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梁敘敘有些迷茫的站著,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會兒。
梁啟雪大概是真的累了,到底是換了一個姿勢,抬眼之間顯岀疲倦,那一團淡淡的淺淺的糊狀物慢慢的勾了勒出一個人影,梁啟雪閉上了眼睛,一陣風吹過,忽然對著空中喃喃自語的問道。「敘敘。」
在死城入,梁啟雪並沒有找到敘敘。
有好多次,梁啟雪看著某一個地方,忽然的就發現那裡有一個人站著看著她,梁啟雪本以為敘敘回來了,可是梁啟雪走過去伸手一摸,發現那裡根本什麼都沒有,這一次,梁啟雪睜開眼睛再看的時候,敘敘依舊還在那裡,莫不是想得太過的思念,又出現了幻覺,梁啟雪搖了搖頭,感覺到自己的確是想痴了。
「阿姐。」敘敘怔怔的看著梁啟雪,然後朝著她走過來。
看著敘敘,梁啟雪似乎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明白敘敘說的什麼,幻影,梁啟雪以為她看見的人又是一個幻影,就連著敘敘開口,梁啟雪以為是幻聽。
敘敘依舊不太會走路,整個步子走得踉踉蹌蹌的,敘敘能夠感受到眼前的姑娘觸摸到自己時湧上來的那失而復得的喜悅之情,梁啟雪微微的顫抖溫熱的氣息噴在敘敘的臉上。
敘敘是劍靈,摒棄了七情六慾,它似乎讀不懂梁啟雪複雜的感情,但是敘敘感覺到這個人很在乎自己。
梁啟雪順手抱住了敘敘,滿頭冷汗,手腳冰冷,摸到了那一團糊狀物的時候,兩顆心,顫顫巍巍的磕磕碰碰地糾纏在了一起,梁啟雪在抬頭的時候,彷彿透過了那一個輪廓,看到了他清晰的眉眼,只有敘敘在身邊的時候,梁啟雪才感覺到安心,彷彿那一段光陰真的沒有走過。
梁啟雪摸著糊狀物的臉,少有的嚴厲的口吻說到,「不要再亂跑了,知道嗎!」
「好。」敘敘不知為何自己應的這般的乾脆,但是他直覺她應該這般的說。
遠處,周閔染墨的眼神越過梁啟雪,看向虛無的遠處,低頭,靜靜的笑道。「恭喜你,終於得償所願。」
…………
陸溪瓷在陸家,得知那一團糊狀物回到了它的安身之地,那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雖然陸溪瓷覺得那一個糊狀物蠢蠢的不太聰明的樣子,但是好歹也是竭盡全力的幫自己,如果不是它自己少不得受更多的苦頭。
陸溪瓷養了幾日的傷,終於可以下地。其間,陸平安總是隔三差五的來騷擾陸溪瓷,每每看著陸溪瓷的眼神總是充滿了感激,陸溪瓷每每看著陸平安這般望著自己,陸溪瓷總是暗自搖頭嘆息,這孩子的眼神不太好使啊,救命恩人明明在你的旁邊,你卻視而不見,總是看著我這樣的廢柴恨不得攜草相報。
費解。
除了陸平安,還有陸家的各位長老眼神也不太好使,本身是憑著感謝著陸溪瓷對陸平安的救命之恩的,但是只一見到陸溪瓷,陸家的人覺的陸溪瓷驚為天人,看著陸溪瓷的眼神總是百感交集。
陸溪瓷覺得自己頂著跟陸豐年尤其相似的臉,行走江湖也不太妥,於是陸溪瓷偷偷的向裴易錚問道。「你說,他們會不會看出什麼了呀?」
裴易錚笑而不語,抿著唇角的時候,就像是憋了一肚子壞水的一朵黑蓮花。
不久后,陸溪瓷被熱情似火的陸家人押著認了陸家的祖宗。
陸溪瓷跪在祖宗的牌位前,看著自己指間的血,默默的含了一口,心裡頭大罵著:我真的不是陸豐年的妹妹呀,陸豐年是我爹,我要跟陸豐年對峙。
天啊,這輩分實在是太亂了呀。她可憐的小心臟啊。
聽說陸家終於找回了丟失多年小妹,陸豐年垂死病中驚坐起,
