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五十四章 有空性歸真
面紗一摘,這結界王腦袋上精光一片,是個光頭,打中間開始,也是一半黑一半白。
「好俊朗的面孔,林小平,你見過這麼帥的神仙么?」伍要發嘆道,他是一心將馬屁一拍到底了。
「呃……,這個么……,」林小平心知他的伎倆,自己的本性又不是個拍馬屁的人,嘟囔了半天。
「我也從未見過如此光彩奪目的神人。」那黃衫卻介面說道。
「就是,像這樣的神仙,根本無需拍馬屁,因為九馬已經困在裡面了,這回哪裡來的馬屁,我所說的,全都是我伍要發肺腑之言。」伍要發說道。
林小平聽了眉頭又是一皺,再這麼皺下去,估計他以後都不用把眉毛展開了。
沒等他發話,紅袖突然笑道:「你們倆真夠可以的,一個伍要發,一個黃鱔精,真真是一門心思滑不溜丟的想跨界啊。」
「少跟我來這套,心結想欲,界定神根,不是真心,我聽了不受用。」結界王說道。
「你們不必如此諂媚,」林小平上前一步說道。
「不諂媚是不錯,太剛直也不行,你上來,想說什麼?」結界王說道。
林小平朝他一拱手:「這位結界大神,我本瓜神教林小平,人傻耿直,不喜歡說暗語。今天到這裡,是因要我完成一個自己的任務,裡面的人,都是我朋友,他們都是好人。
這位黃衫兄和紅袖姐都是心性良善的好河神,黃衫兄想放九馬出山,紅袖姐一心守江,槽頭神想自在觀景,都是些不傷世道的好人好神。
剛才交手,也是事出有因,您不也未曾表露身份么,既然大家本沒有冤讎,還請您幫個忙,讓我朋友出來可好。」
「你不過一個瓜神教里的魔子而已,有什麼人給了你點半日功,就敢出來冒然問話,我和你有什麼好說的,說了,你聽的懂么?」結界王瞥了他一眼。
這話連伍要發都聽不下去了,正想破口大罵。
那林小平卻先笑道:「呵呵,雖然我林小平曾經做過混人,待過瓜神教多年,可那是以前的事情。如今事過境遷,時世不同,我一番誠心對您問話,覺無半點雜念。
既然您要一路結假扮界。那好,要是我答得上那畢竟空和勝義有,再破了這心想之界,您可不要覺我冒犯。」林小平說道。
「哦……?你說來聽聽?答不上來,結界難破,你自己也要搭進去。」結界王說道。
「小平,你別硬來。」伍要發叫道。
「小哥,這個可真不好亂答。」槽頭神聽了有些擔心,也在一旁勸道。
「怕什麼,凡事心誠則靈,我就支持小哥。」紅袖正色道。
「我也想聽。」黃衫說道。
「好好好,既然你有一份破界心,我就開開我這了凡耳,聽聽看你說的都是些什麼。」結界王笑道。
「好。」林小平一笑,一雙眼睛盯著結界王說道:「那……,我說了。」
「嘿嘿,你說。」不知為何,結界王心裡突然一陣亂跳,面上卻不肯改色,假笑了一聲。頭上的半邊黑色處忽然亮了一下。
林小平看在眼裡,心裡一笑,說道:「我還沒開口,結界王為什麼頭上發光?」
伍要發一聽,哪裡肯放過機會,「頭上發光,那是心裡有慌。」
「不會的,因為結界本身,並沒有多大的意義,那個心慌,也不過是個假象。」林小平說道。
伍要發聽了一愣,自己幫他腔,他倒反過來做好人,林小平卻對他說道:「阿發,我們是破界,不是爭勝。以氣弄人,則氣弄自身。」
伍要發被說的無語,這傢伙幾天不見,怎麼長進這麼多,心裡卻也佩服。
結界王一聽,不由的鎮定了下來,「嗯,態度不錯,就看說法如何了。」
「說出來,您可否將空調挪開?讓我朋友出來。」林小平說道。
「空調本就為了調空存有,你說的出來,我自然幫你朋友出來。」結界王說道。
「好,從佛家智慧的根本而言,一切畢竟是空;而從認識和修行的角度而言,一切都勝義皆有。」林小平說道。
結界王聽了眼睛一亮,「繼續。」
「這兩個,並不是完全對立,而是從本體而言,萬法皆空;從運用而言,則是樣樣都有。」
「怎樣的樣樣都有?」結界王問道。
「這和道家的『體用』總和,是一樣的,畢竟空就是體,勝義有就是用。他們不過是同樣的道理,不同的表述罷了。
空有之間,如果搞不通它們的差異,就容易讓人走向『無可圓融』的境地。」林小平說道。
「那結界呢?」這回輪到結界王自己上前了一步。
「結,是因為有妄想。
界,因為妄想形成了束縛。
比如生死的現象,富裕與貧窮,名利的糾纏,種種的念想,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障礙,這個障礙,就叫『結惑生死』。
