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深情留不住

無論李子軒怎麼想象陳恪和趙雲之間的激斗，從陳恪萎下來的那一刻起，劉備決定給『白耳軍後代』一個新的前途這件事情就毫無懸念的定下來了。

平心而論，劉備其實很希望白耳軍中的每一個成員都像陳恪那般對『興復漢室』著絕對的信念和執著，但他作為一個君王不可能天天趴在龍椅上做夢就完事了，要是個個都願意為了理想而犧牲自我，那什麼董卓持政、十八路諸侯討董，以致於孫文台玉璽事件，那都通通不可能發生了。

說實話劉備甚至覺得，要是黃巾起義的時候那三十六方黃巾賊齊心協力，漢帝國還真就難頂哦。

真正的君王，必須是一個懂得將現實和理想、將私慾和公德相結合的梟雄人物。

劉備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失落，接著笑著對台下眾人發表了一番勉勵的演講，大抵就是希望回到內地任官的三四千白耳軍親屬恪盡職守，他絕不會顧念舊情而會根據《蜀科》獎罰分明，對於留下參軍的三四百人他則予以勉勵，並承諾在『軍訓』結束后給他們安排軍職。

兩撥人劉備各有安撫、各有勉勵，總的下來這場『面聖』算是皆大歡喜，除了陳恪以外，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幾乎所有人臉上都掛著感激和欣喜的笑容。

議事結束后，消息更是傳到白帝城各軍營中，引起了軒然大波，許多蜀地新兵和原來的老兵們士氣頓時恢復了不少，劉備雖然只是恩賞了一小部分『近衛軍』後代的前程，但這無疑給所有軍團都發出了一個信號：只要作戰英勇立下戰功，子孫後代就都有機會吃國家飯。

這樣的鐵飯碗對於隨時可能被餓死，處於社會最底層的黔首來說，具有不可抗拒的誘惑力，說是為其捨生忘死都不為過。

於是當陳恪站在夕陽下，看著比昨晚要興高采烈的多了的士兵們紛紛跑出營地高呼『陛下萬歲』和『興復漢室』時，他從內心深處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噁心。

自己傾盡真心換來不過幾聲應和，劉備小小一個手段就能振奮全軍的軍心。

果然是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啊。

一眾人剛回到營地，許多人就開始歡聲笑語的收拾行李，負責日常軍務的光祿勛親自候在營外與剛剛被加封為『折衝將軍』的陳寅交接軍務，當然與其說是交接軍務不如說是在走過場，白耳軍現在除了一塊空殼子營地外就只剩下幾千孤兒寡母，再過幾天這些孤兒寡母還要走掉大半，幾乎就變成一個鬧鬼都沒人發現的空營。

「嗯嗯，也就是說，這些小傢伙明后這兩天就要走，白耳軍暫時不考慮重建，要等後面『大比』之後挑選精銳？」陳寅在光祿勛一大堆的之乎者也中揀著重點來總結。

「然也，蓋聞將軍圖危以制變，志慮以周全，非...」光祿勛似乎很不滿陳寅說土話，文言說著都繞了舌頭，陳寅眨巴了一下眼睛，從懷裡掏出一個袖珍小酒罈。

「大人...你看...」

「呃...」光祿勛盯著小酒罈看了一會，嘴唇蠕動了幾下，聲音一下子變得小心翼翼，「醇嗎？」

「那是！」陳寅豎起了大拇指，兩個人的頭頓時湊到了一起，不知在搞什麼py交易，半晌的工夫，就見陳寅露出猥瑣的笑容，把酒罈塞到光祿勛的長袖裡，兩人拱手告別，臨走時還會心一笑。

「哥，完事啦？」陳寅身後兩個副將還是當初在秭歸城的兩個酒鬼小兵，不過現在都鳥槍換大炮了，一身紅鎧甲威風凜凜。

「完事啦，這群屁孩天天在營里我看著難受，明天就給安排，後天就能走啦。」

「哥...那您那個侄子呢？？」

「他呀！」陳寅一拍腦袋，馬德，忘了還有這一茬子了，這小王八羔子自小就是只倔驢，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在這塊空營地悄悄搞小買賣那不得完犢子？

「要不給他點分紅？」另一個偏瘦的小兵口氣生硬的說道，碰上錢的事情他瞬間不淡定了，他和胖子小兵不一樣，胖子只想著陞官，他考慮的是怎麼名利雙收，「大人，要是錢不到位，這陶罐子小的可不敢保證能保質保量的完成。」

他這話說的很有底氣，畢竟他是這裡獨一無二的技工，本來閑來無事搞點外塊還能頂，現在老大想擴大生產，那就得提前談談作坊制度和分紅百分比了。

「不可能。」陳寅想也不想直接就否決了，「那傢伙的腦袋是個什麼榆木疙瘩你們又不是沒見過，天天嘴邊有事沒事的掛著一句『興復漢室』，跟他爹一個德行，給他分紅估計他前腳捐給陛下，後腳就把咱舉發了。」

「哥，你那侄子這麼狠？」

「嘿呦！狠吶！而且心眼黑，還不是鐵面無私的那種狠。這小混蛋平日里好色、搞事、貪吃、自戀，缺點那是掰扯著手指數一天也數不完吶，可是一觸及到『興復漢室』的事，那是比摘他二弟還要不共戴天！」

「哎呦喂，這特么是中了邪嘛...」

「可不是嘛，驢腦袋裡還塞著榆木疙瘩，這能成事？」

兩個小兵感嘆起來，他們也是陳寅參軍以後才招攬的臭味相投的手下，一個負責搞酒，一個負責製作裝酒的器具。自是不知曉陳恪的黑歷史，這會聽完俱是長吁短嘆起來。

「那要不哥，這事咱就算了？要是被陛下抓著，以現在的情形怕是要軍法處置呀...」

陳寅聽完愣了一下，然後直接一個巴掌呼倫過去，「算了？算個屁？陳家是有個小混蛋不錯，但你們怎麼不奇怪那個大混蛋是誰？」

兩小兵也愣了一下，然後俱是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三個大漢頓時在營前露出痴漢般猥瑣的笑容。

「嘿嘿嘿嘿......」

嚇得幾個結伴過來打聽消息的婦人花容失色的捂住了某處。

後來據說白耳軍營地里還傳起過某些小道的傳言，以致於所有婦女看向陳寅和他手下士兵時，眼神都是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