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願望

絕城呼叫凱爾希這件事，姑且還是有和阿米婭通過氣的。

梅菲斯特的這種法術帶來的影響絕對到不了能輕易無視的地步，類似生化危機一般的危險能力對於人員眾多且密集的移動城邦來說是致命的。

還好，魏彥吾提前撤走了所有平民，不然一旦讓梅菲斯特通過平民來製造牧群，那龍門就徹底危險了。

好在似乎對於這種情況有著足夠的危機意識，魏彥吾的準備很充分，不然他也不會派出影衛來解決這些事情了。

炎國的監察司也在偷偷的為龍門的事件悄悄幫助近衛局清繳一部分牧群，更多的，還是影衛們在暗中的動作。

近衛局，影衛，暗中的城防軍和特殊部隊，他們就像是隱藏在龍門的一張大網一般，緩緩收攏。

整合運動從一開始就沒有勝算，一方面來自於龍門的運營和長久的堅持，另一方面則是有關於他們首領的放任。

塔露拉從來沒想過讓梅菲斯特的部隊攻下龍門，他們在這位暴君的眼中卻只是棄之如敝屣的消耗品。即便能從龍門脫離，進入荒野的他們也終將無處可去。切城不是他們的家，從來不是。龍門也不是。

即使他們在龍門之中相互幫助，即使他們為了同伴的生命可以甘願犧牲，他們也終究無處容身。

除非，整合運動名義之上的指揮官，梅菲斯特腦死。

「你來了。」收起了手中PRTS的便攜終端，絕城抬起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凱爾希。

不知道為什麼，見到凱爾希的時候，他心中的一些焦慮便被撫平，只覺得非常的安心。

「阿米婭呢？」看到隻身一人等待自己的絕城，凱爾希皺了皺眉頭。

「煌，ACE他們跟在她的身邊，在回收了浮士德的武器之後，他們就朝著貧民窟的方向追去了，這裡只有我在等你。」絕城平靜抬起頭，和面前的凱爾希說道。

「你以為你是誰？」凱爾希突然蹦出了這麼一句，但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太過了，「你應該以自己的安危為重，一隻特殊感染者就能要了你的命。我不希望阿米婭傷心。」

似乎是告誡，又似乎是辱罵，但總之，凱爾希並沒有表現出自己生氣的態度。但她只描述了阿米婭會傷心，卻並沒有說自己。或許，絕城沒了會讓她晚上多吃三大碗飯？

或許，她只是沒有到達極度憤怒的地步？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曾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餵飽了三隻老虎。

當然，這些話絕城自然是不敢對凱爾希說的，不然八成又是要被她稍稍的教育一下了。

「呃，抱歉，是我欠缺考慮了，我以為有你在就會沒事的。」絕城善意的笑了笑。

然而，凱爾希瞪起了招牌的死魚眼，雖然她並沒說，但那份表情明顯不相信絕城的說辭。

對於凱爾希的樣子，他只能無奈的聳了聳肩，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無辜。但事實上，他其實確實做了一些小事情，嗯，一些些的小事。

「有關特殊感染者的屍體呢，你有準備的吧？」凱爾希抬頭看了看龍門上方的陰雲，平靜的問道。

「嗯，既然我叫你來了，這些自然還是會準備的。不過，你就這樣，不穿防護驗屍？」看著身上還穿著自己那身晚年不變裙裝的凱爾希，想象到她裙子里的短褲，絕城感覺自己的吐槽欲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凱爾希沒有回答，她看了看時間，隨即打開了自己腰間的小挎包，從裡面取出了一個防毒面具。

一旁的紅也學的有模有樣，不過比起凱爾希的平淡，她戴起面具的模樣就生疏很多，甚至還有一些抵抗。

「屍體在哪，帶我過去。」帶好護住口鼻的面罩后，凱爾希平靜的說道。

「這邊。」

帶著凱爾希來到了一名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個小時的牧群身邊，雖說時間經過的不長，但他的屍體已然開始向著結晶化的趨勢開始變化了，一枚枚細小的結晶自他的衣服中穿透而出，很難想象這下面會是什麼樣的掉SAN場景。

