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097:
生日宴會的細節很多都是尤青一手操辦的,說是讓尤依自己決定,其實很多情況下,尤青的操控欲讓他沒有辦法將所有的事情單獨地交給交給尤依處理。
一直到生日宴會的前兩天,封沢才恢復了自己的記憶,整個人看上去消瘦了不少,看向尤依的時候,眼神總是充滿著悲傷,有時候甚至沒有辦法掩蓋自己衝動的情緒,從而讓尤青看向他們兩的眼神充滿了疑惑。
就想知道為什麼封沢會用這種眼神看尤依。
甚至私底下偷偷詢問過尤依,封沢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
嚇得尤依連忙跟尤青解釋清楚,沒有這麼一回事兒,單純就是封沢心裏面堆著事情,所以才會這樣子。
「行吧,但是你們兩個可千萬不要鬧彆扭。」尤青雖然疼愛尤依,但是也知道自家閨女被自己養成了什麼樣子,真讓尤青昧著良心去譴責封沢,他還真的做不到這麼厚臉皮。
系統的任務進度已經到了最後的進度了。
按照尤依的記憶,生日宴的當天,尤青肯定會過來找她說話,這一次她可不是上輩子的受到嬌寵的小朋友,只當對方說的都是懷念過去的話,而聽不出其中的深意。
生日宴會的當天,尤依被化妝師化上了精緻的妝容,從內到外都透露著精緻幾個大字,光是身上面穿著的柔色輕紗織的小禮服,就足夠吸引人的視線了,就更不用說她如今身上面被父親權利所賜予的光環。
未婚夫還是家產能夠跟本家起名的封家。
光是這一點,都城裡面不少的姑娘就比不上她了。
「今天是你十九歲生日了。」封沢穿著墨藍色貼身西裝,就站在尤依的面前,手縮在西裝口袋裡面,不知道在裡面緊攥著些什麼,但是看上去,應該是有什麼東西想要給尤依的。
尤依知道封沢自從恢復記憶以後,總是對她有幾分虧欠的意思,畢竟是他的疏忽,導致了尤依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但是相對於封沢的慚愧,尤依卻覺得,是尤青的妄想,害了他們所有人。
如果沒有那個所謂的實驗,這一切應該都是完美的,他們會在這個時空裡面,正常地老去,沒有任何的其他意外,她會和封沢一起慢慢在這個世界裡面變老,而不是失去記憶,像是一個沒有根的浮萍,在無數個世界裡面肆意漂泊。
可憐又無助。
「嗯,是的。」尤依朝封沢輕笑一下,「今天是我的十九歲生日。」
尤依的手輕輕捏上封沢的臂膀,聲音放柔放緩,就像是在勸慰著對方,「我知道你心裏面在想什麼,但是封沢,那些都過去了,沒有什麼好想的。」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好現在這個機會人,讓所有的事情都能夠回到正確的道路上面,而不是又重蹈覆轍。」
死亡的滋味並不是那麼好受,尤依不想再來一次了。
被子彈從胸膛穿過的痛苦,可能是太過於疼痛了,恢復記憶以後,時不時會伸手去觸碰之前被子彈打穿了的地方,就像是那個洞還是在那裡,一直在告訴著她,你看,上輩子你就是這麼死的。
太過於諷刺了,以至於尤依總覺得不太現實。
死的太過於狼狽,跟她年幼時想過的所有場景都不符合。
封沢聞言抿唇,縮在西裝口袋裡面的手輕微蜷縮著,手指觸碰到了一個硬盒子,腦神經突突的抽疼了兩下,嘆了口氣,從西裝口袋裡面將硬盒子從口袋裡面拿出來。
「這個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封沢垂眸看向手裡面的盒子,想了會兒,說道:「上輩子本來是給你送了一條項鏈……但是總感覺寓意不太好,所以這次給你換了玉佩。」
希望佛能夠保佑你平平安安,這輩子不再重複上輩子的苦難。
尤依從人的手裡面將盒子接過,打開后,紅繩穿著一個笑佛的玉,熠熠生輝,倒是有幾分真,握在手裡面泛著涼意,成色也非常的清澈,沒有一點點雜質。
看的出來封沢是真的怕了。
直接相信起了神佛。
「謝謝。」尤依知道自己現在無論說什麼,對方都不可能將懸著的心放平。
除非整件事情的走向改變,要不然自己的死就會一直刻在封沢的心裏面。
就算自己想要極力讓對方從陰影裡面走出來,也是不太可能的。
