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領頭人看著那老人步履蹣跚的朝著自己一行走來。荒唐的是這位過著刀尖舔血生活的死士,此時內心竟然升起了一絲莫名的恐懼。
「你是何人?」領頭者冷冷的問道。然後遲遲都等不到對方的回應,而佝僂的身影卻還在悄然的向著一眾黑衣人逼近。
「殺了他。」領頭者冷聲令道。下一刻,三名黑衣人提劍而上殺向了啞巴。只聽見三聲骨頭斷裂后的脆響,三名黑衣人被以一種快的不可思議的方式擰斷了脖子。隨即頹然倒地。
「怎麼可能!」領頭者瞪大了雙目,顯然是不可能相信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幕。
而對面那徒手擰斷了三人脖子的老者卻在一瞬之間不見了蹤影。待領頭人四顧張望的時候,才發現對方以赫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狼入羊群,屠殺開始。
等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薄霧,照入長安城。戶部便已經被前來支援的官兵們給重重包圍。而唐九郎此時還躺在百花樓的軟榻中睡的正香甜。
「九哥!九哥!大事不好了!」六皇子猛然的推開了唐慎房門,向著床上的唐九郎大聲的呼喊道。
結果任憑六皇子猛拉硬拽,這唐慎卻還是睡的跟死過去了一般,愣是醒不過來。
六皇子無奈只得朝其一盆水朝著床榻潑了過去。
猛地受了涼水,唐九郎這才昏昏沉沉的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只見他眨巴眨巴惺惺睡眼,一臉茫然的看著床前的六皇子劉季問道:「小六子啊,怎麼了?」
眼見火都燒到眉毛了,唐慎竟然還想著睡覺,六皇子一臉焦急道:「哎呀,昨日深夜戶部造人襲擊了。戶部上下沒留一個活口。」
唐九郎一聽是這事,便是重新眯上了眼睛說道:「還以為是天塌下來了呢。就這屁事,不打緊,等我下午起來再處理。」
據消息說這戶部上下都死的差不多了,甚至連戶部尚書王文都葬送在了那場襲擊了,這般天大的事情唐慎卻還是想著要睡懶覺。這般淡然的樣子著實是讓六皇子錯愕不已。
六皇子使勁的搖了搖唐慎的說道:「九哥啊,昨日戶部遭襲,這軍餉此時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呢。你怎麼就一點也不害怕啊!」
唐九郎在滿是涼水的床上翻了個身,一臉無奈的呢喃道:「你放心好了,軍餉准丟不了。」
六皇子扯了扯嘴角道:「九哥你就這麼篤定?」
唐慎一臉無奈的解釋道:「啞巴昨日在戶部四周守了一晚上,那糟老頭的實力你又不是不清楚。如果這長安真有人能從他手裡活著把軍餉帶走,那咱們也只能認栽。」
一聽說啞巴昨日就守在戶部,六皇子頓時長出了一口氣道:「我就說九哥為何會這般淡然自若。原來是老前輩在戶部守著呢。算是小弟我杞人憂天了,那小弟就不打擾九哥休息了。」
六皇子嘿嘿一笑,便逃也似溜出了唐慎的房間。
昨日那酒唐慎便不知是喝了多少,只覺是昏昏沉沉睡到了下午,才算是迷迷糊糊的起了床,騎著小紅向戶部的案發地趕去。
到了戶部,唐慎才發現此處早已經被皇城禁衛軍給圍的密不透風。唐九郎向著守在門口的禁衛軍晃了晃腰間的御賜令牌,便獲得了通行。
這剛一進戶部的大門,便遇上了兵部尚書管徵。
「世子大人真是有閑情雅緻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下午才到。」管徵在戶部等了近一個上午,卻遲遲不見主事的唐九郎到此。因此一見著唐慎這臉色自然是說不上好看。
昨日被管徵放了鴿子,唐慎自然也不會給這位兵部尚書好臉色看。隨即便反擊道:「論閑情雅緻,我怎麼能比得上尚書大人你啊。足足遲了一日才來交接這筆軍餉,可讓我好生難等。」
