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雙方劍拔弩張,似乎都不肯退步。真當眾人都覺得此時必要發起一場流血的戰鬥是,唐慎卻從眾人的圍護下走到了張裕的面前,他伸出雙手朝著張裕一攤說道:「不為難你,帶我走吧。」
齊小年見狀忙上前阻攔,但卻被唐慎搖頭阻止道:「沒事,去一趟刑部也好。他們動不了我的,放心。」
見唐慎如此堅持,齊小年雖是心中擔憂,但也是勉強的點了點頭道:「成!若他們膽敢對你用刑,我便帶著弟兄們抄了刑部!」
這刑部侍郎張裕見著齊小年那神情不似說笑,心中不免也是有驚駭。不過當下最要緊的還是將唐慎給帶回刑部交差,為了防止夜長夢多,張裕趕忙一招呼手下便給唐慎帶上了鐐銬帶出了沽月樓。
眼見唐慎被刑部之人帶走,沽月樓里的眾人各個都像是失了主心骨般,沉默不語死氣沉沉。
這齊小年更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大堂之中焦急的渡著步子。隨即卻看見司馬懷安還是一臉淡然的坐在墊子上飲茶,不免有些不滿的抱怨道:「老先生,唐慎再怎麼說也是您的學生,你就沒有一點著急嗎?」
司馬懷安微微揚起頭看向齊小年問道:「老夫有什麼可急的?」
齊小年頓時氣結道:「唐慎去的可是刑部,進了刑部可不得受苦?」
司馬懷安微微一笑說道:「這孩子縱驕慣了,受點苦也好。反正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齊小年雙目一瞪提高了聲量道:「什麼叫做受苦也好,出不了什麼大事。唐慎殺了兵部尚書,這還不叫大事?」
司馬懷安輕輕瞥了一眼齊小年道:「那你剛剛為何不阻攔他去刑部呢?」
「唐慎不是說了不打緊嗎,所以就……」齊小年繼續道。
司馬懷安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下繼續道:「這不就對了嗎?他既然能乖乖的被人帶去刑部便證明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你們現在就只需要等著就行。茂然行動只會亂中添亂。再說了萬一真要出什麼事情,不也有啞巴護著他的嗎?」
司馬懷安一提起啞巴,眾人這才發現那平日里同唐慎形影不離的老奴此時也是不見了蹤影。想必應該是偷偷的潛去了刑部,暗中保護這唐九郎的安危吧。
聽了司馬懷安的話后,無歸營的眾人也總算是平復了心緒,只是各個人的臉上都還掛著些許擔憂。
司馬懷安看了眾人臉上那凝重的表情,便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今日剛剛歷經一場大戰,你們今日還是先去休息吧。讓沐雲沐雨替你們安排客房。」說罷便揮了揮手,讓沐雲沐雨將一眾無歸營的弟兄帶上了二樓的客房。
這沽月樓大堂四下無人,便是只剩下了飲茶的司馬懷安於站立在老先生身後的管賬阿同。老實巴交的阿同此時臉上也掛著憂慮,便是開口同老先生結巴的問道:「先……先生,世子……他不會有事的吧。」
司馬懷安轉頭對著阿同輕笑道:「那臭小子惹了這般大的禍,能不出事?」
阿同臉色驟然大變,連忙繼續道:「可……可先生剛剛不還說公子不會有事的嗎?」
司馬懷安面色凝重道:「老夫不這麼說,那幾十人能穩的住嗎?只怕不得連夜殺去刑部將人給救出來。」
阿同雖然老實,但也不傻。清楚司馬懷安這話中的意思,也已然明白了這件事情到底有多麼的嚴重。阿同心中忐忑的繼續向司馬懷安問道:「老先生,那該怎麼辦呀。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世子受罰吧,您總得想個辦法出來。」
一說起想辦法,司馬懷安的嘴角竟然揚起了一絲冷笑道:「能有什麼辦法,便是只有等人家上門來了。」
「等人?」阿同一臉疑惑道:「等誰?」
司馬懷安飲茶不語,而此時這沽月樓外便是又來了一隊的人馬。為首者一身青衣儒服,赫然便是涼秦的那位徐參軍。便是不待馬匹停穩便急匆匆的從馬背上下來進了這沽月樓。
這位徐參軍推開沽月樓的大門,便是見著大堂里席地而坐司馬懷安,他微微一愣隨即便是走上前去深深的沖著司馬懷安行了一個大禮道:「學生徐宮見過淮南先生。」
司馬懷安見著這位涼秦大名鼎鼎的徐參軍便也是點頭回禮道:「多年不見,徐參軍身體可好?」
徐宮一臉恭敬道:「托福,身體一直無恙。」徐宮便是一邊說著,一邊瞻顧尋找著唐慎的影子,結果環顧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唐慎,一時間臉上不免露出了些許焦急的神色。這徐宮乃是晚間時分才帶著涼秦的主力趕到皇宮,原本還以為要打上一場硬戰,結果打了皇城才發現那十萬突厥軍隊早已經從城北撤退了。
這徐宮入了皇城還未來得及高興,便是聽說了唐慎在皇城殺了兵部尚書的事情,於是乎還未來得及見涼秦王唐毅便是火急火燎的趕到沽月樓來,以好問問世子這其中的情況保護唐九郎。
司馬懷安見著徐宮那著急的樣子便是笑問道:「徐參軍是在找唐慎吧?」
徐宮連忙點頭道:「不知世子在何處?」
司馬懷安道:「剛被刑部的人帶走。」
「什麼!那先生為何不攔著呢?」徐宮一臉懊惱道:「現在待在長安想必比在下更清楚這刑部之人對待犯人的手段,這世子進了刑部,便是無罪也有可能被屈打成招。若刑部那群人下手沒個輕重真出了什麼岔子,秦王可不得瘋了?」
司馬懷安倒是一臉不急不緩的說道:「有啞巴看著,出不了大事情,頂多讓他遭些皮肉苦。」
一聽說啞巴也跟去了刑部,徐宮這才稍微冷靜了一些,仔細一想后便是想明白了將唐慎送去刑部的用意。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司馬懷安,開口笑問道:「讓世子去刑部遭罪,應該是先生您的意思吧?」
司馬懷安擺了擺手道:「不是,是他自己的意思。」
徐參軍一聽頓時一臉欣慰的哈哈笑道:「這小子十年不見,心思倒也是深了許多啊。遭一波皮肉苦,便是有了刑部的口矢,到時候讓唐毅推波助瀾一番,此事也確實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手段也算是不錯,想不到十年前的毛孩子如今也懂得權利制衡的道理了。」
眼見徐宮那好似自家孩子中了狀元般的得意笑容,司馬懷安便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便一盆冷水潑道:「徐參軍還是先別急著高興吧。這小子可不會求著去找涼秦王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