家祖宗打下來的,這是我家族之基業,我們兩兄弟是不能擅自做主,將其送給大周朝廷。」
「那若是西蜀執意要將青竹山城收回呢?」唐慎語氣平淡的繼續問道。
「那就號召全城百姓與官兵,直至戰死到青竹山城不剩一人為止!我不管我弟弟是怎麼想的,但是城北還留有一人,這城北便永遠不會臣服於西蜀。」
周耿雙目一凜,便是一改早前那散漫的態度,此時一看便有了一副殺伐果決的霸王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