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新的一天多麼美好啊，期待中日子一天比一天漫長而又短暫，司令先前還在武漢，再接到電話時已經到了寶雞，大概在寶雞停留了三五天，然後一路西行，馬上就要來到我所在的城市。後來他的電話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現實。司令恐怕影響了我的正常生活，所以電話也很嘮叨，精細的男人其實害怕自己受傷害，想得最多的還是自己，只有女人是傻瓜。

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其實是說，你一定要保護好我，不能讓我出紕漏）我不想給你帶來任何麻煩，（怕我給他帶來麻煩）你知道你要依靠的人是你老公而不是我，（我又不傻，還用你提醒？）這一點你一定要有清醒的認識，我們無非是敘敘舊情，改變不了什麼的，（指望你改變，就像人家所說，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我住哪裡啊，千萬不要讓他知道。（這個還用你教嗎？）

孩子怎麼安排，總不會帶著孩子來吧？（假不假啊）

你會不會和我舊情復燃啊，你知道現在找情人很時髦。（你沒有這個想法會這麼遠和我見面嗎）

我耳邊迴響著他的叮嚀，一邊在內心抗拒著，不就是一次見面嗎，搞得這麼複雜，難不成我會賴上你，跟你私奔？你也想得太天真了。

這麼想的時候生出了很多厭煩，這些盤亘在眼前的現實，使得我的欣喜打了折扣，也使我從夢中醒來。這不過是和地主之外的男人又一次偷情，而這個男人其實就是我的第一次，就好像是吃飯穿衣那麼平常，見面吃飯睡覺回憶，還能有什麼，莫不成也要和人家收費？明明知道應該醒來，仍然捨不得睜開眼睛，傻女人一個。我們已經遠離了年輕，已經是娃他爸他媽了，要想酣暢淋漓已經成為神話。

酣暢淋漓也只能是在床上，下了床誰認識誰呢？現實的不能再現實。

我正神遊，小賀推開了門，沖著我說，你的電話，打到辦公室里了，找你的，好像是你老公。

我不信任地看著她，不要拿我開涮啊，幹嘛不打我手機啊，可笑。

她很優雅地聳了聳肩，我哪知道啊，你接不接？

我急忙放下手中的筆，跑了過去。

電話是亦蒙打來的，很不耐煩，幹嘛關手機啊，做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呢？

我拿出手機一看，可不是嗎，沒電了，怎麼了打電話。

你趕緊請假，你爸在醫院搶救呢！

我有些口吃，你，你，你說怎麼了？

你爸在醫院搶救呢！趕緊吧！

我哆哆嗦嗦地放下了電話，攔了一輛計程車，報了醫院的名字。

車子在路上飛跑，我想著躺在病床上的老爸，心裡竟然出奇的平靜。沒有了最初的揪心的疼，甚至在後來我都有些坦然，直覺告訴我，老爸沒有危險。真的，沒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