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貧民窟
在清理了靠近城區附近的牧群之後,陳帶領著隊伍開始繼續向前推進,以達到清繳牧群的目的。
那名豐蹄族的高大監察司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想來應該是還在附近的區域遊盪。但陳目前來說顯然是顧不上對方了,至少明白了對方尚且還在幫助龍門就夠了。
「報告,長官,前方發現了大片特殊感染者的屍體,根據感染者體內源石檢測的結果,確認已經完全死亡。」
正當陳思考的時候,一名近衛局的成員跑了過來對她行了個禮,然後訴說起了前方的狀況。
「又是這樣,同樣也有整合運動的屍體嗎?」皺了皺眉頭,穿著雨衣的陳從高點一躍而下,隨即輕巧的落了地。
「是的,根據傷口來看,大部分都是一擊致命,武器應該不大,也不排除是羅德島方面的支援。」近衛局成員點頭說道。
陳眯了迷眼睛,她想了想,還是忍住了給阿米婭發通訊的想法。畢竟現在的局面有些混亂,那些特殊感染者體內的源石正在不斷干擾著龍門內部通訊結構的穩定性。
目前來說,短距離通訊沒有問題,但如果是和她們隔了一大段距離的阿米婭,想來應該是有些困難的。
「不用去管那些事情了,繼續推進,爭分奪秒的將那些怪物斬殺,我們只有一天的時間。」陳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腰間的赤霄命令道。
「是,可是長官,再往前走就是貧民窟了。」點了點頭,近衛局成員有些猶豫的提醒道。
本來想決定繞開貧民窟,但不知道為啥,陳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昨天早晨她和阿米婭在下水道中看到的場景。
成堆的失蹤市民的屍體,因為龍門感染者包庇而潛藏在貧民窟之中的整合運動,還有那個穿著一身黑衣的斗笠人。
陳的思緒有些飄飛,她想起來了十幾年前的時候,那時的她還小,那時的塔露拉正巧被一個男人擄走,那時的魏彥吾牽著她的手,而她也還稱呼他為舅舅。
但是,當時站在舅舅身邊的人,同樣穿著一身黑衣,頭戴斗笠。
「長官?」
「抱歉,我走神了。繼續推進,我彙報一下,」搖了搖頭,陳對近衛局成員下達了命令之後,隨即掏出了自己的通訊器,「詩懷雅,我們已經清理掉了沿途的整合運動,目前正處於貧民窟的邊界。」
「嗯,我聽得見。」那頭詩懷雅的聲音有些模糊,但尚且還算能聽懂。
「駐守在這附近的近衛局小隊並沒有發現整合運動的蹤跡,我想我需要調查一下周圍的情況。」陳拿著通訊器彙報著情況,同時也打量起四周的建築。
「也就是說,你想進入貧民窟?」詩懷雅有些意外。
「嗯,有些事情,需要調查一番。我懷疑這裡的事情和魏彥吾有關,之前我看到了市民的屍體。」說到這裡,陳的表情有些陰沉下來。
「我讓屎呼鬼替我頂班,你等我,我這就過去。」聽到這,詩懷雅立馬說道,似乎有些急不可耐,「喂,星熊,這裡.....」
通訊被詩懷雅掛斷,也讓陳有些頗為無奈。
比起讓詩懷雅來這邊,她還是更希望星熊能過來,畢竟論貧民窟的熟悉程度,以前在這邊摸爬滾打過的星熊顯然要比詩懷雅這個富家小姐強得多。
雖說兩人其實都沒她對這邊熟悉吧。
總的來說,詩懷雅過來其實也不錯,至少能幫她出謀劃策一番,雖說詩懷雅有些跳脫的性格不討她的喜歡。
稍稍低頭躲過一處低矮的屋檐,也算是正式進入了貧民窟。
成捆的木杆靠在牆邊,滿地到處都是一個個的水坑和污水,即使是一旁的房屋和地下結構之中,也都是水漬。有的是因為防水系統不好,有的單純只是年久失修。
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貧民窟,陳不禁也有些感慨,這算是她第一次不是以私人身份,而是以『陳長官』這個身份進入貧民窟吧?
