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戰爭何時才是盡頭

中央武庫司，重重高牆大院環繞，最深處的一個辦公室中，一位帶黑框眼鏡、面貌清癯的削瘦老者翻閱著桌上的文件。

此人正是中央武庫司的司長，名為木榫卯，掌握武庫司的最高權已有26年之久，軍銜為將軍，管理反抗軍所有的武器生產、維修，以及部分金屬工業原料的產出。

註：榫卯（sn）

「咚，咚，咚。」辦公室的門被小心翼翼地敲響了。

「進來。」木榫卯扶了扶黑框眼鏡。

門被輕輕推開了，來人是一名中年軍官，一張嚴肅的國字臉，鼻孔下留著兩撇鬍子，油膩的長發在腦後紮成一個馬尾。

他名叫木並聯，軍銜也是將軍，是武庫司的二級人物。

「木司長，」木並聯將門關上，恭敬地鞠身行禮，「我最近收到消息，那個叫王鋒的傢伙，在前線開辦了一個靈系武器維修培訓班，到處傳授靈能知識。」

他臉上露出焦急神色：「這對我們很不利啊，維修靈系武器，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全新技能，簡直是我們這個時代最頂尖的科技。

「如果我們不能掌握這些技能，反倒讓別人學去了，對我們是個威脅呀。」

「這事我已經知道了。」木榫卯臉色變得陰沉，「我早就派人去接王鋒，可賈真仁暗中阻攔，借口說前線戰事緊張，把王鋒硬留在那裡，還說要觀察他。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不就是想把這些技術流傳出去，好讓不姓木的人掌握，免得我們……哼……一家獨大。」

木並聯嘆了口氣：「司長，那我們該怎麼辦？」

木榫卯整理著手中的文件：「不就是開培訓班教人嗎？他們學，我們也學。我已經派了一隊勤學好進的小輩，坐遠航飛機去王鋒的培訓班了。」

「司長果然考慮周全。」木並聯恭維了一句，隨即臉色焦慮道：「可是……維修靈系武器的技術，讓外人掌握了終究不好。」

木榫卯淡淡道：「我就不信前線戰事一直吃緊。以後嘛，遲早有辦法把王鋒弄過來。

「那些學會了維修靈系武器的外人，招到我們這邊來就是了，發幾條調令，待遇開好點，自然就屁顛屁顛過來了。不要急，時間站在我們這邊。」

王鋒來到憲兵隊的軍事法庭地，正巧趕上了審判梨守光。

昔日並肩作戰的戰友，現在已是階下囚，雙手雙腳都銬著鐵鏈，在台上接受審判，被萬眾鄙視的目光唾棄。

他頭髮蓬亂，目光低垂，想必這些天日子過得並不好。

王鋒暗想，如果他不跑，也許那天早已死在殘酷的戰場上了。

法官宣讀完對梨守光的判決后，一拍驚堂木：「梨守光，你這在戰場上逃跑的懦夫，還有什麼可說的？」

梨守光抬起頭來，張開乾枯的嘴唇，嗓音嘶啞，蘊含著無限悲哀：「我為什麼不能逃？我爸死在戰場上，我哥也死在戰場上，我大伯、二叔都死了！..