「不用客氣。」封沢說完后,覺得兩個人的關係忽然太過於客氣了,明明上輩子……他們是最親密無間的,可是這輩子,卻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尤依……明顯就對他有了疏離感,心裏面的難受時說不出來的。
「哈哈哈,我們兩個,好像……有點點怪異。」尤依輕笑著打破了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
明明是一堆未婚夫妻,而且還是從小一起長到的,但是現在怎麼看,都好像怪異的要死。
「其實我們兩個,可以不用那麼疏離的。」
封沢眸色微沉,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跡象時一直長不大一樣,不過的確,對方是在十九歲的時候死的,死在自己的眼前,那麼時空局復活對方,尤依也只會一直保持十九歲的模樣。
所以……
從第一個世界到現在,尤依一直都只有十九歲。
本應該是燦爛如花一樣的年齡,但是因為尤青的錯誤算著,讓他們一起錯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
封沢酸楚著,伸手輕輕捏了下尤依的面頰,指腹是柔軟的觸感,扯唇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不用擔心,這一次,我一定會一直在你身邊。」
如果真的不能夠成功,那我就每天守在你身邊,直至這件事能夠消停結束,否則……
他是不會離開尤依半步的。
「好。」尤依朝人甜甜一笑,「我知道的。」
將封沢送給自己的笑佛遞到人的手裡面,朝人轉過身去,白皙的頸項微微低垂,道:「幫我帶上吧,既然是你費盡心思買的,那肯定是有效的。」
「它一定能夠保佑我們平平安安的。」
將一切全部改變回原來的模樣,而不是像現在這個樣子,他們都活在痛苦和內疚之中。
封沢拿著笑佛的手指輕動,布著薄繭的指腹輕觸上人嬌嫩的肌膚,柔嫩的觸感讓封沢像是觸電一樣,想要往後一退,最後硬咬著牙,悶哼一聲。
身上面的燥熱和細細電流都開始往身下面沖。
羞恥感讓封沢的耳垂微微泛紅。
「……你不要動。」封沢將笑佛的紅繩扣子揭開了,但是怎麼樣都沒有辦法幫人給戴上,同時沒有辦法對準那個小孔扣上,手還輕微顫抖著。
要是放到平日,早就被尤依嘲笑一番了。
但是如今,尤依卻乖地像是一隻奶貓,將自己最稚嫩的地方露出來給封沢,讓對方能夠貼近自己,這不僅僅是因為尤依知道對方在害怕,更是知曉這是自己能夠安慰到封沢的方法之一。
「慢慢來,不著急。」
在封沢再次嘗試失敗后,尤依才輕笑道。
封沢沉著眸色,面紅耳赤地幫人將笑佛戴上,等帶著微熱觸感的手輕輕劃過人的肌膚后,尤依才緩緩抬起頸項,像是一隻向別人展示自己漂亮玉佛的高傲天鵝,微抬下頷,笑眸微眯,「怎麼樣,你覺得好看嗎?」
「……好看。」封沢輕輕吞咽了兩下,抵擋不住少女的甜美笑容,剛撇開自己的視線想要讓自己面上的溫度沒有那麼高的時候,就跟拿著酒杯站在旁邊的尤青對上了視線。
「……」
封沢朝人尷尬一笑,抬手撓了一下自己的後頸,說道:「青叔過來找你了,我就不繼續站在這裡當電燈杆子了。」
最後一句話說的小聲,一下子就讓尤依回到了死之前的時候,她跟封沢親密無間的相處模式。
「我怕我再待下,青叔會直接讓我找不到北在哪。」
封沢說完這句,就開始往旁邊走了,看上去是真的害怕了,不敢在這裡多待一會兒。
尤依見尤青沉著面色站在旁邊,手裡的酒杯輕輕晃動,也看不出對方到底在想些什。
尤依伸手扯著男人的臂膀,將藏在禮服裡面的笑佛拿出來,給尤青展示道:「爸爸,你看,這是沢哥哥送給我的,有沒有覺得很好看啊。」
尤青還醋在頭上,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養大的小白菜,就這麼被自己親手給送了人,真是越想越不開心。
尤青的視線輕瞥過少女纖細手指拿著的玉佩,眉輕挑,不屑道:「還行吧,也就那麼一回事兒。」
這個玉佩他看得出來價值不菲,雕琢的刀工也是極好的,說到底是小輩的一片心意。
本應該是被鼓勵的,但是尤青一想到剛才封沢給自己女兒帶玉佩的模樣,就覺得生氣。
怎麼就便宜了這麼一個小子呢?