走入一處大通道之中,看著天上的雨,陳不由得也提前的戴好了面罩。
這場大雨本就十幾年難得一見,再加上貧民窟的地下室頂都是些水管,陳能想象出地下室里瀰漫的潮濕與臭味會有多難聞。
雖說下水道她也算是去過吧。
而此時,陳就站在一灘污水前打著手電筒,她前方頭頂的水管還在不斷的往下滴著水。
因為貧民窟里的燈不算多,尤其是這種地下室內,很多時候照明也只能用她手中的手電筒來湊活。不過偶爾也能見到幾個閃爍著光芒的燈泡,但在這個好似迷宮一般的地下室里,這幾個也算是聊勝於無了。
也許這個有些閃爍的燈泡也撐不了多久了,它內里的燈光就好似火苗一般影影綽綽的晃動著,讓本就黑暗的地下通道更加難以辨認和認清,甚至讓人有股陰森的感覺。(畢竟黑暗裡一閃一閃的燈光確實會讓人看不清東西)
貧民窟的電力系統和主城區並不是同一條線路,反正至少在她的印象里,哪次貧民窟大停電,主城區都不會受到什麼影響。就像是對於貧民窟的政策一樣,這裡和龍門城區就像是兩座城市,如果不是知道這裡和龍門沒什麼區別的話。
貧民窟的很多事情其實近衛局乃至魏彥吾都不會去插手,而是交付給了一位名為『鼠王』的頭領。那是一名平時很是慈祥的老人,姑且陳見到對方也要恭敬的稱呼他一聲『林叔』。
聽說以前是和他的舅舅魏彥吾一起保衛了龍門的人,有時候,她也能偶爾的聽見對方私下裡稱呼自己一聲『小潔』。
正在想著,陳感覺自己被什麼絆了一下。不是什麼水管一類的東西,更像是軟綿綿的被子似的。
她地下身子用手電筒照了照,是個布娃娃。
粗布製成的布娃娃歪著頭被遺棄在走廊之中,四周的房間大部分都大敞著門,絲毫看不見人影。這個布娃娃想來應該是林叔在撤離人員的時候,不小心被哪個孩子遺棄在這裡的吧?
她彎下腰,撿起了這個布娃娃,看著歪著頭一副有些『喪』的布娃娃,陳感覺自己的嘴角有些扯動。
她四下看了看,走進了離著布娃娃最近的房間。
這個房間里的擺設很簡單,也很簡潔,除了必須用到的生活品之外,她沒有看到任何其他的東西。
一張床,一個明顯是用粗糙材料自製的破爛桌子,三張椅子,一個衣櫃,一個床頭櫃。簡單的擺設構成了這個房間的全部。
哦,還有頭頂的小窗微微能通過來一點點亮光。
借著這點點亮光,陳也看到了扣在床頭柜上的一個相框,還有相框旁坐著的,明顯是和這個娃娃一樣的的破布娃娃。
看來這兩個是一對。
有些好奇的拿起相框看了看,上面是一張四人的合照,父母二人正滿臉笑容的抱著兩個孩子,看來應該是個四口的家庭。
本來是這麼想的,但是掃了一眼房間里的鞋子數量,陳突然有些發愣。
她並沒有發現男人的鞋子,有的只是幾雙樸素的女士鞋子,還有兒童用的小鞋。
或許,這是個單親家庭也說不定。
把手中的相框和布娃娃放在床頭柜上,陳抬起頭看了看頭頂,那裡有著房間里唯一的一個窗子。
窗子很高,也很小,但陳站在窗下,還算是勉強能透過這裡看到相隔不遠的龍門城區。
明明只是一街之隔,但貧民窟和龍門的城區相差的簡直就像是天差地別一般。
這就是感染者眼中的龍門嗎?