管徵哪裡聽不出唐慎這話中的意思,頓時冷哼一聲道:「哼!下官昨日是去宮中面聖,探討軍機要事,這軍餉交接的事宜遲上一時半會也算是情有可原。但世子您擅離職守,竟然在夜間出訪百花樓,這可是瀆職大罪!若不是這五箱軍餉還安好的放在戶部,否則下官定要在皇上面前參上一本!」
唐慎白了一眼這管徵,冷笑道:「你們這幫吃裡扒外的狗雜碎做了什麼,你們自己心裡明白。不需要在老子面前義正言辭!」
想來也是,若不是唐九郎主動防了一手,讓啞巴昨夜守在了戶部。不然今日這結果唐慎還真就不敢想象。這丟了千兩黃金事小,可耽誤了北方軍士擴充軍力的軍餉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不過好在軍餉未丟,想來這件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於是唐九郎也就懶得再同這幫太子的黨羽們繼續廢話了。
「老子懶得同你這狗東西廢話,這五箱軍餉讓你手下清點一番,確認無誤后就帶著東西給老子麻溜的滾蛋!」唐慎重重的伸了一個懶腰,似乎還未完全從昨日的宿醉之中清醒過來。
見著那唐慎膽敢這般放肆。兵部的一眾下屬頓時怒目圓睜,齊刷刷的將腰間的佩劍抽出指向了唐慎。
看著那明晃晃的劍刃,唐慎嘴角露出了一絲玩趣的笑意說道:「喲呵,同老子把亮刀子?」
管徵凝視這唐慎冷笑道:「世子說話可要小心,畢竟這刀劍可是不長眼的。」
「啞巴,你他娘死哪去了?」隨這唐慎大聲呼喊。便見著一人影從戶部府邸的樓頂飛身而下,輕飄飄的落在了唐慎的面前。
如果說前一瞬間,這位兵部尚書似乎真的有了一種魚死網破,將唐慎誅殺在此地的想法。那麼在見著啞巴露面的時候,這位兵部尚書便已經徹底放棄了此種想法。
「收好這五箱金子,撤!」管徵狠狠的瞪了唐慎一眼,心中略有不甘的大手一揮,便帶著一眾手下撤離了戶部。
唐九郎讓啞巴守在戶部也無非是為了有備無患,但他著實是沒有想到。太子為了阻止他計劃的成功,竟然真敢不惜血本自斷一臂。
要知道這個戶部尚書王文,可算是太子黨羽傾盡資源才扶持上位的。今日這王文一死,戶部上下官員全部殞命,皇帝勢必會追查到底。就算最後沒能追查到太子的頭上,可這丟了戶部這樣一個碩大的錢袋子,對於太子黨來說也是難以承受的打擊。
唐九郎難以想象,太子劉能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才會不惜以戶部作為代價來籌劃這樣一場襲擊。就單純是為了阻礙他唐九郎完成任務?
看著管徵離去的背景,唐慎惡狠狠的罵道:「蛇鼠一窩的狗東西!」
唐慎罵著,想到作為皇帝的大父在朝堂上整日都需要同這幫狼子野心的傢伙斡旋,唐九郎便是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
眼見著忙活了大半個月的事情終於是塵埃落定,可唐慎心中卻並未覺得如釋重負,反而還隱隱覺得自己已然陷入了一處如何都難以掙脫的泥澤之中。
唐慎一面想著,卻忽然想起可以從昨日那群死士的口中套出些消息來。於是轉頭向啞巴問道:「昨日你有沒有留下活口。」
啞巴憨憨一笑,搖了搖頭。
「草!」面對這樣一個直腦筋的憨子,讓他主動留下活口似乎也是太難為他了。唐慎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氣道:「行吧,行吧。既然事情都已經辦完了,後面的事情老子也懶得去操這份咸心了。咱們回去吧。」
唐慎騎上了心愛的小紅,晃晃悠悠的便向著沽月樓走去。
卻全然不知,一個足以改變大周格局的陰謀已經在長安城中悄然醞釀。
風起,天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