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地窖
太尉府的卧房門口,四位大人將曹魁的屍體就圍上了,看了一眼之後都有些唏噓,怎麼落得這麼個下場。
這時,展昭從屋裡探出頭來,看到白玉堂之後,對他招招手。
五爺抱著小四子就想過去,小四子突然拽住他,指了指院中石桌上那隻假手。
小良子見小四子要那隻手,就跑過去拿過來,遞給他。
這是一隻木雕的手,做工還是比較粗糙,但看得出是女人的手。
「槿兒,這手怎麼啦?」蕭良問。
小四子摸著下巴想心思。
五爺將他放到蕭良身旁,讓影衛們看著,就跑去找展昭了。
這會兒,太尉的卧房裡,公孫和趙普站在屋子中間,鄒良趴在地上,正敲石板。
展昭讓白玉堂看石板的縫隙。
太尉府卧房的地上鋪著方形的灰色石板,展昭讓白玉堂看的那塊石板很乾凈,而旁邊那塊則有血跡,應該是太尉屍體被拖拽造成的,血液一直滲透到石板間的縫隙里。
五爺看出了端倪,問,「這塊石板可以移動?」
「應該是,但撬不開。」鄒良搖搖頭,同時,指了指地面,「我好想聽到下面有聲音。」
趙普示意四周圍的人都別出聲,房內安靜了下來,展昭用巨闕在石板上「啪啪啪」敲了幾下。
公孫還是一臉茫然,但房內幾位高手都側耳。
「的確有聲音。」霖夜火道,「好像有人呼救。」
「下面有人?!」包大人看了看太師。
太師一扁嘴——跟之前打聽到的一樣唄,曹魁卧房底下有地窖。
趙普讓人把管家叫來。
管家說太尉房間的地底的確是有個地窖,但是下去的方法只有太尉知道,平時任何人都是不允許進入太尉房間的,而且太尉府的管家都是一年一換。
「管家一年一換?」五爺問,「那丫鬟侍衛這些呢?」
「也是一年一換,太尉不太喜歡別人打聽他的事情,跟下人也沒什麼話講,總是獨來獨往。」管家也無奈。
展昭拽拽白玉堂,「應該有機關開地窖,先救人要緊。」
五爺點頭,「看看房裡有什麼擺設是拿不起來的。」
眾人就分頭找,什麼花瓶盆栽書本筆筒,一律拿起來瞧瞧。
公孫看著眾位高手聯手找機關,無奈搖了搖頭,這幫人關鍵時刻都特別老實。
想罷,公孫先生走到門口,對遠處正和小良子玩兒的小四子招招手。
小四子跑到門口,還背個手跟公孫撒嬌,「爹爹剛才誰說來著,小孩子不好到處亂跑,不好看屍體。」
公孫伸手捏他鼻子——你倒是跟妖王混得越來越皮!
小四子拉著公孫的手跨過門檻,小良子也跟了進去,手裡還拿著那隻假手。
小四子跟小良子要過假手,遞給了白玉堂。
八王問李越,「那手你從那兒拿的?」
李越指了指床頭的一個木櫃,「就擺在燭台旁邊。」
八王爺嫌棄地看他,「這屋子裡的東西怎麼能亂動!」
李越搔搔頭,他本來也就拿起來看看,正好瞧見八王來了,所以拿出來嚇唬他一下。
五爺走過去,將木柜上的燭台拿開,然後摸索了一下台板,往上一掀……
敢情這木櫃的頂板是可以打開的。
下邊是抽屜,正當中有一根豎起的八角鐵釘,五爺看了看木手底部正好有一個孔,就將木手放到了那根釘上,按下,然後一轉……
隨即,地面傳來了「卡噠」一聲,那塊石板降了下去。
石板降下去半人高,下面是石台階,台階上也有一條長長的血跡。隱約的,就聽到下面傳來女子微弱的呼救聲。
展昭趕緊就跳了下去,霖夜火也要下去,公孫提著藥箱,「可能有人受傷,我也去!」
火鳳扶了他一把,兩人避開血跡,跟著展昭一起下地窖。
趙普也要往裡跳,剛一伸腿,就被後邊好幾隻手同時拽住了。
九王爺回頭,八王、李越、包拯、龐太師一起抓著他衣擺呢,抓的那叫一個準。
趙普一臉不爽,都到了開封府了還要被管啊?!
