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個世界(五)
「?」
面對十的疑惑，夏瓊眼裡劃過很多的思緒，最後全化成了悲哀。
「這個世界……或許什麼時候就不存在了。」在清晨陽光的直射下，夏瓊的眼角，好像有著朝露，十分的晶瑩剔透。
而這絲朝陽打在陳銘剛毅的臉上，平時看起來無情緒的臉龐，竟有點沉默，同時還有著執著的堅定。
夏瓊嘆了一口氣道：「那裡是隔離區。」
十從夏瓊開口的那一起，就一直注視著他們，或許是受他們情緒的印象，他平時充滿迷茫的小臉上，竟十分寧靜，只是錚錚的凝望著他們頭頂。
那些如汪洋的白點，此刻有著他說不清的感覺，有些異常的興奮，有些像沒有活力一樣，焉焉的，還有些十分的平穩。
又隨著陽光把薄霧散去，一座高大的城牆出現在眾人眼前。
十隨著那個方向看去，上面還有著薄薄透明的東西，而向外望去，如果不是視力特別好的人，怕是什麼也看不到。
此刻就算是十，也不過看到那灰色下，是一些建築物。
但突然一光若隱若現的亮起，在那灰濛濛的天地，是「異常」的明顯，但也特別的弱，彷彿下一刻便不存在。
十的疑惑聲還沒有起，夏瓊吸嘆一口氣說：「那是『約定之燈』。」
十的視線又切到夏瓊、陳銘身上。
在夏瓊閉上眼回答十的那一刻，陳銘望著那盞亮光，目光更加堅毅。
「我們接他們回家的約定。」
但下一刻，夏瓊又有一點痛心的說：「沒想到在這裡，竟然還可以看到那盞燈。」在其他地方，早已經看不到了。
在夏瓊、陳銘凝視那個地方時，十的目光在他們之間流轉，那雙瞳孔里充滿了不解。
他還沒有從這種情緒中得到答案，夏瓊又突然對準陳銘開口問：「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但陳銘卻一直沒有開口，目光一直不離的注視著那裡。
在陽光越來越烈時，他突然上體正直，右手取捷徑迅速抬起，五指也併攏伸直，中指微接太陽穴，與眉同高，手心向下，微向外張。
十看著他這利落的動作，更是不解：「這是什麼？」他直白的目光，也沒有換來陳銘的解釋。
他這動作足足有十五秒之久，而夏瓊也突然保持了安靜，在陳銘做這個動作時，她平時「不正經」的面孔，也變得嚴肅。
「走吧」陳銘在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已經轉身，沒有絲毫留念。
夏瓊此刻也恢復成了本來的模樣，用胳膊夾著十道：「你以後可不要長成大冰塊。」又掐了一把他的臉。
還「呸呸」稱：「真嫩。」同時又有著感慨：「真好」，瞳孔里是懷念。
「走吧。」她一路調戲著十，他白皙的臉也被她揉的通紅。
而她們剛走出約定之塔，陳銘的聲音又傳來：「我們明天就離開。」
夏瓊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嘖」了兩聲，但也沒有反駁，反而是十分贊同他的話，她媚眼下的憂思或許只有她自己懂。
不一會，她又揉著十的頭髮說：「你可要記得這個『約定』哦，然後把它傳給下代，下下代。」但她臉上卻全是悲傷。
對情緒十分敏感的十，在她情緒微變的那一刻，便已經感覺到，此刻她身上更加哀傷的氣息，一下子另他大腦陷入了空白，臉上也變得痴痴的。
「這是什麼？」
……
陳銘轉身來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商鋪，但裡面的老闆卻連眼皮也沒有抬下。
直到陳銘掃了裡面一眼，沒有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敲了一下櫃檯，低沉的問：「k30有嗎？」
這時本在閉目的老闆，突然動了一下眼皮，緩慢的回：「沒有。」
陳銘又敲了兩下櫃檯，它發出的聲音，十分清晰的回蕩在這間窄小的房間里。
「Z28？」
這次，老闆的眼皮動了兩下，但依舊沒有睜開的回：「沒有……」。
隨著敲擊櫃檯的第三次，敲響，老闆的眼睛總於睜開了，他凝視了陳銘一下。
突然彎腰從櫃檯下拿出什麼，又把椅子轉了一個方向，彎腰從另一處，拖出什麼，沙啞的聲音又起：「要多少?」
「全部。」
這二字，令老闆拿東西的手停了一下，布滿皺紋的臉，也劃過什麼。
似聊家常的問：「要這麼多幹什麼？最近那裡也沒有什麼可收穫的。」
「有點事，要出點遠門。」
「遠門」二字，又令老闆彎著腰的身子，停駐了。
在把東西放到他面前時，一隻手卻留在了上面，注視著他：「多遠?」
陳銘沉默了一會，答：「可能永遠。」
這次，老闆的手明顯顫抖了一下，渾濁的目光突然變得清晰，把手收回，斷斷續續的說：「年輕人，不值得。」
臉上的皺紋，代表他曾經見過太多太多。
陳銘拿到東西后，也只是提了一下，隨後問：「多少？」
隨著老闆手的張開，陳銘是二話不說，拿出卡對著他刷了一下，說了一句：「謝謝。」
在他腳即將要踏出這店的門檻時，裡面已經閉上眼睛的老闆說：「希望下次還可以見到你。」
陳銘又道了一句：「謝謝。」
這一跨，就好像天際被劃分成兩半，不管那一邊，都看不到希望。
回到房間的陳銘，在把自己房間又檢查了一遍，才打開那個盒子，看著裡面如玻璃透明的東西，目光暗沉了幾分。
……
夏瓊又帶著十放肆了一把，見他嘴都被辣紅了，她十分不厚道的笑了。
見他雖然皺著眉，但仍然用不熟稔的筷子，把米線往嘴裡湊。
而米線也是一個滑溜，瞬間湯汁濺滿了他白色的T恤。
見他這「傻樣」，夏瓊又是毫無形象的笑了出來，又揉了他一下頭說：「小石弟弟，你怎麼這麼搞笑，哈哈哈哈。」
雖然十也聽見了她笑的聲，但他更大的興趣，仍是面前的這一碗紅通通的米線。
他皺眉看著自己手上這兩根竹子，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在夏瓊的詫異間，他是直接把筷子丟掉了。
「果然還是用手方便。」吃到食物的他，本是皺起的眉，也平緩的舒了開，還透露一絲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