然而凱爾希並沒有說什麼，她只是默默的戴上手套，隨即召喚出了Mont3er，這隻完全服從於凱爾希的奇特生物開始小心的揮動起它那對駭人的雙刃，解剖起面前的屍體。

有些彆扭的扭過頭去不看這種血肉模糊的場景，絕城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乾嘔出來。

很快，凱爾希結束了偵查，順帶的消滅了地上的那具屍體。

「情況如何？」絕城頭也不敢回的問道。

見到絕城的慫樣子，凱爾希難得的挑了挑眉毛，不過很快，她就更為難得的皺起了眉毛。

「情況不太樂觀，通過剛剛的解剖，我只能看到他們被外來法術二次感染的痕迹，但根據你的描述，究竟是他們的腦活動被封鎖了，還是他們的神經系統被感染器官擾亂了，尚且有待查證。」凱爾希皺著眉頭沉思著說道，隨即她四下看了看。

「需要更多的結果來取證？」絕城眨了眨眼睛問道。

「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來浪費。」凱爾希搖了搖頭，隨即看向絕城，「我們面對的也許是二級緊急感染事態。」

聽到凱爾希的話，絕城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太理解這個二級究竟是嚴重到了什麼地步。

「二級緊急感染事態，大概是個什麼標準？」撓了撓頭，絕城有些疑惑的問道。

凱爾希四下看了看這座龍門城，隨即比劃了一下。

「足以摧毀掉一座城市的特殊感染事件，不過看來，或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但也絕對不會多輕鬆，」說道這裡，凱爾希看向絕城，「絕城，我們要在儘可能減少損耗的情況下，儘可能多的停止特殊感染者的運作。」

絕城一下就明白了凱爾希的意思。

「也就是說，我們要做好剿滅戰的準備？」

「是這樣，」凱爾希點了點頭，隨即她似乎有些唏噓的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我們有段時間沒有出面解決緊急感染事態了，這行頭，簡直就像是烏薩斯的感染者糾察隊。」

「感染者糾察隊？那是烏薩斯的什麼組織？」聽到凱爾希嘴裡吐出的辭彙，絕城有些疑惑，他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但卻感覺又有些模糊。

凱爾希嘆了口氣，隨後表情有些微妙。

「我無法否認的一點是，我們配備的防化設備與烏薩斯對感染者的殘暴統治象徵.......分享著同一個原型設計。雖然我們在行為上和感染者糾察隊有著本質的不同，但我也只能希望我們真能繼續保持這種本質差異，不因種種外力所迫變得面目全非。」

說道這裡，凱爾希來到絕城的身邊抬起頭看著他，而絕城也自覺的打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自己的臉。

凱爾希抬起手輕輕的為絕城整理了一番外翻的領口，替他撫平了上面的褶皺。

凱爾希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讓絕城有些受寵若驚，他有些疑惑的看著面前突然對他超級暖的凱爾希，在思考自己需不需要晚上跑過去和凱爾希鑽一個被窩的時候，她開了口。

「等到我們處理完這些事情后，龍門的視線便不會再繼續跟著感染者走了。但羅德島的視野遠比單一的一座城邦要廣闊。接下來的事情，龍門或許會選擇不干涉，但我們卻不能選擇坐視不管。」

「絕城，從現在開始，你是否肩負著羅德島的責任，由你自己決定自己『是否要成為一個值得羅德島信任的人』。這也是我們對很多事情的期待，就和我剛剛說的一樣，希望你也如此。」

「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態度有些改觀？因為阿米婭找過我，她和我說，『我希望凱爾希醫生能拋棄對於絕城博士的成見，哪怕是暫時放下也可以。凱爾希醫生不能以以前的樣子去看待博士，因為他現在擁有的是新的理解，新的認知。』」