正這時,那地板又升了回來。
眾人回頭。
白玉堂看著眼前自動關上的木櫃頂板,「是會自動關的,做工很精巧。」
說完,他又掀開頂板,轉了一下那隻木手,石板又打開了。
太師小聲跟包大人說,「就算下邊藏著的是他媳婦兒的屍體,也不用搞得跟古墓機關一樣誇張吧。」
包大人同意地點頭。
李越鬧不明白怎麼回事,好奇問,「什麼他媳婦兒屍體?」
八王問他,「你跟多啟不是和曹魁很久前就認識了么?他收著他媳婦兒屍體的事情你不知道?」
李越轉過臉,盯著八王看了一會兒,搖頭,「曹魁他媳婦兒是火化的呀。」
眾人都一愣,包大人扭臉看太師——胖子,消息不準啊你!
太師摸這胖乎乎的下巴——竟然不準?!
「不是傳說太尉愛妻如命,思念亡妻……」
李越點頭,「他的確是媳婦兒死後一直不肯續弦,每次有人給他說親他都拒絕了,說是想念亡妻至死不渝,可他夫人早就火化了啊。」
「侯爺確定?」包拯問。
李越點頭,「他夫人過世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會兒他剛進開封來考功名,我跟多啟和他一起喝酒時,他說起過,自己無牽無掛,只有一壇夫人的骨灰。」
包拯看管家。
管家一攤手,都說了他只幹了一年不到,太尉什麼都沒跟他說過。
正這時,霖夜火噔噔噔跑上來了,對眾人招手,「哇!下面太恐怖了,趕緊來看啊,那太尉變態的。」
說完,火鳳又跑下去了。
趙普就見眼前白影一閃,白玉堂已經下去了,留下一句,「不下去的幫忙看著那機關。」
趙普不滿地看拽著自己的幾人。
「咳咳。」包大人撒了手,「查案要緊。」說完跟著白玉堂下去了,「白少俠,等等本府。」
李越也下去了,太師目測了一下洞口還挺大,伸手,「侯爺,拉我一把。」
最後,趙普瞅著八王爺。
王爺咬了咬牙,「本王也要下去!」
趙普望天,伸手扶八王下樓。
最後龍喬廣無奈站在床邊幫看著木櫃,右將軍撇嘴,「我究竟幹嘛要跟來查案,留在家裡跟媳婦兒生孩子不好么?」
小良子和小四子手拉手跑向地窖,還沒邁步就聽下面傳來公孫一嗓子,「小孩子不準下來!」
小四子扁嘴,跟蕭良兩人到柜子邊陪龍喬廣一起等。
龍喬廣兩手摸倆小娃的腦袋,嘴裡碎碎念,「哎呀,好圓啊,腦袋真圓。」
小良子抱著胳膊被揉得晃啊晃,剛想跳起來反抗,就見身旁小四子突然不動了。
小四子定定地站了一會兒,隨後臉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小手戳了戳下巴。
蕭良眨了眨眼——槿兒是不是又看到什麼啦?