「我大舅被機械貓咬去一條胳膊一個腿，我二舅一輩子只能坐輪椅，我姨媽是護士，被炮彈震成痴獃！隴城梨家就剩我一根獨苗了！我為什麼不能逃？

「想當年，田崖高地一戰，反抗軍一敗塗地，第二師死傷慘重，我隴城家家披麻戴孝！全城掛滿白幡，哭聲連天！

「每個家的妻子都失去了他的丈夫，孩子失去了他的爸爸，母親失去了他的兒子！」

說著說著，梨守光越來越激動，從低沉的控訴，變成了憤怒的嘶吼：

「你們他媽的還要徵兵，還要徵兵！沒完沒了！這戰打了幾百年！打了快一千年！到底要打到什麼時候？

「我們根本沒有對抗靈貓的實力，全靠靈貓的仁慈才活下去。死了那麼多人，一個接一個的，永遠看不到盡頭！

「我們究竟要打到什麼時候？有意義嗎？非得我們人族死絕了，戰爭才能結束嗎？

「我他媽的就是想給隴城梨家保住香火，我為什麼不能逃？」

頭髮灰白的法官猛地站起來，「呯！！」一拍驚堂木，聲音震天響！

「閉嘴！」法官低吼道，「你以為就你們隴城梨家犧牲的人多嗎？

「你看看在場的戰士們，哪個家裡沒有犧牲的烈士？就連趙軍帥的兩個兒子，也死在靈貓手裡！我兒子！也是死在戰場上！

「我雖然痛苦，但也為我兒子感到榮耀，因為我兒子面對兇殘的靈貓時，英勇無畏堅守陣地，最後壯烈犧牲了，而不是像你這樣拋掉同胞們逃跑！

「你以為我就不想保存香火嗎？可是呢，如果你也要保存香火，我也要保存香火，他也要保存香火，沒有人去戰鬥！那我們所有人都保不住香火！！」

梨守光被法官慷慨激昂的話震住了，他咬緊牙齒，眼露不甘，顯然並不服氣，但一時半會想不到反駁的話。

「帶走！」法官氣呼呼地坐下。

兩個憲兵走上前來，押走了梨守光。

周圍圍觀的人們，都已經失去了原先對梨守光鄙視的眼神，他們低垂著頭四散離開，一種悲傷的氛圍肆意瀰漫，噬咬進每一個人的心裡。

雖然梨守光的「投降主義傾向」被法官有力地駁斥了，但梨守光的話無疑打動了他們。

是啊，在這個世界，靈貓和人族實力對比懸殊的戰爭，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

王鋒嘆了口氣，戴上自己的軍帽，走出會場。

「我必須加快探究反抗軍的隱秘了，也許我能拯救這些受苦的人們，讓他們脫離這無盡的戰爭苦海。」他如此想到。

「天葬高原……靈貓的殖民地是在哪裡嗎？也許我該飛過去看一看，可要是我暴露了行蹤，被靈貓發現，必定會遭遇靈貓舉國之力追殺，畢竟我可是屠戮了幾百條靈貓性命的血腥劊子手啊。」

「靈貓和人族的實力對比太大了，就算我將人族鐵血禁衛軍的秘密武器，送給了反抗軍，他們能徹底攔住靈貓的進攻嗎？」

王鋒在滿腹思緒中，回到了營房。

翌日，他一如既往來到靈系武器維修培訓班授課，正上著課，一輛運兵車開來，上邊跳下了七八個朝氣蓬勃的少男少女，一股腦地擁進培訓班。

這群人走路時趾高氣揚，根本不拿自己當外人。

在培訓班學員們困惑、戒備的目光中，他們施施然走進培訓班房間，各自佔了個座位，把書包大咧咧甩在上邊，儼然一副插班生的模樣。

而且像是從名校轉到垃圾學校的插班生，一臉屈尊降貴，鳳凰來到野雞窩的高傲表情。

王鋒皺起眉頭，正準備問問這群人的底細，一個大鬍子軍官在外朝他招手，這人是管理這片駐地的最高官員，軍職是校尉。

「王老師，您出來一下。」大鬍子軍官喊道。

王鋒把手中的機械構件丟進清洗槽中，走出培訓班房間，臉色陰沉地問道：「這群小兔崽子什麼來頭？」

「嗨呀，王老師，您別生氣！」大鬍子軍官的軍銜雖然比王鋒高了3級，但他極為尊重王鋒，「這些人都是中央武庫司派來的學員，木司長直接指派的！地位不低，而且天賦高，各個都聰明，勤奮好學。您以後多多關照他們！」

關照個屁！王鋒心中冷笑，但臉上表情和煦如暖陽：「那是自然，中央武庫司指派的好學生嘛，如果他們確實有天分，我不介意多教教他們。可要是他們不聽管教，」

他沉下臉來：「哪來的滾回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