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還是個孩子啊
萬宗華聲音嘶啞的道：「葉師傅，信給你，但是萬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葉問微微皺眉，收回了手：
「萬會長，我說過了，其實小龍只是想把我們的華夏功夫發揚光大，這是好事。」
所以，為了弟子的理想，連兒子的介紹信都不要了嗎？潘小閑無聲的嘆了口氣：
或許這也是葉問的理想吧……
「不是李小龍的事……」萬宗華就像是一頭戰敗了的雄獅低下驕傲的頭顱：
「能否請你師侄離開我女兒？
「我女兒，她還是個孩子啊……」
葉問呆了一呆，意味深長的回頭看向潘小閑，潘小閑挺胸而出：「等一下！」
「不！」萬若男就像只炸了毛的小貓咪，衝上去抱住萬宗華：「爸爸不要！
「我已經長大了！」
拜託不要隨便給自己加戲啊，這是你大不大的問題嗎？潘小閑也是醉了，或許因為代溝吧，畢竟隔了三百多年呢，他真的不相信一見鍾情這種事。
雖然萬若男熱淚盈眶，但他很清醒，萬若男只不過是愛上了英雄救美的感覺。
腎都沒走過，何況是走心？
所以潘小閑對又驚又怒的萬宗華拱了拱手：「現在，我有資格說話了嗎？」
如果我說沒資格你會不會打我？萬宗華老臉一紅，做了個「請」的手勢：
「請講！」
讀書是為了心平氣和地跟別人說話，而健身是為了讓別人心平氣和地跟你說話！
古人誠不欺我！
潘小閑心平氣和地跟他說：「萬會長，我想說其實你根本不了解你女兒！」
「你憑亻……」萬宗華虎目圓睜，但是瞅瞅潘小閑的拳頭，萬宗華深吸一口氣，心平氣和地說：「若男是我一手帶大的，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是嗎，那請你回答我。」潘小閑眯著眼看他：「你女兒為什麼會說謊？」
「為……」萬宗華被他噎了一下，瞥了一眼萬若男：「還不是怕我打她！」
潘小閑：「所以說，即便她不說謊你也會打她是嗎？」
萬宗華沒好氣的道：「我說過她很多次了，在學校不要跟同學打架，她總是不聽……」
潘小閑打斷了他：「不好意思萬會長，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就好了。」
萬宗華再次虎目圓睜，他身為華夏總會會長，已經很久沒有被人如此頂撞了。但是瞅瞅潘小閑的拳頭，萬宗華深吸一口氣，心平氣和地說：
「是。」
潘小閑呵呵一笑：「那麼問題來了，說真話也會挨打，誰還敢說真話？」
萬宗華沉默了，這個問題他真的沒有考慮過，他是很傳統思想的大家長。
「不如你試試看，她說謊話你才打，說真話就獎勵，會不會有不同的效果？」
潘小閑說到這裡瞅瞅曲線玲瓏的萬若男，又補充道：「其實最好不要打。
「她說得對，她已經長大了！」
「我可以不打她，」萬宗華眼中閃過一絲歉疚，但仍鄭重其事的對潘小閑道：
「只要你離開她！」
萬宗華始終不肯相信潘小閑對萬若男是真愛：都是老司機你跟我玩什麼漂移！
他看得清清楚楚，萬若男跟鬼迷心竅一樣，但潘小閑眼裡根本沒有萬若男。
這就更讓他堅定的認為潘小閑是葉問為了得到介紹信對萬若男施的美男計。
至於葉問的人品，不解決李小龍的事兒，萬宗華總覺得葉問不是什麼好東西。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任你怎麼努力都休想搬動。
就是這個道理。
「爸爸！」萬若男淚流滿面，嘶聲吶喊：「為什麼你一定要讓他離開我！
「為什麼我喜歡的你永遠都要反對！啦啦操是這樣，男朋友也是這樣……
「為什麼你一定要我活成你想要的樣子！」
「你——」萬宗華憤怒地揚起了一隻手，但潘小閑犀利的目光讓他心平氣和。
然而他只是揚起了手而已，萬若男就好像挨了耳光一樣閉著眼睛把頭一甩。
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萬宗華這一巴掌終究還是沒有扇下去，他恨恨地把這一巴掌拍在書桌上：
「我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好！你還小，你不懂，爸爸認為他根本不喜歡你！」
「為我好？」萬若男豁出去了，她從來沒有這樣在萬宗華面前釋放過自我：
「我不喜歡太極拳，可是你非讓我練太極拳，因為你認為我應該會太極拳！
「我喜歡啦啦操，可是你不讓我跳啦啦操，因為你認為我不該跳啦啦操！
「我喜歡他，可是你不讓我喜歡他，因為你認為他根本就不喜歡我！
「從頭到尾都是你認為你認為你認為！從頭到尾你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然後還要說——為我好！
「對不起爸爸！我不需要你認為的為我好！
「我是你的女兒，不是你的木偶！」
萬若男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勇氣所有的力氣，聲嘶力竭的喊出了心裡的話。
然後她身子軟綿綿的幾乎要摔倒，潘小閑連忙一把扶住了她，萬若男便熟練的撲進了他的懷裡，一雙藕臂摟住他的腰桿把小臉兒埋在他的胸膛……
特么又吃我豆腐！潘小閑嘴角隱蔽地抽搐了兩下，終究還是沒忍心把她推開。
萬宗華整個人都驚呆了，他一雙虎目瞪得好似銅鈴，獃獃的瞪著他的女兒。
女兒的話就好像是蘸了鹽水的鞭子一樣，「啪啪」的抽得他渾身打哆嗦。
原來是這樣的嗎，原來他一直為女兒好才做的事，其實只是他認為的嗎？
這一刻萬宗華才突然發現，他好像真的根本不了解他一手帶大的女兒……
驚呆的不只是他，還有葉問。
葉問的背更佝僂了，他皺著眉苦著臉，目光深深彷彿看穿了大洋彼岸……
萬若男聲淚俱下的控訴，或許也是葉正想要對他說的話吧。就像萬若男說的那樣，從頭到尾都是他認為，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考慮過葉正的感受……
葉正，也已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