據外頭的風聲說已經癱瘓的不能動的陸子期,也活似詐屍一般的來湊熱鬧,一瘸一拐的立在祠堂的後端同著眾人一般地,探出一個腦袋好奇地看著陸溪瓷。
陸溪瓷回過神來的時候,整個認親儀式已經完成了,推開門發現一排排的葫蘆娃似的幾個人頭,陸溪瓷第一眼就看到了陸豐年和陸子期。
陸溪瓷眼神委屈地看著像個毛頭小子一般的陸豐年,雖然他的爹爹年輕了一點,但是也很好看,一瞬間的安全感撲面而來,陸溪瓷感覺到多年前自己還是一個被陸豐年抱在懷裡寵溺的小糰子,陸溪瓷忍不住的眼眶紅了一圈,扯開了嗓子撲向陸豐年,「爹!」
陸豐年同眾人面面相覷,手腳僵硬,導致動作不甚靈敏,沒有接住撲過來的陸溪瓷。
陸溪瓷摔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陸豐年。看著他嗷嗷大叫,一臉的心疼,可是盯著他的眼神就像是盯著一個腦子不好使的人,非常沉痛地嘆息,道,「糟糕了,年紀輕輕的,我的小妹傻了。」
陸溪瓷嘴角一撇,望著盯著陸豐年,感覺好生氣,卻見陸豐年轉頭,指著自己的腦袋,問著好友。「你說,這病還能治嗎?」
一陣風吹過,陸溪瓷環視了一圈,看著眾多陸家子弟帶著好奇關心的眼神,看著那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不知為何有些緊張,手心濕漉漉的。
心虛。
陸家長老走過來,摸了摸陸溪瓷的腦袋,說到,「來,帶你認認人。」
陸溪瓷正在發愣期間,長老一臉慈愛的牽著陸溪瓷,帶著陸溪瓷一個挨個挨個的認著陸家的人,陸溪瓷眼神求助的看著在旁邊隱身的裴易錚,裴易錚一臉高深莫測的說道。「去吧。」
陸溪瓷一臉鼻音「哼」一聲,只好跟著陸家長老一圈圈的走過場,陸溪瓷看著一張張友好的臉,漸漸的,從緊張變成了再到淡淡的喜悅,再到麻木,行叭,總歸,裴易錚並沒有食言,的確是帶著陸溪瓷堂堂正正的回到了陸家。
陸溪瓷回到陸家人剛剛為她精心布置的屋子,看著陷入原形的裴易錚,陸溪瓷悠悠的嘆息了一聲。「你怎麼還不走啊。」
他們的恩情早就兩不相欠了,現在她回到了陸家,更沒有理由拖著他了。
這般想著,陸溪瓷心裡頭越是悶悶不樂的,她垂下了眼眸子,狠狠的飲下了几案上幾杯酒,裴易錚看著陸溪瓷這般彆扭的樣子,懶洋洋地嘆了一口氣,「你說呢。」
陸溪瓷心裡頭也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半天,吶吶道,「不知道哎。」
裴易錚「嗤」的笑了一聲,氣定閑神的飲了一口茶,面對陸溪瓷疑惑的眼神,微微的一笑道。「我覺的陸家風水甚好,打算留在這裡了。」
裴易錚看著眼前自尋煩惱的小姑娘,小姑娘懵懵懂懂的,卻生的眉目如畫,唇紅齒白。
一晃神,似是那年紛紛揚揚的雪落下來時,生死域山腰上,賣酒的姑娘這般跌跌撞撞的撞入他的懷中,驚現出來的一片風雪猗猗,就這樣落進了姑娘倉皇而篤定的眸中。
一眨眼的,又似是回到長鄉鎮里的一個雪天,和他裹著一件披風看雪的那一些點滴歲月。
聽到了他這邊的回答,陸溪瓷整個人懵了一瞬,不由得疑惑了一瞬,陸家的風水很好嗎。
陸溪瓷看著揉揉自己的腦袋的頭髮的裴易錚,不知道為何,陸溪瓷忽然之間心裡頭湧現了一個喜悅之情,恍恍惚惚的想起了許多時候的他,從最開始他低頭溫柔喊卿卿,到後來的依託信賴,經歷了那麼多的生生死死,如今,他陪著她在這裡喝茶。
眼前人,容姿韶秀,燦若春華。
他對她笑了一下,面上是一派的清朗文雅,陸溪瓷不自覺的低下頭輕輕的笑了一下。
院子外的花開開落落,這年的冬天又要過去了,解綠斑銅鎖,踏臨池蒼苔,才知紅塵如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