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說完
「大娘你也不要擔心,」福福上前,還安慰德正娘起來,「要是真有人給我說親,我一定拉拉大娘幫我去看看,人看好了,中意了,我再做打算。」
福福見她這話說完,德正臉色不大好,剛剛是猶豫不決,帶著試探,眼下卻深皺了眉,撂了臉色,實在是變的太快,一轉眼,福福抬頭一看,還不適應。
這般想著,還要開口再說幾句好聽的,就見人連哼了兩聲,一扭頭,就走了,一邊走還一邊說,「看什麼看,我哪有那閑工夫,還幫你看看?!心倒是不小。」
福福聽了,莫名其妙,人站在大門口,眼睜睜的看著德正娘快步進了院子,轉眼就進了屋,關了門,啥都瞧不見了。
外頭天色又暗,福福一邊往回走一邊琢磨,這到底怎麼回事?忽然就沒了好臉色,生氣了?
想不明白,福福自顧搖著頭,按說她要是定了親,許了人家,德正娘該高興才是。她和德正的事情過去,她又許了人家,回頭就可以給德正好好相看相看,娶個中意的,畢竟他是答應了老爺子要照顧他們姐弟,等她成了家,就用不到他了,不是挺好。
福福抱了柴,屋子裡生了火,一邊燒炕一邊琢磨,還是不明白。
最後實在乏了,也就不再去想,和益哥兩個熱水泡著腳,手上吃著灶里新烤的小地瓜,漫漫長夜姐弟倆輕聲說著話,長夜溫柔和靜謐,祥和而安然,卻是最好的。
「姐,」小傢伙嘴裡吃著地瓜,熱乎乎的剛咬了一口就抬頭看她,「姐,這地瓜灶里烤的比鍋里蒸了好吃。」
「愛吃烤的?」福福笑,「那剩下的那些,以後咱都烤著吃。」
說完,就見小傢伙呲牙一笑,眸子明亮,點著頭,連說好。
就連柔兒和水靈,她如今每天都見,也是回回都不一樣的。
真是日日新呢,福福心想,吃進去的飯,喝進去的水,走過的路,度過的書,見過的人,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都在讓自己成長,把過往和未來的空間填滿,成就了眼下的自己。
福福看著柔兒和水靈,背了昨個的書,認了幾個大字,那滿眼的光輝,對書卷的渴望,以及現在專註認真的神情,是什麼都沒的比的。
真好,歲月靜好的樣子,真好。
歲月靜好,人也安然,卻是極好的。
柔兒和水靈,此刻,就是這樣,真誠友善又朝氣蓬勃,一言一語一動一靜都能瞧出兩個孩子心性的純和真。
這無憂無慮的時光,還是慢點走吧,若是能留住,可見是好的。
她看的入神,盯著兩個孩子,陷入自己的沉思,還是水靈清亮的糯音傳來,才喚醒了她,「福福姐?」
她就笑,看著眼前大眼睛、長睫毛、白白胖胖的小傢伙,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字認得了?」
話一落,小傢伙就吐了吐舌頭,搖搖頭,然後連忙趴在書卷中,認著大字。
柔兒見了水靈這般模樣,也抬頭看了眼,抿嘴一笑,緊接著就低頭繼續認起了字,一遍一遍的,學習。
老太太做的新鞋子,益哥讀完書,中午一得空,就翻了出來,腳上一套,就如老太太說的,稍微大點,卻是正合適。
等明年冬天,益哥大了,這雙鞋子,還能穿。
福福看益哥喜歡,新鞋子,穿在腳,總是高行的,踩了幾踩小傢伙就脫下來,滿心歡喜的還好個摸,然後收了起來,笑嘻嘻的看她,「姐,這雙新鞋等過年了,我再穿。」
她也跟著點頭,把自己綉了花的鞋子也跟著放了一塊,「那姐姐也等等,過年了再穿。」
新棉鞋老太太一人做了一雙,剩下的,都是單鞋,畢竟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只冬天棉鞋,春夏秋,卻是一成不變的單鞋。
福福把鞋子收好,也把家裡的豆子翻出來,雖然還有幾天做豆醬,但早點準備好,總是應該的。
