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光與影(1)

第134章 光與影(1)

莋都軍寨一座髒亂的木質監房裡,地上鋪著雜草,被收了武器的陳恪和秦善益就被收監在此處,張小孃站在監牢外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處,此刻正略帶緊張的朝這邊張望著。

由於史阿和白狼部老者走遠了的緣故,秦善益追打陳恪的鬧劇根本無人可以制止,廣成三本想拔刀強上,被他大哥狗血噴頭的大罵一通,然則廣成大雖然知道不能在莋都的地界動武器,卻也拿秦善益和陳恪這對小祖宗毫無辦法,鬧到最後,兩邊的軍寨都被這邊的動靜給擾得雞飛狗跳,方圓十里之內的莋都巡邏隊在短短片刻之內竟然就跑來三隊,硬生生用明晃晃的刀器逼停了兩人。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就麻煩了,負責引路的白狼老人跑了,這邊壓根沒一人聽的懂莋都話,對面的巡邏長官一臉怒容的站在道口指著幾人幾里哇啦的說了一大通,看那肢體語言應該是罵人無疑,但偏是沒人聽得懂,廣成大努力想承擔作為大哥的責任,在對方面前手舞足蹈的解釋了一大通,可從對方絲毫不減的怒色來看,應該是白費口舌了。

本來在軍寨中有兩個異族人搞事,這種惡劣的情形就算直接就地砍頭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這樣一來也許陳恪一眾人就只能被動動手把這群搞死了,但偏偏此時道旁的山寨里走出幾個老者,又在巡邏長官的耳邊嘰里呱啦說了一大通,那巡邏長官這才面帶慍色的要把陳恪和秦善益押走。

「你們要幹什麼!?」

「我拍死你們!」

眼看陳恪又要暴走,那邊廣成大拚死穩住他,他二弟在旁邊說著風涼話,說什麼,『大哥你別信他,他就是說著玩玩的。。。你還真當他敢拍啊』,氣的陳恪指著他說不出話來,那邊秦善益忽地一跺腳,將刀器卸下,對著陳恪嗔道:「陳恪!你別發瘋了!還嫌惹的麻煩不夠多嗎?」

「明明是你惹的麻煩,怎麼又賴到我頭上。」

「不是你湊過來,我會往旁邊躲?」

「我湊過來你就得躲了?我是過來道歉的,你躲什麼?」

「你。。。我討厭你!我就是討厭你,我才躲得,不行嗎!」那秦善益突然大叫了一聲,一跺腳,旋即把身子扭過去,竟伸出手抹起了眼淚,把陳恪給整懵了。

「我。。。你,你哭什麼?」

兩人吵著,這邊的莋都長官突然面色變幻一下,態度竟變得有些古怪,他朝著旁邊那個老者嘰里呱啦說了幾句,那老者就朝士兵們揮揮手,語氣艱澀的說道:「別吵啦別吵啦,要吵到牢里吵去!」

見到好容易有個會漢語的老頭站出來,廣成大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黏上去,又是一番求爺爺告奶奶般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那老頭等他差不多說完,才一臉平靜的一揮手。

「別說啦別說啦,我就會這兩句,其他聽不懂,你也別跟我說,要領人去牢里領!」

好傢夥,原來你聽不懂啊,那你還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裝個屁啊,廣成大滿臉的無語,這邊陳恪見到秦善益在抹眼淚,正處於持續性懵逼狀態中,這會呆在那裡,屬於那種想做什麼又做出來的型態,基本已經放棄抵抗,被莋都士兵推搡著往前走,廣成大見實在躲不過,只好在旁邊好聲撫慰著。