有這樣一個關鍵的「結」在那裡解不開,那麼外在的界限就永遠都無法突破。
好像每個人的個性一樣,個性不同,稟賦不同,這個結,就會使你一直這個樣子下去。
我們如果研究自己,都或多或少會討厭自己某一部分的個性,既然討厭它,那就要把它給改了,改了之後,就是解脫之門,只要解開那牢牢的結使,就會脫困而出,自由自在。
而所有生命的根性都是不同的。一切的心理行為不同,範圍不同、作用不同,所以他們的秉性和名稱,也就不竟相同。
不經過分析,就無法透徹地了解各種心性的道理,但是若太執著去分析,則心性就無法解脫開來。
有利就自然會有弊,就像智慧上的『空』,與認識上的『有』一樣,要同時學習它們。
可就算明白了這些,也還僅僅是道法上的談空說有,還並不是實證上真正的了夢歸真。
觀察自己了夢歸真的心地方法,是去排遣心中的妄念,使妄念不起,時時與道相應。
而我要明白這個心法,就離不了智慧上的了空。
但光是去走『空』的路線,一路一空到底,最後又會變得非常的糊塗,容易昏頭昏腦,空而不空。
就算把世界上一切的道法經書倒背入流,也只能先種個道因,並沒有領會在明白了一切皆空之後,要去幹些什麼。」
黃衫、紅袖和那槽頭神聽到這裡已經呆住,這小哥居然能說出這樣的道理,都把臉看向林小平。
「你答的好,那你又是否知道,明白了一切皆空之後,該要去幹些什麼呢?」結界王問道。
「心中既然知道了一切皆空,就可以在悟道的路上,去做一切皆有的行為,再通過一切皆有的行為,去應證這一切皆空又空而不空的不二法相。
那再回到黃衫公的問題就是,用『畢竟空』的心,去做『勝義有』的事情,如此一心一行,心行相應。
這樣,就不會落入妄想之中難以自證。心中的結界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林小平說完,口袋裡的兩個小紙人把個腦袋探了出來,朝外面張望著。
四個非人又都看向那兩個紙人。
林小平說到這時,既覺察到紙人出來了,有發現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麼,低頭對兩個紙人說道:「小金小紅,你們上來。」
「嗯,」小紅答應了一聲,順著林小平的衣服一路爬上他的肩膀,那小金緊隨其後,伍要發看了一樂,這不就是在麒麟山的迷霧陣中,兩個打架的紙人么。
「紙人無心,性空何處,」結界王問道。
林小平沒有回答,看了看自己肩頭,「小紅小金,我借你們出來的機會向這位大神問話,你們介意么?」林小平問道。
「不介意,」兩個紙人同聲答道。
「謝謝,」林小平對紙人笑道。
「主人……,哦不,朋友客氣了,」小金搶著說道,小紅白了小金一眼,有些怪他搶了自己的話頭。
「結界王,紙人如果沒有心性,那是否他們也沒有結界?」林小平問道。
「結界當然還有,」結界王說道。
「既沒有了心性,那就沒有這個分辨『畢竟空』和『勝義有』的本體,既然沒有那個本體存在,那所有的妄想就不會發生。
所有的妄想不發生,那他們又哪裡蹦出來的結界呢?」林小平反問道。
「這……,」結界王聽了臉色一變,黑白分明的臉上,突然變的一下全黑一下全白。
「人有人心性,紙有紙念想,我們也有您說的結界呀?」小紅稚嫩的童聲說道。
那紅袖聽了一樂,「好可愛的娃娃,真是慧意得很,果然是心性念想,萬物通靈。」
結界王瞪著林小平,問道:「這些道理,你從哪裡聽來的。」
「坐船經過獨秀峰時,有一位行者同行,是他說給我聽的。我來的時候,抱著一定成功的心態,可到了這裡之後,我覺得我還沒有來,就已經成功了。」林小平笑道。
一旁的槽頭神聽了心中一動。
「緣分如此,您雖然沒有完全悟道,可這番話,已經是入道的真機,結界我再沒有什麼疑問,請隨我來,我替您朋友調空開山,」結界王神情莊重的說道。
「謝謝您了。」林小平說道。
「客氣。」結界王說道。
「小哥,」那槽頭神突然沖林小平一拱手。
「有話請說?」林小平趕忙還禮。
「您知道遇見的那位行者,他叫什麼名字么?」槽頭神問道。
「他說他叫多福。」林小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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