……
地窖還挺深的,樓梯分兩段,底下十分的空曠,地窖規模之大,令下來的眾人都驚奇。
「老曹找什麼人挖的啊?」李越覺得不可思議。
「這還不得挖個十幾二十年?這麼大興土木,竟然沒被發現?」太師摸著鬍鬚仰臉望著上方的穹頂。
下了台階,第一眼看到的是正當中一口碩大的黑色石棺。
石棺邊公孫正在救治一位婦人。
再看四周圍,眾人都覺得一股寒意,莫名瘮得慌。
地窖四周擺了一圈架子,一層一層放滿了紅色的蠟燭,顯然這些蠟燭是長明的,燒完了再續上,因此地上山一樣堆起了厚厚一層蠟。
在架子的最上層,擺了一圈白色的瓷罈子。這種瓷罈子眾人都認得……這不是骨灰罈么!這是拿來當裝飾?
五爺掃了一眼,「九個一組,總共九十九組。」
「某種喪葬習俗么?」太師問。
趙普讓影衛去把呂林找來,他比較懂這種東西。
白玉堂走到展昭身邊,看了一眼旁邊巨大的石棺。
這棺材蓋子被推向一邊,棺材里滿滿的填了大半棺材的鹽巴。
五爺看展昭。
展昭一攤手,還沒鬧明白什麼情況呢。
包大人皺眉看太師——你消息怎麼一點都不準,不說石棺裡頭是人形石棺么?
太師也撇嘴——回去一定要打那個打探消息的侍衛一頓。
眾人都來看公孫正救治的女子。
此女子穿得衣服很奇特,這打扮的就像個唱戲的似的,全身上下掛滿了彩色的布袋子,一頭亂髮,看年歲四五十歲?臉皮乾巴塗滿了油彩,雙目緊閉,嘴裡喃喃自語,是微弱的呼救聲。
她脖子處有跟太尉曹魁差不多的傷口,不過她運氣好一點,沒傷到血管,因此沒有流太多血,保住了一命。
公孫這會兒處理好了她的傷口,「萬幸傷的不算重……」
「啊!」
沒等公孫說完,那女人突然坐了起來,驚聲尖叫,那個嗓門,驚得公孫身子一歪坐到了地上,趙普一個箭步過來把公孫拉開。
太師也被嚇了一跳,躲到包大人身後。
那婦人驚叫完后,突然一睜眼,她這一睜眼把白玉堂都嚇著了……只見她一雙眼睛是焦黑色的,黑洞洞兩個窟窿,沒有眼珠。
公孫皺眉,「她的眼睛被內力灼傷了。」
眾人都忍不住皺眉——聽著好痛!
趙普問霖夜火,「你內力能把人搞成這樣么?」
火鳳為難,猶豫了一下「硬要弄的話……應該是這個樣子搞出來的……」
霖夜火說這,伸手,做勢抓住了那婦人眼睛兩側……
火鳳的手剛碰到她臉側,那婦人的驚叫聲停止了,緊隨其後是滿面的驚恐,往後一仰,邊翻滾邊喊「救命啊……鬼啊……我的眼睛!眼睛!」
霖夜火被她嚇了一跳,趕緊退開擺手,「我就做個樣子沒用力啊!」
公孫叫影衛把那婦人按住,拿出針在她額頭上扎了幾針,又拿出些藥水給她聞了聞,她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公孫繼續在她眼眶外圍扎針,緩解她的疼痛。
展昭問白玉堂,「怎麼看?」
五爺皺眉,「下手真狠,這是多大的仇怨。」
一旁,太師問慶平侯,「侯爺,你剛才說太尉亡妻已經是一罈子骨灰了……」
說著,太師指了指那一圈骨灰罈,「哪個是她啊?還是說,老曹閑著沒事一勺放一罈子?」
李越也懷疑自己這麼多年跟曹魁合作下來,是合作了個假的啊還是怎麼的?這地窖看著就像個詭異的祭壇。
「嗯……」
這時,那婦人冷靜了下來,似乎也恢復了意識,虛弱地呻&吟著,伸手四外摸,哭喊,「我看不見了……我的眼睛!」
「你冷靜一下。」公孫問,「你是何人?為何在這裡?」
「我……我是被人抓來的……啊!」那婦人又激動了起來,「有鬼啊!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