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阿獃醉得沒有樣子,口齒不清,卻如一隻狼死咬住了獵物,狠狠盯著豆豆。看到豆豆有點狼狽,我想應該阻止阿獃繼續發飆。豆豆求救似地看著我,看樣子被阿獃折騰的夠嗆,我也相信阿獃喝醉之後總是很糾結,而且糾結得厲害,已經不止一次地看到他喝了酒虛張聲勢的大動作是真情還是假意。坐在豆豆旁邊的是他弟弟,據說是森林警察。三個男人,我一個女人。啤酒廣場人聲嘈雜,根本是喝酒的地方,阿獃的酒意其實有些誇大其詞,我見得多了。
你說,你把我何大律的朋友當什麼人了。他媽的,隨隨便便想睡我的……朋友(他溜到嘴邊的一定是「女人」)!也不睜大眼睛看看清楚!
豆豆口乾舌燥,也很無奈地反覆解釋,怎奈阿獃還是自說自話,根本不聽豆豆說的。
我拉起搖搖晃晃的阿獃,笑著說,老大,你喝醉了,我陪你去噓噓吧。
他不依不饒地邊走邊回頭指指點點,一點兒沒有法庭上,酒桌上的風度,他就是一個猥瑣的中年男人在為一個女人爭風吃醋。他迎著風在我的攙扶下到了洗手間門口,含混不清地嘮叨著,敢動我的女人,瞎眼了!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走進去,突然間覺得很悲涼。的確,我和張莉那天出現在豆豆的酒桌上是有些唐突的,尤其是我,阿獃根本沒讓我見過豆豆,他們那次和豆豆看脫衣舞的時候故意把我丟下了。
那個夏天,我根本不知道阿獃已經和張莉擦出了火花。我有點厭倦和阿獃在一起唱歌,開房,喝咖啡,在河邊走來走去。阿獃明明知道我需要的不是這個,卻從來不承諾。久而久之,我失去了耐心。阿雅有一次酒醉提到阿獃的時候咬牙切齒。她很哥們地告訴我,不要對阿獃心存幻想,他其實並不呆,他心裡只裝著一個女人,那就是我們眼中的那個秋麗姐。秋麗姐是他的全部,任何人休想佔據他的心。你不信可以試試,阿雅慘淡的笑容偶爾會浮現在眼前,那個時候我不信。我很想找到可以依附的那個男人,茫茫人海不知道他在何方,在沒有確定下一個目標之前,我不想連阿獃也丟了。後來阿獃約我,我總是想叫上一個什麼人。阿雅不在身邊,我沒有同性朋友,和張莉成天鬼混在一起。張莉是一泓深潭,深不可測,她一邊虛情假意地和我周旋,一邊和阿獃你儂我儂。
阿獃打電話叫我出去約會,按照慣例我叫上了張莉,張莉並不知道我約的人是阿獃,阿獃也蒙在鼓裡。看到張莉的剎那,阿獃明顯的掩飾了一下,他說,是我和你的約會為什麼叫上她!
我搪塞著,跟他挨得緊緊的,張莉並不在意,在我嚷著要阿獃買圍巾的時候,她有意識地站在一邊,看我們秀恩愛。我那個時候得意忘形的超級厲害,還沒有怎麼樣,就已經鬧得滿城風雨,草木皆兵。張莉呢?小鳥依人,善解人意,即使當時她心裡躥起了火,也一樣風平浪靜地配合我演戲。
阿獃掏出皮夾子付錢的時候,我改變了主意,我說不如我們三個看電影去吧。說好你帶我看電影的,我拽著阿獃的袖子不肯放手。他猶豫了幾秒鐘,似乎有些為難。我以為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趕緊換了話題,我哪裡注意到張莉的表情已經誇張的可以。阿獃就這樣硬生生地夾在兩個女人中間,左右逢源,因為他平時的沉默寡言,使我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實——他其實怕傷害到張莉。
恰在尷尬之時,張莉面有難色地接了電話,恩,今天不好吧,我和朋友在一起,我們在逛街。那我問問她吧,好的,一會兒通電話。張莉急匆匆地收了電話,看著我說,有個朋友叫去喝酒,她繼而轉向阿獃,就是豆豆。
我承認直到張莉說出這樣的話,我向來愚笨的大腦同樣關閉著,我相信自己的魅力,根本沒有把他們想成親密的男女關係。就像秋麗姐也犯了同樣的錯誤,她也認為張莉沒工作,沒身材,沒長相,沒口才,根本入不了阿獃的法眼,一段時期以來,她總是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和阿雅。
豆豆應該是他們熟識的,我看到阿獃臉上掠過一絲不悅的神情,顯然,豆豆私自約會張莉他有些不高興。張莉也覺得不妥,徵求阿獃,要不我拒絕算了?
阿獃沉默了一下,毫無表情地說,這是你的事情,自己拿注意好了。
既然你們有約會,那我就不打擾了,我先回吧。
我死皮賴臉地吞著口水說,張莉和豆豆約會,我和你約會!
阿獃沒來得及回答,張莉急切地說,你到底跟誰走?是我還是他?
阿獃並不說話,目光柔柔地注視著我,我能感受到他的溫情正一點一點地想要融化我,那一刻我其實很想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