「你們好好的,千萬別鬧事哈,我這就去尋史宗師,讓他想辦法把你們弄出來,你們在牢里乖乖的,千萬別惹事,聽廣大哥的話,好好相處,有什麼問題就在那解決了!」

廣成大一副老保姆口氣的苦口婆心的說了半天,廣成二卻笑了:「解決,怎麼解決?」

陳恪也轉過頭,滿臉疑惑的掃了兄弟二人兩眼,爾後一臉茫然:「廣大哥,那傢伙哭了。。。他。。。竟然哭了?這事怎麼整?」

「哎!其實呢,這事很好解決。。。」廣成大嘆了口氣,正準備說些什麼,那邊廣成二準時拽住他不解風情的大哥,一下就扯出老遠,遠遠的傳出來一句話。

「三弟,小孃他們三就交給你照顧啦,我們去尋史宗師,堅持住~~」

這邊的莋都人還在催促著。

「快走快走!」

「要吵到監房裡吵!」

。。。。。。這便是二人被關在這座牢房之前,所發生的全部事情了。

此刻廣成三牽著張小孃的小手,生怕她走丟,張小孃則有些擔憂的望向監牢方向,嘴裡有些小聲的說著:「三師叔,你說,該怎麼辦啊?」

廣成三聞言也抬頭看了一眼監牢,然後像只棕熊一般把頭歪了歪,卻是一聲不吭。

監牢里,秦善益已經停止了抹眼淚,她本就是情急下才掉出的幾滴眼淚,此時情緒稍稍穩定下來,自是還想維持平日的大師兄形象,只是如今被卸去厚厚的裘衣和長靴,苗條纖細的身材自然就顯露出來,一雙白色的長襪套在纖足上,頗為好看的樣子。

她此時正雙腿併攏,雙手抱著小腿縮在監房的一角,陳恪走到哪裡,她就轉到另一邊去,整個人像是一團軟綿綿的球,只把頭蒙在懷裡不作聲。

陳恪轉了幾圈,找不到和她面對面說話的機會,也察覺到此事的一些蹊蹺,剛才那個莋都軍士長官本來完全可以把他們倆就關在隔壁那滿是罪犯的人堆里,卻在看了他們兩一眼后,找了一處偏僻的空牢房關他們。

難道即便是在異域,我陳恪的大名也如此相噹噹了?

不應該啊,這裡壓根沒個屁人認識我!

難道說他認識史師傅?

也不對啊,要是他認識師傅,直接把我兩放了不就完事了。

陳恪以往雖然腦袋缺根筋,但不代表他就是個十足的傻子,在排除了十幾種可能性后,他猛然想到。

這會不會是史阿給他的一個考驗呢?

史阿出了一個題目,然後和他的大徒弟秦善益竄通,聯合起來考驗我,只有過了這個考驗,史阿才可能承認他這個弟子。

嗯,思來想去只有這個可能性最大了。

他看向角落裡縮成一團的秦善益。

老實說他不是沒想過對方是女子的身份,只是身逢亂世,史阿武藝高強又篩徒極嚴,根本沒必要冒險收個女徒弟,秦善益的女扮男裝雖稱不上高明,但騙一些江湖初哥還是不在話下的,再加上陳恪自小和那些男孩廝混在一起,看過的一些春宮圖是根本無法應付此類事件的,因此這種念頭只是在他腦海里掠過,就沒再往這方面想了。

此時見到秦善益這一系列反常的舉動,這種念頭難免又湧上心頭,於是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蹲著晃到對方身旁,語氣頗為隨意的說道:「知道啦知道啦,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這下可以了吧,要打要罵我都認,只是求你,以後能別這樣么,我遭不住。。。」

「婆婆媽媽的,跟個女人似的。」

「你不會是個女人吧?」陳恪語速極快的說完這句話,然後眼睛察言觀色似的一瞥,又飛速的轉了回去。

那邊秦善益猛然抬起淚眼婆娑的臉,杏眼迷濛:「我是女孩子你就討厭我了?」

「沒有。。。」

「我是女孩子你就不喜歡我了?」

「沒有。。。」

陳恪張大了嘴巴:「你不會真是個女的吧。。。」

那邊秦善益順手就從地上操起一把秸稈,扔了陳恪一臉:「你才是女的呢!」

陳恪頂著滿頭的草,在原地懵了幾秒,然後抬頭張嘴:「那你媽的發什麼瘋,神經病啊!」

秦善益也明顯愣了一下:「你還罵我。。。」

陳恪這時理直氣壯起來,他站起身,叉起腰,很有一副虎狼之姿:「我就是罵你怎麼了?婆婆媽媽的,跟個女人似的!是!沒錯!我陳恪這兩個月來是有些針對你!那,不也是覺得你這個人很有趣嘛!是,先前我是有故意刁難你的意思,那不也是因為是你師傅先跑去江州城把我給抓起來得嘛!」

