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令主也曾從暗場里出來過?

第29章 令主也曾從暗場里出來過?

待程傑遠去后,管家才堪堪扶住旁邊的柱子,慢慢站了起來,渾身都被冷汗浸濕。

他顫顫巍巍地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心中卻在想,這大約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但是為什麼呢?又怎麼可能呢?

程家大公子難道與沐琉相識?

他在心中默默思索,怎麼沐家從沒收到這個消息呢?

見他發獃不語的樣子,暗衛冷聲道,「還見琉小姐嗎?」

管家這才回過神來,道,「見見見,勞煩了。」

管家進了房門后,才發現沐琉倚靠在床頭,看著床尾的那個紅色同心結,也不知在想什麼,神情有些黯然。

他上前,將沐瑋鶴委託的信放在了離床頭不遠處的桌子上,又微微躬了躬神,恭敬地道,「琉小姐,這是家主命我交由您的信。另外——」

他又從袖中拿出了幾張紙,「這是沐家店鋪的全部契票以及沐家族內的地契,還請琉小姐過目。」

聽到這話,沐琉才慢慢回過神來。

只是一瞬間,她好像又回到了以往的樣子,神情也漸漸放鬆下來。

「哦?契票和地契?沐家主這是自願放棄了家主之位?」沐琉靠在床頭,似笑非笑地問。

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說這話的語氣神態像極了那晚她見到的那個女子。

管家的頭更低了一分,「家主說這麼多年,他也累了,這家主之位本來就是要傳給下一代的,如今只不過是把時間提前了而已。」

沐琉也沒拆穿沐管家這漏洞百出的話,只輕輕笑道,「既然如此,便請管家轉告沐瑋鶴,讓他儘快搬出沐家的主院,連同他家夫人和小姐,一同搬走。」

管家低聲道,「這是自然。」

他從沐琉房門出來后,恰巧天邊掠過幾隻飛鳥,聲音桀桀,響徹在天邊。

管家抬頭看向天邊,想道,也許該提前離開了。

本來當初自願跟隨沐瑋鶴,是因為想報答他那一個饅頭的恩情,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沐家盡心儘力,對沐瑋鶴肝腦塗地,便是再大的恩澤,現如今也已還完了。

他又嘆了口氣,慢慢悠悠地走出了暗衛的視線。

此時,子白匆匆走入言煜的客房。

言煜凝視著他,問道,「怎麼了?」

子白靜了靜,隨即緩緩道,「碧池山莊那邊派人來回消息,說是莊主已經有堅持不住的趨勢了。」

言煜頗為驚訝地道,「怎麼會?」

子白為我低頭,道,「公子,剛剛接到的消息,應該是真的。」

其實他心中也奇怪,言煜給碧池山莊的葯是這麼多年以來醫藥谷最好的療傷葯,按理來說,這葯服了之後不說完全治癒,但肯定也比先前好了不少,斷然沒有堅持不住的說法。

但碧池山莊那邊的消息是莊主夫人親自傳來的,應該也是沒有錯的。

他看向言煜,問道,「公子,這……」

言煜道,「那邊可還有什麼消息?」

子白將信中的內容給言煜複述了一遍。

言煜垂目看向腳下,半晌后抬起頭問道,「你說我能不能不去啊?」

畢竟這裡的寶藏還沒探索完呢?這半途而廢會不會不會好呢?

子白深知這話不是問他的,於是垂目不語。

片刻后,言煜的聲音再次傳來,「從秋林山莊到碧池山莊需要走多久?」

子白回答道,「如果中間不耽誤的話,一日足以。」

言煜聞言,微微點頭道,「那便向秋辭說明情況,待會兒便出發。」

子白低頭應允道,「是,公子。」

等管家走後不久,白琴便來到了沐琉的房間。

沐琉仍然維持著程傑走後的狀態,眼神中帶著幾分獃滯。

白琴一看她這狀態,頓時好奇心起,問道,「這是怎麼了?沐家那邊不好處理?」

沐琉瞬間回過神,對著白琴莞爾一笑,道,「不是不是。」看著白琴探尋的目光,顯然是不信她的解釋,於是只好又出口道,「可能近日有些累。」

白琴這才溫和地笑道,「沒事就好。」

也再沒多問關於沐家的事,她相信沐琉會處理好的。

只是又多囑咐她,「葯要按時吃,我可是會讓暗衛監督你的。還有近日就不要下床走動了。」

沐琉淡淡失笑,「沐瑋鶴已經把契票和地契給我送過來了。」

言下之意是說,估計沒辦法靜養了。

白琴想了想,忽然道,「你若是不想那麼辛苦,可以來令主身邊,令主不會虧待你的。」

沐琉微笑注視著她,「我自然知道令主不會虧待我的,只是……」

她話僅說了一半,可白琴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是沐家是她心中的一道圍牆,她必須要推倒它。

