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浩浩蕩蕩的隊伍朝著一座算不上險峻的山峰攀爬前行，正處四月底，天氣漸熱，山上有蟲蛇。

朱站和班長余福各拿著一根長棍，在隊伍前頭開路，撥弄撥弄灌木，敲敲敲敲小簇小簇的雜草叢。

我拿起身上懸挂的塑料水瓶，晃蕩著僅剩一口的瓶子，舔了舔嘴唇，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擰開瓶蓋，喝光最後一口水。

我問表弟：「還有水嗎？」

表弟拿出空瓶子，晃了晃：「早沒了」。

我意猶未盡道：「還是有點渴」。

表弟轉頭問向段令：「你有水喝嗎？」

段令淡淡說道：「我沒帶水」。

我豎起大拇指，給了一個佩服的表情。

隊伍登上山頂。

林木蔥翠，茂密的像是一片綠色海洋。

葉艷微喘著粗氣，手背擦著臉上汗珠，抬頭看著西斜的太陽，嘟囔道：「一點風都沒有，好曬人」。

話音剛落，一陣山風如及時雨一般吹起，林木晃動，帶著嘩嘩的聲音，一股涼爽的感覺朝著山頂撲來。

葉艷眯著眼，陶醉道：「舒服」。

葉老師對著葉艷，打趣道：「你可真是神仙啊，想要風立馬就起風了」

面對老師的調侃，葉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周嬌嬌開口道：「老師，好渴啊，我想喝水」

葉老師看著自己手中僅剩半瓶的礦泉水，躊躇一秒：「你喝老師的吧」。

周嬌嬌毫不客氣地接過，擰開瓶蓋，仰頭，咕嚕咕嚕地喝著，半瓶水很快見底。

一石激起千層浪。

其他同學也都抱怨道：「沒水喝，好渴啊」

「老師，我也要喝水」

「渴死啦」

葉老師道：「我們回學校吧」。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遲疑了一會兒，看來也只有這個辦法啦，大家耷拉著腦袋，拖著疲憊的身軀，無精打采地走下山。

突然，眼尖的朱站指著山下某個方向的幾戶人家，狂喜道：「山下有人住，我們去那裡打水喝吧」。

這話一出，同學們都紛紛響應，眼神冒著光。

葉老師順著朱站手指的方向望去，凝神思索。

朱站用近乎訴求的口吻道：「老師」。

余福道：「我們一起去吧」。

葉老師點頭道：「大家一起去」。

隊伍朝著山下人家的方向，晃晃蕩盪地走去，順利地到農戶家取了水。

先是喝了一頓飽的朱站，壓著壓水機，方便同學們拿著塑料瓶取水。

葉老師道：「不要擠，一個個來」

我拿著接了半瓶水的塑料瓶，仰頭痛痛快快地喝著，抹了抹嘴，還未解渴，又擠進人群。

屋主是個老人家，慈祥地問道：「你們是田崗小學的學生吧」

葉老師禮貌地點頭道：「是的，老人家」。

老人笑了，我一猜就準是，抬頭看了看斜著的太陽：「怎麼都跑了出來，不上課啊」

葉老師微笑地答道：「明天勞動節放假，我帶他們出來玩玩，走走看看，放鬆放鬆」。

老人哦了一聲。

喝完水之後。

葉老師微微一笑，道謝道：「謝謝老人家」

同學們都學著老師的樣子，嘻嘻笑笑道：「謝謝奶奶」

老奶奶擺擺手，笑容可掬，神態安詳：「沒事，沒事」

葉老師掃視了一圈學生，道：「同學們，回學校」。

解了渴的學生，頓時活力四射，你推我搡，追追鬧鬧一陣歡呼。

三十多位師生，有說有笑地朝著回校的方向，慢慢悠悠地走去，夕陽在他們身後，拉出一道道長長的影子。

勞動假期，葉老師很是體貼地沒有布置什麼作業，只是要求我們每天早上要朗讀一個小時課文，數學可就慘了，李老師布置了一大堆作業，單試卷就發了三張，惹得我們是怨聲載道，叫苦連天。

雖然，數學作業布置了不少，但是，並不影響大家假期呆在家裡的心情，該玩耍的玩耍，該看電視的照樣看電視。

在假期的最後一天，我瘋狂地補數學作業，早上的語文朗讀，我每天按時按量的完成，並不是我主動做乖學生，而是，爺爺每天都會督促我們表兄弟三人早起朗讀。

葉老師走進教室，今天依舊扎著馬尾，換了身藍色運動套裝，白色帆布鞋，青春靚麗極了，伸手，打著招呼：「同學們，在家玩的開不開心啊」。

「開心」有氣無力的聲音。

葉老師微微一笑：「聲音這麼小，是不是玩累啦」。

朱站搶先開口，不屑摻雜著幾分埋怨說道：「都在補數學作業呢」。

葉老師一愣，瞧了眼朱站，望向趴在桌上的同學們，似乎預先知道緣由地嗔怪道：」誰叫你們只顧玩，等到快上學了，到最後一天就瘋狂地補作業」。

余燕揉了揉睡意惺忪，一副沒有睡醒的臉龐，納悶道：「老師，你怎麼知道？」

葉老師眯著眼，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故作壓低聲音道：「因為老師也是過來人」。

寬宏大量的葉老師知道，憑我們現在的狀態，就算是講課，同學們也聽不進去，所幸就讓他們的舒舒服服地睡一覺。

面對這個英明的決定，同學們都歡呼起來，接著，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勞動節過後，時間像是流水一般，嘩啦一聲就流走了，期末考試臨近。

每次期末考試，都是縣教育局委派老師攜帶著期末考的試捲來到我們學校，所以只有期末考才是見真章的，誰有幾斤幾兩，通過這次期末考，一試便出來。

站在講台上葉老師，坦然道：「這次期末考試大家都不要緊張，認認真真考就行，能考多少就考多少」。

突然，語氣多一份嚴肅：「不要攜帶小抄或者是抄其他人的，畢竟這是在自己學校，如果被監考老師抓到，那可是挺丟面子的」。

余福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說道「老師，我們都不會抄的」

他望著同學們，問道：「是不是同學們」。

「堅決不抄」全班異口同聲。

朱站站起來，揮舞著手，信心十足地說道：「老師，打死我都不會抄的」。

看著他的信誓旦旦的動作和語言，葉子平想起他在平時語文考試傳紙條翻書的以及數學考試屢次向余球索要答案的豐功偉績，忍不住失聲笑了起來。

朱站看著老師突然發笑，撓了撓後腦勺，眨了眨眼，眼神茫然。

葉老師手掌向下虛壓，示意朱站坐下，輕鬆平常地說道：」老師，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