陳恪說到這裡喘了口氣,似乎還有些委屈:「我是俘虜欸!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也幸虧是史宗師這樣的人,要是換成別人,誰知道會不會虐待俘虜!誰知道我會不會走到半路就被砍了腦袋!」

「我整天是捧著腦袋過日子!我不難受嗎?剛被你們抓起來的時候,我不害怕嗎,我日日夜夜都在膽戰心驚!」

「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我,我那麼壓抑,還不能罵了嗎?罵幾句怎麼了?跟你吵幾句怎麼了?我們是敵人啊!」

陳恪在說完那句『我們是敵人啊』之後,感情一下子就宣洩出來,他站在那裡,直挺挺的喘著氣,秦善益就在他旁邊的角落裡,低著頭蜷縮著身子,輕微的顫抖著,過得片刻,陳恪語氣突然溫和下來:「可是,秦善益,你明白嗎,在這三個月的相處里我明白過來,你其實是個很好的人的。我陳恪,是真把你當朋友的。」

「正是因為把你當朋友,所以我才和你說這番話,我是希望你不要誤會。如果我當初真的說了什麼過激的話傷害到了你的話,我向你鄭重的道歉,如果你覺得無法原諒我的話,那。。。便也罷了。」

陳恪說著,又蹲下身子,從兜里掏出一顆果子,捏著一邊角,倔強的往秦善益的懷裡塞:「這個果子呢,本來我是想托小孃送給你的,就作為道歉的禮物了,可惜一直沒尋到機會,現在既然面對面把話說開,也就沒什麼好糾結的了,你若還把我當朋友,就收下它,你若覺得我不配做你朋友,扔了,也行。」

陳恪自顧自的曬笑了一下:「想我陳恪啊,一輩子沒給幾個人摘過果子,上次有這個榮幸的還是那傻胖子和黑炭頭。。。」

他這邊自顧自的不知道在感嘆個什麼鬼,那邊秦善益卻突然鼻子一吸,神色變得極度委屈起來,淚一下子迷濛了杏眼,然後她以極其細蚋的聲音說道:「我不要和你做朋友。。。」

「什麼?」

秦善益這次直接單手並作雙手,直接把地面上的秸稈整個掀了起來,她蜷縮起來的身子也在這瞬間彈了起來,她站了起來,以一種極高的語調,又帶著點羞怒的聲音喊道:「你罵我!我不要和你做朋友啦!」

秸稈掀了陳恪滿臉,陳恪也怒了,整個人跳了起來:「不做就不做,絕交啊!」

秦善益也跳了起來,她刀客的基本功甚厚,整個人差點蹦起來,跟兔子似的:「絕交就絕交啦!來!打一架!」

「好!來就來!打一架!」

「單挑!不許用你那個臭武技!」

「不用就不用!誰被打倒了不是男人!」

「哇!」

兩個人廝打起來,地動山搖,旁邊監房裡的人都把頭伸過來看熱鬧,有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咋咋呼呼的在那瞎嚷嚷,也不知在說些啥。

兩個人逐漸滾到了地上,滾過來,滾過去,雜草滿天飛,單薄的麻衣開始撕裂,秦善益的襪子被踢掉了,好看的纖足露出來半截。

張小孃的臉突然紅了,她拉著廣成三的手,把他往外拽。

「快走啦,廣師叔,後面不能看。」

沉默寡言的廣成三跟只企鵝似的,被拽著往後走的時候頭尤然扭過了九十度在朝監獄里張望,素來逆來順受的他似乎第一次有了一絲小小的不甘。

某一刻,那在把木質監牢滾的幾欲裂開的兩人突然停了下來,卻是秦善益在上,整個人幾近伏在陳恪身上,兩團不知為何物的軟物酥酥的埋在陳恪胸口。

陳恪在這瞬間經歷了比先前都更加深層次的懵逼之後,終於清晰的看到,那個秦善益此刻拭盡污泥的臉儘是皙膩的肌膚,她的淚從兩頰淌過,她因為打鬥而鬆開的髮絲如黑瀑般鋪灑在她的纖背薄肩上。

垂在在他的臉上。

她的淚一直在流,然後帶著幾許委屈和孤凄的神態說道。

「陳恪。。。」

「我不要和你做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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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之後三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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