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出征
看到城外越聚越多，足足已經有一千多人的老頭時，瓮城門口的陳恪是鬱悶的。
本來人越多，他應該越高興的，可是現實卻讓他實在高興不起來。只因為某老頭笑眯眯的一句話：
「陳哥兒，你別高興的太早啊...我們這是收費的啊，只不過因為陛下的原因，給你打個對摺而已...」
什麼？陳恪差點當場崩潰！合著自己白感動一場，你們這還是收費服務啊？看著這比雜草還多的人頭在城樓下攢攢涌動，陳恪已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總之給出的表情很是詭異。
你們真的是為了陛下嘛？不會是為了騙我家房產和田吧？還打對摺，這特么是團購吧......
首領老頭很忙，忙到沒空理會陳恪這個金主，他和幾個老頭翻幾本花名冊翻了很久，翻了足足有一個多時辰，翻到陳恪在白耳營的三百多小夥伴都趕來了還沒翻好。
「好了！陳哥兒，一共兩千五百人，實到者一千六百四十九人，未到者八百五十一人。」
陳恪已經假寐了快半個時辰，聞言一驚，這退休還是按編製退休的？兩千五百人，古代可以稱作一軍了，劉備也太誇張了吧？
對於陳恪這個疑問老頭笑著搖搖頭：「當初的老傢伙剩下的不多了，所以我們就自發組織了一個花名冊，約定若有戰，召必回。」
若有戰，召必回，這話說起來容易，可是當看到城下一群頭髮花白、有的甚至直接光頭的老兵時，陳恪還是很驚奇於這樣強大的凝聚力的。
老兵能有如此強的凝聚力，和劉備強大的個人領袖魅力是脫不開關係的，想到這裡，陳恪對劉備的敬畏感不由的更高了。
要是系統真沒幹過劉備，那我帶著一千多個老弱病殘，冒著大風險去搞事還有啥意義？
說不定轉頭劉備直接就反悔了，把他抓進大牢里一勞改就是幾十年，等到出來是已經成了滿嘴鬍渣的中年大叔了。
不會吧...俺爹可是立過功的，最近還英勇犧牲了，我可是英雄之子，就算囂張跋扈了點也可以將功抵過啊？
若是陳到知道，他的敗家兒子，在他死後還要消費他的剩餘價值，不知道會不會哭出聲來？
不過現在出去干架的事情，已經是勢在必行了，東瓮城的守城牙門將廖化滿面愁容的撫著須，望著樓下的老頭們有些發怵。
「賢侄，你真要帶這些老傢伙去？要不，要不我去和陛下通報一聲？」
一群年過六十的殘疾老頭加一群十五六歲、沒軍訓經驗的少年，組成的軍隊叫什麼？
叫炮灰，他們干過的架，可以稱作送死。
「不必了！廖叔叔當沒看見就行！」陳恪直接大手一揮拒絕了，開玩笑，你是不知道我在朝堂上幹了啥，等你聽說了怕是連屁都不敢放......
至於說讓廖化去找劉備要精兵？劉備聽說了這事怕是要直接反悔，找人過來把他給捆回去。他可不想創業未半而中道被綁，那他成為將軍的偉大計劃豈不是又要擱淺了？
一旁的幾個老頭聽了廖化的言論還很不爽，有幾個和廖化熟識的甚至直接懟了起來，怎地，瞧不起我這把老骨頭了？我跟著陛下打天下的時候你還在山裡當黃巾呢！
這事搞的廖化很尷尬，畢竟都是前輩，他也不好還嘴，而這時陳恪也才意識：卧槽面前這幾位有些竟然是青州黃巾？冀州老兵？似乎劉備的老鄉涿郡人也有耶！
陳恪兩眼放金光吶，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活化石啊！肚子里的故事肯定多的要命，而他陳恪最喜歡聽一些奇聞軼事了！
可是現在明顯不是聽故事的時候，做斥候的幾個老頭已經催促著趕緊啟程了，干他們這行的對軍隊啥時出動最有經驗了，錯過了今晚，那就得明晚再出發，陳恪可不敢賭吳軍後天才會到，那不是把自己的命篡在敵人的腳程上了？
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了，臨走時官道兩邊的樹林里又鑽出幾百個老頭，但他們的腿腳上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殘疾，不能參加此次行動，陳恪猜測，這些人也許是那『未到者八百五十一人』中的一部分。
劉備慘敗的消息傳的比想象中要快，這些老兵自發的趕到前線，即便不能再度參戰也目送著戰友遠行。
這算是致行禮嗎？陳恪不知道，他望著前面的這群老兵，他們裹著草衣，排著軍列，沉默的往前進軍，有時月色的餘光還能照到幾個斷臂的身影，崢嶸的傷疤訴說著戰爭的殘酷。
是什麼讓他們選擇再一次回到戰場？
是對劉備深沉的愛嗎？
眾人且走且行著，前面有一群腳力卓健的老斥候探路，少年們雖然想努力表現一下自己，但是看到樹林里梭的只剩下殘影的老傢伙時，他們很快就放棄了。
話說你們真的是年過六十的老頭嗎？看著像，走起路來卻不大像了啊......
