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奇怪的客人們
瘦猴姓周名瘦猴,沒錯他的名字就叫瘦猴,一個隨意的象形名字。
年方十四孑然一身,無業無田產,家有茅屋一間,比許仙還清白,也不知道是怎麼活下來的。
確實是許仙的兒時玩伴,當年許仙還在私塾讀書的時候,就經常專心致志地望著窗外那個放牛娃,於是後來他倆就成了玩伴。
藥鋪兩日後就重新開門營業了,鋪子門口豎起了好大一塊牌子,在最醒目的位子,著重描述了心理障礙的危害。
瘦猴也成了診所的高級助理兼雜役兼門童兼腳男兼情報收集員,實習期間無薪水,暫定三月,上不封頂。
姐夫很忙,蓮藕池裡挖出來的命案還沒破,為了保住李三天的名號,這幾日沒日沒夜在外頭翻地,沒空理會藥鋪的事。
姐姐依舊堅持自家的藕粉是月前挖的,沒泡過斷臂。
還說心理輔導這種事,靈隱寺的和尚也能做,而且更拿手。
但是靈隱寺的老僧不會寫詩,當許仙拿出一副剛剛寫就的對聯貼到藥鋪門廊上的時候,姐姐就沒話說了。
沉舟側畔千帆過,
病樹前頭萬木春。
橫批是藥到病除。
這麼順口的聯子,一看就知道很有學問的樣子。
而且讀著這樣的聯子,心情也一下子開朗了許多,或許真的能賣掉幾張方子,再說這方子都是自己寫的,也沒啥成本。
藥鋪重新開張的第一天,許仙在鋪子門口搞促銷,瘦猴去白堤那邊發傳單了。
沒過多久,就見瘦猴失魂落魄一般的逃了回來,衣衫被扯爛了,鞋子也掉了一隻。
「許哥……!許哥救我!」
「猴兄何故如此狼狽!」
許仙見狀大駭,這分明是遭遇路匪了呀,可是遊人如織的西湖街頭怎會有匪人!
「許哥不好了!那些傳單被人給搶了!」
瘦猴仍是心有餘悸的模樣,慌張地往身後看了一眼,就要躲到藥鋪里去,剛才的一幕,簡直太瘋狂了。
「搶……搶了?誰幹的!」
「就……就是那些人!他們追過來了,許哥咱們還是先躲一躲吧!」
瘦猴說完就鑽進了鋪子,找到一口柜子躲了起來。
許仙聞言抬頭望去,果然看到有好大一群喪屍……好大一群文學作品愛好者,從斷橋方向蜂擁而來。
文學的力量果然不同凡響,只是在傳單上面寫了幾句掐頭斷尾詩詞,瞬間就招攬到好大一群多金的瘋狂粉絲。
「敢問這位可是許掌柜?」
「正是。」
眨眼間,臨時促銷點周圍就擠滿了面色憂鬱且焦灼的少男少女,很顯然,這些人都是前來尋求良方的。
「聽說許掌柜這裡有金玉良兩方出售?」
「金方銀十兩,每人限購一方。」
「啊……?十兩!」
年輕公子發出一聲怪叫,顯然,他的手頭不太寬裕,剛才在湖畔賞景之時,被人塞了一張紙簽,展開一看,瞬間就被上面的一句絕美詩詞閃瞎了雙眼。
隨後按著上面的提示找到了這裡,沒想到要補齊整張藥方卻要銀十兩,雖說佳句無價,但十兩銀子是他一個月的零花錢,有點心疼。
「每日限售三方……!」
在那位公子猶豫的時候,許仙又適時地朗聲高喊了一句。
「我要一方。」
「我也要一方!」
飢餓營銷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效果,馬上就有人擠到前面來甩出了一錠銀子,有人起頭,馬上又有人效仿,三張金方片刻便已售罄。
之前那位公子,也是因為這一猶豫,很遺憾的與金方擦肩而過,看著他孤寂落寞的背影,病情顯然是惡化了。
不過應該還有的救,只要明天早一些過來這邊排隊,購得許醫生開出的金玉良方,必然能藥到病除。
抑鬱症也屬於隱疾,自然不方便四處聲張,因此之前過來求取金方的病患,雖然為數眾多,卻都保持了很好的默契。
更沒有當眾打開來窺探,而是在購得金方之後就掩面擠出人群,趕回家去煎服了。
作為這個世界橫空出世的頂尖良醫,此時的許仙,可以說是詩仙與詩聖的究結體,無出其右的超級複印機。
然而文學愛好者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視金錢如糞土,不能公然叫賣。
更不能用這些詩詞來包裝自己,年紀太小,名望不足,容易引來攻糞,再說了,名聲也賣不了錢。
因此,如何把自己那滿腹經綸市場化,許仙還是動了一番腦筋的。
以開藥方的名義,把前世那些在爸媽的逼迫下,背得滾瓜爛熟的唐詩宋詞,轉化成白花花的銀子,無疑是個非常完美營銷策略。
「許……許哥?他們都走了?」
聽到外面已經沒了動靜,瘦猴一臉后怕的探出一個腦袋。
「任它病來如山倒,我自有金方作良藥,頑疾已除,自然就走了。」
「啊……?當真如此神奇?」
「那是自然,走!哥帶你吃餛飩去。」
又有兩天沒見著小藍兒了,也不知道丈母娘消氣了沒?一會去隔壁阿嬸那買幾包土特產帶過去。
收拾停當,正準備收攤,便見門外進來一男子。
「敢問這裡可是許仙許小官人開的藥鋪?」
「客官有禮,正是在下,只是今日的金方已經售罄,還望見諒。」
「什麼金方?我是來買藕粉的。」
「藕粉?這位大哥確定要買藕粉?」
「怎麼?你們家之前不就是賣藕粉的嘛?」
許仙聞言一愕,這年頭竟然還有人敢吃藕粉?看來這位老哥也是個狼人呀。
有生意上門,自然不能拒絕,況且店裡的那些存貨,一時半會可能也賣不出去,既然有人不嫌棄,自然也樂得賣他一些。
「怎麼?究竟賣是不賣?」
「賣的賣的,這位大哥要秤多少?」
「那就來上五斤吧。」
「好嘞,大哥稍等。」
很豪爽的客人,稱完之後,許仙還特意多加了兩勺,男人接過藕粉,丟下一塊銀子就走了,也沒讓找錢。
許仙掂了掂手中的銀兩,心說風波這麼快就要過去了嘛?那感情好,若多來幾個這樣的大客戶,也省的自己搞什麼捆綁銷售了。
大客戶說來就來,前面那人剛剛走出店門,就又進來了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也是要走了五斤藕粉。
之後又來一個,一個接著一個!一連來了足足六人,一會功夫,店裡的庫存就已經去了大半。
如此詭異的現象,不得不讓許仙警覺起來,這難道是遇到專業打假的了?應該不會,這年頭哪有這職業。
那又或是姐夫衙門裡的同事們,看著自家藥鋪的生意冷清,所以特意遣家人過來照顧生意?
這倒是很有可能,再說了,藕粉製作不易,店裡的這些藕粉,也是老早就做好了的,不可能說荷塘里撈出一截斷臂,所有的藕粉都要受牽連。
等風頭一過,該吃的還是得吃,藕粉羹也算是這錢塘縣名產,不會就這麼輕易沒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