半晌后,沐琉又道,「若是日後我不想留在沐家了,便來令主身邊陪你。」

白琴微微笑,「好。」

她忽然間想到什麼,對著沐琉問道,「明日便是東方家與沐家的比試了。」默了一默,又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沐琉眨眨眼,笑道,「天下沒有走不通的路,放心,總會有辦法的。」

午夜,輾轉的風掠過肩頭,吹起一頭青絲。

沐琉到底還是沒聽白琴的話。

她抬眼看向如墨的天際,只有殘月泠泠的發出些微的光芒。

她輕笑一聲,繼續向前走去。

沐瑋鶴的房內漆黑如墨,看不到一絲光影。

沐琉直接推門而入,房內雖然漆黑一片,但是她的視力極好,隱約見得床上沒人。

她嗤笑一聲,沒顧忌地坐在了床頭。

暗衛隱著自己的氣息和身形,默默看向那個女子。

心中忽然有些難過。

這麼多日以來,他隱匿在黑暗中,常常見得那女子晚上整晚整晚的失眠,偶爾強迫自己睡著,口中還是溢滿了夢話。

他不知道這個女子到底經歷過什麼,只是心中憑空的難過。

那些年,他在暗場里多少次死裡逃生,身上傷痕纍纍之時,也沒有現在難受。

午夜夢回之際,不僅只有沐琉一人無法入睡。

客房內同樣有個女子倚在床頭,神態輕鬆安詳,體內的毒素卻在橫衝直撞。

她微微嘆了口氣,想著東海一行好像是避無可避了。

門外忽然傳來了幾聲清脆額敲門聲,她淡淡出口道,「進來。」

門外,白琴推門而入,手裡拿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方放著一個玲瓏剔透的果子。

白琴將托盤拿至令明卿跟前,道,「令主,若是無法忍耐,便吃一個吧。」

令明卿淡淡看她一眼,垂眸看著托盤裡的果子,半晌開口問道,「言煜在幹什麼?」

白琴有片刻的失神,反應過來后問道,「令主,您說的是言公子?」

令明卿微微點頭。

白琴仔細回想著今日得到的情報,輕輕道,「碧池山莊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莊主已病入膏肓了。言公子那邊接到消息,可能會前去為其診治。」

令明卿邊聽著,纖指邊觸上那托盤中的果子。

半晌后,忽然將手指拿下來。

白琴聽得她懶懶地又問道,「青靈俞那邊什麼情況?」

說到青靈俞,白琴的神情明顯放鬆了很多,「那青衣狐狸還就那樣唄,前幾日還傳信來囑咐我說,要好好照顧令主您。」

說到青靈俞,令明卿也頗為輕鬆地向後靠了靠。

白琴看著她,忽然道,「令主,要不然我去東海看看?」

東海之大,無法想象。

那裡有無數的奇珍異寶,白琴知道,前不久靈沅寺住持曾說,若是去東海看看,說不定會有解除你體內寒毒的辦法。

當時只以為是靈沅寺住持在敷衍人才說了這麼一句,現在想想,說不定真的有解決之策。

令明卿注視著她,漫不經心地問,「想去送死?要不然去暗場待兩天?」

白琴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從暗場里出來的人,都知道那是怎樣的一個煉獄。

她們幾個當中,唯有白棋出來的時候最為輕鬆,其餘三個都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

想當年從那裡出來后,幾人都閉口不提裡面發生的事。

唯有令明卿笑著看向她們幾個,「這就不行了?」

當時,白琴忽然間想到暗場里的鎮守者說了這麼一句話,「你們吶,還不如那個女子所承受的一半。」

她忽然間想笑,那個女子?是令主嗎?

令主也曾從暗場里出來過?

不如她所承受的一半?那該是有絕望啊?

令明卿淡淡看著白琴臉上的色彩,忽然覺得很滿意。

白琴很快回過神來,咬了咬牙,還是道,「令主,不管您今日說什麼……」

令明卿淡淡出口,「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會讓你去。」靜了靜后,又輕輕笑道,「行了,下去吧。」

白琴這才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走出房門后,白琴才腿一軟,直覺性的想要跌倒。

其實,剛剛那個才是令主本來的樣子啊。

平日里,令主只是不想過於在意,於是長時間懶散慣了,她竟然會忘了令明卿原本的樣子。

夜依舊黑著,幾顆星子隱在雲層中若隱若現,那輪殘月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籠上了一層如血般的顏色。

房內,令明卿忽然嘔出一口暗血。

血月,血夜。

正是令明卿體內寒毒發作的時刻。

半晌后,令明卿才漫不經心地拭了拭嘴角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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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似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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