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就這樣子……被人給拐走了,真是越想越氣。
尤依扯唇輕笑著,就算對方不給予評價,在那麼多個位面裡面來回穿梭的人兒已經能夠品出尤青掩蓋在這個模樣下的真實情感了。
「父親過來是有什麼事情想要跟我說嗎?」
「嗯。」尤青帶著尤依開始往陽台上面走,看上去應該是有些私密的話只想要對對方說,剛走到陽台,尤依就聽到了自己這些天,一做夢,便會聽到的話。
「你十九歲了,你母親去世也快十幾年了。」向來以溫潤笑容示人的尤青這還是第一次露出略顯痛苦的表情。
「嗯,是的。」尤依淡定地看著處在自己身邊的男人,這一個熟悉的對話,在夢裡面,已經出現了上千次了。
她現在只想知道,怎麼樣才能夠讓對方知道她並不懷念過去,她只想要跟父親好好地過日子。
「父親,你覺得一個人一直懷念過去有意義嗎?」尤依雙手環抱在胸前,嘴唇輕呡著,俊麗的面容看上去有些許僵硬,就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敢這麼跟人說話。
「嗯?」
尤青扭頭看向問自己這話的女兒。
「我一直覺得,父親是一個很能夠朝未來展望的人。因為母親死後,父親告訴我,我們一定要活的很好,活的快樂,這樣才是母親最想要看到的,而不是父親跟我整天只會懷念過去,懷念還有母親在的日子。」
尤依輕扯唇瓣,「可是現在,我是九歲生日了,父親開始跟我懷念母親了。」
「是父親覺得自己年紀到了,年輕的時候說話的話,便可以不算輸了嗎?」
尤青像是被人點破了小心思一樣,握著酒杯的手緊攥著,像是用了好幾分的力氣,已經在竭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依依!你怎麼跟父親說話的?」
尤依輕笑著看向尤青,滿含笑意的眼眸帶著尤青看不懂的情緒,就像是面前的女兒已經離他很遠,不再是以前那個,乖巧可愛,只要他說什麼,便能夠乖乖聽他話的孩子了。
尤青心裏面一慌,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兒,愈發覺得陌生,就像是對方變得不再是尤依了,心臟在加速跳動著,不安感油然而生。
「父親總是把我當成一個孩子,然後背著我,去做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父親從來不會問我,是否同意您這麼做,是否也支持。」尤依輕聲道:「你只是為了一己私慾,卻像是為全世界考慮一樣。」
「您永遠都是在感動您自己。」
夜晚從陽台外面吹來的風帶著些許寒意,穿著單薄禮服的少女就像是被凍了一下,皺著眉頭,不虞地看著尤青。
「父親說拋棄過去,便帶著我大步向前,從不扭頭問我,依依是不是想這樣做。而如今父親老了,開始懷念過去的日子了,便又開始替我做了選擇,做了決定。」
「您一直都這樣。」
尤依抿唇不言,但是接下來的評價,尤依相信,尤青肯定很清楚。
他們是婦女,是這個世界上最為親近的人,是尤青為數不多的、具有血脈的親人。
尤青黑沉著臉,手裡的酒杯砰的一聲被人摔在地上面,紅艷的酒液在瓷磚上面飛濺,沾染上了尤依漂亮的禮服。
「誰跟你說的這些?你從哪裡知道的?」
「不是父親嗎?」尤依垂眸看向自己被紅酒弄髒的裙擺,諷刺道:「不是父親,親手殺死了我,殺死了自己,將我送到這裡來的嗎?」
她一直憋著一股氣,氣堵在胸口。
她也以為自己能夠好好跟人說話,後來才知道,只是妄想。
再恢復記憶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辦法好好面對面前的人,哪怕,他曾是自己深愛的父親。
但因為那個實驗,害死了她,害死了封沢……甚至讓整個尤家陷入危機這件事件,他是沒有辦法逃脫罪名的。
尤依厭惡著他的自私自利,就像是看到了年幼時的自己,也是被他這般哄騙著,成了一個什麼都不會的金絲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