家裡的黃豆、黑豆、綠豆、紅豆、芸豆,哎呦,一樣樣的,秀梅嬸子給了還挺多,大大瀟瀟、多多少少,好幾個袋子。
紅豆熬粥,或者做豆沙的餡子。
綠豆可以發了豆芽,夏日裡熬湯祛暑,也是頂好的。
秀梅嬸子說,黑豆也能做豆腐,也能熬粥做湯,還能磨了粉和面。
黃豆,卻是常吃的,可以做豆腐,做豆醬,也能煮熟泡了鹽水,所謂鹽水豆子當鹹菜,嗯,下飯。
黃豆,還能做菜,實在是用處多多,所以秀梅嬸子給的幾袋豆子裡面,就屬黃豆的是個大袋子,還滿滿一袋。
前陣子用了點,做了頓豆腐,這會福福把黃豆袋子翻出來,又拿了簸箕和篩子,一篩一篩的挑了乾淨,也不知具體能用多少,反正她得閑,就把整袋袋黃豆,全給挑了乾淨。
沒了乾癟的,也去了小土塊,只留下一顆顆圓鼓鼓的黃豆,裝了一大袋子。
這般和糧食在一塊,心情真好。
福福起身,彎的腰疼,也累出了汗,但心情卻是極好。
這人呢,福福心想,還真得平日里自己找點活計,勞逸結合,才是好的。這般想著,又回西屋見了益哥,嗯,還是得分人,益哥這樣的,沉在書卷里,就是勞逸結合了。
挑了一中午的黃豆,這會準備做飯了,她就生了火,鍋里大白菜燉了豆腐,熱著豆包年糕,她就抓了把黃豆,小火鏟子擦了乾淨,然後豆子一放,灶里就開始烤。
也不知咋想的,她就想烤了黃豆,嘗嘗好不好吃。
手上小心的動著火鏟子,讓黃豆滿滿翻轉著,烤的均勻,又怕火太大,就挪到灶外,用小火慢慢燉烤。
她也有耐心,福福有些佩服自己,瞎折騰,她還真不嫌費勁。
一小把的黃豆,在火里噼里啪啦慢慢的烤出豆香來,別說,味道還挺好聞,她也就更加小心,唯恐燒糊了。
一點點,翻著個,又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瞧,唯恐烤的過了勁,不好吃。
等香味越發濃厚,她就從灶里拿回火鏟子,手上捏了個黃豆,燙人的不行,捏不到手,就吹著哈氣,等了等,才嘗到嘴裡。
嗯,嘎嘣脆,好吃!一嚼,黃豆等香味出來,味道實在不錯,而且吃了一個就想吃下一個,還有點上癮。
這麼一嘗,她就滿意了。
豆子烤的剛剛好,她就拿了個小碗,把火鏟子里的黃豆都裝到碗里,推了西屋門,給益哥送去。
「好吃不?」
小傢伙咬了一個,脆脆的,味道還挺香,笑眯眯的點著頭,又抓了一個,吃了起來。
「好吃,」益哥笑,「和烤地瓜一樣,好吃。」
這麼一折騰,她卻來了興緻,剛烤了豆子,反正家裡糧食種類多,一想,就又抓了一捏苞米,放在火鏟上,也烤了起來。
能不能烤出爆米花?福福心想,也和黃豆一般,小心點看著火,細心的翻著個,眼睛盯著瞧,唯恐烤糊了。
這熟苞米,一烤出來,卻成不了爆米花,而且味道還差一點,也能入嘴吃,但總不如烤好的黃豆,吃了這個想吃下一個。
不行,福福搖頭,看來這苞米粒,是不中烤著吃的。
鍋里飯菜燉著,灶里有餘火,她就又把家裡的幾樣豆子,都抓了幾粒,放在火鏟上,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豆子一放,灶里一烤,她就又好奇起來。
哪個好吃呢?福福心想,是不是和黃豆一般,烤出來味道都不差。
這麼想著,益哥就出來屋,看她蹲在灶里,手上拿著火鏟,火鏟上一堆的各樣豆子,也跟著好奇起來,蹲在她身邊,伸手幫她拿著鏟子,「姐,你說哪個好吃?」
福福就笑,還想到一塊去了。
「我猜黑豆,」福福開口,「黑豆和黃豆差不多,吃起來味道應該也不差多少。」
益哥就開始琢磨了,「姐,你說烤的紅豆好不好吃呢?」
這麼一說,還往灶里探了探頭,要看個究竟,聞個味道,隨後就柴火煙熏了一臉,搖搖頭,「姐,我猜紅豆,烤的紅豆也好吃。」
這下,兩人就更加好奇了。