「什麼？！」方鼻孔魏昌剛從張胖那裡得知了陳恪的英勇事迹，大嗓門直接咋咋呼呼的吼了出來，被旁邊的老兵錘了一腦殼，頭差點沒砸進土裡。
「行軍噤聲，魏延那個二愣子沒教過你嗎？」
「哦哦！」魏昌憨憨的捂了捂頭，也沒在意別人喊他爹二愣子，而是繼續驚訝的，小聲的問陳恪：「沒想到大哥不在的這段時間，小弟倒是出息了不少啊，有我當年的幾分風範啊!」
對於魏昌胡諏出來的當年，陳恪直接白眼相待，他覺得有必要通過他人的讚美，來讓魏昌意識到誰才是真正的弟弟。
於是他對李子軒和張胖說道：「來來來，你問問胖子和李兄，本少當時有多帥？一圈的王公大臣都被我的口才給震驚了，那場景，用一首詩來形容那就是『一言既出天庭震，事了功成拂身去』。你們說對不對？」
「對對對！帥呆了，陳哥最棒了！」張胖作為陳恪的死黨已經喪失了本性。
李子軒則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勉強擠出一句話：「很尬。」
「什麼？」陳恪懷疑自己聽錯了，在那麼多大佬面前裝逼一次他覺得夠吹一輩子了，這事還很尬？
「陳兄...」李子軒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反正他就是覺得很尷尬，當時在場的他聽得都滿臉通紅，羞恥極了。
陳恪身為小輩，在那麼多大佬面前咋咋呼呼，講著一些誰都懂的大道理，絲毫不顧及君臣尊卑、禮儀制度，還自以為自己有多牛逼，一出手就能拯救天下似的。
所以劉備在他退場時，才會提醒他要多多幫襯陳恪。什麼『陳恪空有一腔忠勇』，說的難聽點就是年少輕狂。少年不知愁滋味，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單靠一腔熱血和努力就能成功的，就像李子軒面前的這些老兵一樣，他們為劉備的事業奮鬥了一生，劉備不還是失敗了？躲在逼仄的蜀川舔舐傷口，捅出的窟窿還得讓無辜的士兵來填。
李子軒一直都很羨慕陳恪，羨慕他有一個好的父親，所以劉備和大臣們才會給予他足夠的尊重和包容；羨慕陳恪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所以他才會一直這麼陽光的成長，在面對完全不可能的困難時，也敢自信滿滿的說『我不』。
這些對於他這個下等出身的庶子，和千千萬萬的窮苦百姓來說，是一種不可能的奢求，見識過的太多人情冷暖的他，心理上要比陳恪他們成熟太多。
所以我才要藉助你們的力量，不斷的往上爬呀！
李子軒在心中這般沉思著，到嘴話也改成了：「我是說，你念的那首詩太尬了。」
「啊？是嗎？我沒有作詩的天賦嗎？太可惜了，我其實一直挺崇拜司馬相如的。」陳恪眨了眨眼睛，尷尬的撈了撈頭，竟然莫名的有些萌。
一直靜悄悄的前軍突然出現一絲騷動，旋即整個隊伍都停頓下來，領隊下達了原地休整的命令。這時一道殘影掠到陳恪等人面前，正是領隊的老頭，他是整個隊伍中最有權威的老斥候，見到陳恪幾人還在竊竊私語的閑聊著，老臉頓時塌下來：
「陳哥兒出來究竟是幹嘛的？如果是殺賊求將的，那就請噤聲！軍中不可兒戲！若是帶著我們出來郊遊的，那雇傭的價格恐怕要翻倍啊！」
陳恪聞言腦袋一縮，有些苦大仇深，特么你們是不請自來的，而且還組團過來，翻倍給錢我就是把自己賣了也付不起哇......
陳恪無奈，立馬乖寶寶起來，並表示絕不再犯，會起好帶頭作用。老頭卻是一臉不信，轉頭就從隊伍里抽出幾個老頭過來虎視眈眈，還美其名曰是護衛，等一切都安排好，他才嚴肅的對陳恪說道：「陳哥兒，我們的斥候有些新的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