不知道為何,陳感覺自己的心口有些發悶。
其實,她也本是屬於這裡的一員。
摸了摸兜,陳從自己的制服里掏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龍門幣,嘆了口氣,她小心的將這張面額不大的紙幣壓在了相框下方。
希望你們回來的時候,能用這點去吃頓熱乎的飯吧。
嘆了口氣,正當陳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什麼人!?」
「呃,報告!是我!啊痛!」
聽到陳的聲音,一個警員手足無措的站在門口,他正應陳的話回答,但因為個子太高,頭撞倒了門框上。
有些無語的看著有些笨的下屬,陳皺了皺眉頭。
「進行報告吧,有什麼收穫。」坐在房間的椅子上,陳揉著眉心問道。
「報告陳sir,按照你的指示,我們搜查了這片區域,並沒有發現任何的身影,市民,感染者,一個都沒有!」
聽到部下的說法,陳不由得鬆了口氣。倒是沒出現她最不想看到的畫面。
「其他的呢?」
「放心吧陳sir,剛剛的事情我是不會....」
「我說的是異常情況!!」似乎是感覺有些羞恥,陳猛地一拍身前的桌子,但似乎是力氣太大,也似乎是這桌子本就不行了,可憐的桌子壽終正寢了。
「你都看到了?」額頭出現了幾個#,陳平靜的問道。
「報告,沒有!啊痛!」
看著再次磕到頭的傻大個,陳這次真的是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抱歉陳sir,依照慣例,除非是嚴重到直接摧毀某個區域的時間,否則,這裡的事情我們是不會參與的。」傻大個有些無奈的撓了撓臉,但碰到的卻是面罩,「貧民窟好似個迷宮一樣,我們實在不熟這裡。」
陳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傻大個,傻大個卻不敢正眼瞧陳,一方面是因為對方的威嚴,一方面也是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得罪了上司,害怕自己變成那張桌子。
「唉,我知道,只要事情鬧得不大,我們就當貧民窟不存在。」陳長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顯然是對這件事很是糾結。
警衛局的傻大個沉默著低下頭看著陳身後床頭柜上歪著頭的破布娃娃,他不敢與陳對視,生怕被上司狠狠的罵一頓,即使陳這個上司確實很漂亮。
他一緊張就容易走神,眼神也喜歡亂飄,而且他也實在是想不明白陳為什麼會在這種事情上糾結。
龍門就是龍門,貧民窟就是貧民窟,這兩者早就涇渭分明了。
就像是陳身後牆壁上的小窗,貧民窟的感染者從下張望能看到的就只有別人的腳,至於天空大都被龍門的高樓遮住了。
其實龍門人打心底覺得,這裡的一切都不屬於龍門,畢竟誰會在意下水道下面住著的感染者啊。
他們被掩蓋在了龍門的陰影里,終日不見陽光。到最後甚至單獨劃出了一片區域用來安置他們,而他們腳下站著的地方,就是最底層感染者的狀況。
但是至少,龍門的感染者不會像烏薩斯那般被拉去做最辛苦的勞作,然後死在礦場。不如說,龍門對待感染者的態度很是寬容,但卻也有一定程度的人身自由限制。
簡單來說,就是感染者不能出入城區,但是不限制普通市民進出貧民窟。
所以,很多時候,貧民窟里的並不全都是感染者,也有一部分平民生活在這裡。
陳其實明白,感染者的話題在這整片大陸之上都是個禁忌,究竟是誰開始的對感染者的壓迫已經尋不到頭了,但感染者的處境卻沒有任何的變化。
龍門這次在貧民窟也安插了不少的近衛局成員,但卻並不是為了保護那些感染者的,而是擔心沒有撤離的普通人會被整合運動挾持,所以才會在居民區的各個要道布置了不少的隊伍。
而這,也是陳能合理進入貧民窟的契機。
其實從很久以前這裡就不屬於近衛局管控了,準確的來說是名義上屬於,但實際上沒人會接這種爛攤子。
就像龍門的市政工程上給貧民窟的錢還不夠修一次下水道一般,這裡也算是龍門著名的『三不管』地帶,而因為這裡有感染者,一些在龍門租不起房的普通人,也會選擇這裡便宜的房屋居住。
但是,貧民窟這個稱呼在什麼時候興起的陳卻尋不到源頭,而這種想法已成慣例,陳也不知道從哪下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