益哥表情豐富,吃進嘴裡的豆子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一副疑惑的表情,卻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福福手上端著菜,讓益哥把烤好的豆子放在碗里,端上炕,兩人一塊嘗嘗。
這豆子,各式各樣的一烤,味道還真是千差萬別。除了剛剛的黃豆燒來還不錯,黑豆也還行,但是綠豆紅豆,這一烤,味道就差了。
福福嘗了一口趕緊吐出來,咽不下去,不好吃。
剩下的幾個能吃的,三兩口一嚼,也就沒的剩,不中吃的,福福就下了地,扔到院子里,家裡的雞聽了動靜,顛顛跑了來,眨眼工夫就給吃沒了。
狗子也從屋裡跑出來,竄來竄去的湊熱鬧,院子里又雞飛狗跳一通,福福喊了狗子,讓它少鬧騰,話音一落,就往屋裡跑,家裡吃飯。
雪,已經化的差不多,如今地上的雪水,也不多見了。
吃了飯,福福出了院子,正不知哪裡去閑逛,遠遠就見秀梅嬸子從下院上來在,就連忙跑到大門口,守著,「嬸子,你哪裡去?」
秀梅嬸子笑,看福福笑嘻嘻的站在大門口,兩眼巴巴的瞧著她,眸子漆黑,閃著靈光,實在可愛,就笑著往這邊來,「去前院,你三奶院子,看看柔兒爺奶。」
說完,又瞧著福福紅彤彤的小臉蛋,「這是剛吃了飯,消化食呢吧?」
福福點頭,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圓鼓鼓的,她和益哥一天三頓飯,頓頓也不少吃,如今冬天活計也不多,可見是臉蛋長了肉,身上更是肉乎乎的,現在嬸子笑著打趣,卻惹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嬸子,我是不是胖了?」
「胖了好,胖了好,」秀梅嬸子摸了摸福福臉蛋,還揉了揉她頭髮,把額角的碎發隴在耳後,笑的溫柔,「我們福福胖點啊,好看著呢。」
「你若家裡待的煩悶,就下院去,柔兒和水靈兩個在家鬧騰呢,」秀梅嬸子拉著她往外走,「正好你過去,小姑娘家家的,一處玩玩。」
福福跟著走,剛走兩步,看著兩家中間的這片空地,停住腳,打量著,「嬸子,以後蘭兒就這裡蓋房子了呢。」
福福笑,想來起以後蘭兒離得近,前後院子,有事沒事過去串個門,說個話,可是好呢。
「等定了親,」秀梅嬸子也停了步,左右看了看,「走動起來了,那邊就過來張羅蓋房子了。」
說著,就伸了兩臂,前後左右好個走,大概丈量著尺寸,「這要蓋起來,和你圍的院子也差不多大。」
「蘭兒還悄悄和我念叨,說是也學你,」嬸子就笑,「說是也要我家挖幾棵棗樹,院子里的釀出來的杏樹苗,也早早就定下來。」
「說是都移過來,和你這院子似的,房前屋后的種上些。」
「還有那柵欄,」嬸子扭頭瞧了她院子,「估計也學你,給圍起來。」
說到這,像是想起了啥,秀梅嬸子兀自又笑出聲,「這柵欄跟前的花花草草,依著蘭兒性子,怕是也學你。」
想到這,嬸子就遠處山前山後的瞧,「這明年,蘭兒啊,估計閑不住,得挎著籃子滿山頭的跑,挖了花花草草家來種。」
嬸子念叨著,福福這般一想,心就舒坦了。這啊,才是山裡該有的日子。想起自己那一翻折騰,雖然累,但看著家裡房前屋后,也實在滿心歡喜,卻是很值。
福福也跟著忍不住笑出聲,若是這樣,才好呢。
最好家裡也弄出塊菜地,福福心想,和她那樣,兩家一起種種菜,養養雞之類的,也是好呢。
「蘭兒的事一妥,我這心啊,總是放下不少,」秀梅嬸子拉著她慢慢前頭走,「定的這個外面也主事,還應了保成,倒是個難得的。」
這般說著,就到了嬸子家門口,開了大門,一直把她領進屋。
柔兒水靈哪裡在鬧騰,福福一進屋,瞧見炕上放著書桌,兩個孩子整端坐桌前,也是沒的筆墨紙硯,就桌上放著塊大的模板子,兩人手上黑乎乎的拿著燒好的木炭,正板子上寫著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