「她希望我能用現在的眼光去看待現在的你，但是，可惜，我們並沒有盡釋前嫌這個選項，道德不能使我們這樣的人變成更好的人。阿米婭的話我會聽，可純粹善意的寬恕，以及放棄自己憤怒的權利，只是讓我們變得無限軟弱。」

「而我會一直保留這種權利。」

「還有，不要覺得我是對你示好，我們之間的關係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

凱爾希的一番話似乎有些帶著刺，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確實對自己有足夠的權利來憤怒，而自己則也需要為前身的一些行為而去背鍋。

怎麼一股離婚夫妻的趕腳？

「好吧。」最終，絕城憋出了這麼一句。

而一直跟在兩人身後的紅則是悄悄地吐了吐舌頭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態度。

絕城有自己擅長的事情，也有不擅長的事情。他的能力需要自行復甦的時間，而他也會在正確的時間點做出正確的選擇。他不會忘記從蘇醒至今發生在自己面前的一切，或許他只是失去了以前的記憶，又或許，只是自己的某一部分，跟隨著以前的絕城一起消失了。

就像是失戀一般，自己的某一部分也隨著戀人遺失了一般，就好像生了病一樣。在痛苦的同時，也在變得不再像原來的自己。

摯友因為最重要的人而死，對於那時的凱爾希來說，彷彿整個世界的空氣都變得令人窒息了一般。

但，世界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世界也不會因為失去了某個人就停止運作。

最終，她也不得不妥協。

她失去了自己的摯友，卻不能再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人了。所以，那時的她親自將絕城放入了切爾諾伯格的石棺之中，就好似他當時從那裡面醒來的時候一樣。

最終，凱爾希也出現了一些改變，這種變化就連她自己或許都沒有一個明確的感覺。

在向他人解釋事情的原委的時候，她從沒有露出過不耐煩的神色，絕城除外。她並不是樂衷於此，只是她學會了表情控制，隱藏起了自己內心之中的那份情感。

這種狀況，直到阿米婭提議，從石棺之中喚醒絕城。

那時的凱爾希猶豫了，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面對絕城，因為她知道，絕城在臨近沉睡之前說過，自己的記憶或許會因此消失。

而自己，應該用怎麼樣的表情，去面對這個新的他呢？

然而，等到絕城回到羅德島之後，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聽著對方熟悉的話語，感受著他那熟悉的性格，凱爾希只覺得內心中一陣刺痛。

絕城臨近沉睡之前的話讓她和新生的絕城之間產生了一道看不見的隔閡，讓她的心底認為，即使現在的絕城再像以前的絕城，但也終究不是他了。但卻又因為絕城，而又每天都回想起來那件事，還有以前的他。

可能就連凱爾希自己都沒有發現，即使疼痛，她也會不顧疼痛的去貼近絕城，因為絕城身上有她想要追尋的影子，而她就像一隻撲向火焰的飛蛾一般，無法停止對那個身影的追尋。

可一旦開始追尋，她便無可救藥的開始拿現在的絕城和以前的他進行對比，也會不由自主的，說出一些她都意外的話。

或許就像失戀的人總是想要找回一些東西一般，因為所謂失戀，就是一種失去。只有找回那個人，才能讓自己重新變得完整。或許，只有絕城真正付出行動的時候，凱爾希才會明白，自己真正能得到治癒的解藥，只有絕城才能給予。那不是基於任何物質至上的東西，而是.....

所以，她希望，她希望絕城能夠重新開始，也希望他能得到所有羅德島成員的信任。未來，只需要他與阿米婭共同創造就好，那些黑暗中的陰影，只需要她來解決，最終和那些黑暗一起消失就好了。

我會守護好你和阿米婭的願望，這便是我的願望。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至少目前，凱爾希是如此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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