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血腥
錦華皇貴妃聽了這話，再看了看蘇青雲隱著愁苦的小臉，忍下規矩和擔憂，說道：「那便讓淺荷陪你去走走吧。」
蘇青雲福身再拜：「多謝母妃。」
出了毓秀宮，蘇青雲徑直朝著康壽宮的方向走去。
淺荷跟著跟著，便發覺了不對勁：「王妃，這條路，不是去順德門的吧？」
蘇青雲便站住，轉回身看著淺荷。
「淺荷姑姑，這條路，確實不是去順德門的。」她據實承認。
淺荷一怔，一時倒不知該如何接這誠實的話。
「焰二！」蘇青雲喊道。
隱在不遠處黑暗中的一個人影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身形一閃出現在了蘇青雲與淺荷的面前，躬身道：「焰二見過王妃殿下。」
淺荷駭了一跳。
她雖然早就知曉恭王殿下身邊常隱隨著兩個屬下，一個叫焰一，一個叫焰二，但這樣突然相見，還是頭一回。
「姑姑。」蘇青雲淺淺笑著，又開口道：「姑姑莫怕。接下來的路，姑姑便不用跟了，就在這兒等著我便好。」
「我知曉姑姑心有疑問，但我可告訴姑姑，我只是想親自去查證一件事情。此事也不是不能告與皇貴妃知曉，只是我現在也是才得了一丁點線索，並不好貿然開口。」
「等我查出了大概，自會與皇貴妃言明。還請姑姑切莫為憂。」
淺荷聽明白了。
她與王妃有過一段「交情」，王妃還曾送了一支煙雲玉簪給她。
可是……她是錦華皇貴妃身邊的大宮女之一，按說應當事無巨細將自己所見不同尋常之事報與錦華皇貴妃知曉。
蘇青雲看出淺荷的糾結，上前一步，拉住淺荷的手：「姑姑，我讓你跟來此處，便是沒有刻意避著皇貴妃，只是此時當真不適宜讓皇貴妃知曉。」
聽到蘇青雲這樣言辭懇切地說，淺荷又低頭思忖了片刻，最後便也點了頭，道：「王妃，有焰二跟著保護您，奴婢自然放心。但今日畢竟是您大喜之日，還望王妃速去速歸。」
蘇青雲會心一笑：「姑姑放心。」
然後便轉頭又往康壽宮而去。
焰二與淺荷點了個頭，身形一閃，又消失在淺荷的視野之中。
蘇青雲一路來到了康壽宮門前，先是趴在門上仔細地聽了聽裡面有無動靜，待確定了裡面並無人密會之後，方才小心翼翼地推門入內。
殿內並無人掌燈，但好在今晚的月色比那晚明朗許多，蘇青雲站在大門后適應了一會兒，倒也能看得清楚。
穿過庭院，蘇青雲來到了康壽宮主殿門前。
蘇青雲伸出了手。
殿門上早結了蛛網灰塵，透過雕花門棱，蘇青雲也能看見，殿內遠比庭院黑暗許多。
一張張老舊的傢具靜靜躺在其中，像是在休憩，又像是在等著自投羅網的新人。
康壽宮，曾是舊朝妍貴妃的居所。
她乃先帝晚年新寵，盛極一時。最後，卻被逼死在宮外，一抷黃土草草掩埋。沒有大葬，沒有魂歸。
而這座康壽宮，本意是先帝期冀自己能康壽綿長，與當時才二十歲的妍貴妃長相廝守，恩愛一世。
奈何世事難料，妍貴妃居然被定了紅顏禍國之名，讓先帝白髮人送黑髮人。
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
蘇青雲猶豫再三，還是狠下心一推，推開了殿門。
門上積年的灰塵頓時四下翻飛，去尋找新的棲息之處。
蘇青雲掩袖揮了揮面前的灰塵，抬腳邁入殿內。
屋內的光線著實慘淡，蘇青雲到底是有心有悸悸，小心翼翼地挪動著步伐，一步一步朝裡間走去。
方才揚起的灰塵終於塵埃落定，蘇青雲走了一會兒，放下了掩在鼻口的衣袖。
這時，她忽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仔細嗅辨一番之後，蘇青雲確定，這股血腥味是從裡間傳出來的。
蘇青雲不由眉頭一蹙，站在珠簾處暫且並未再動步。
「王妃，有人來了。」焰二在黑暗中出聲，嚇了蘇青雲一跳。
「是誰？」
「一個宮女。」
蘇青雲急忙去關上了殿門，隱在一片天青色的帷帳之後。
那宮女如蘇青雲一樣，先是在康壽宮門外小心翼翼地聽了聽內里的動靜，然後才推開大門進來。
待得到了主殿門前，她更是和蘇青雲如出一轍，頓住了沒有輕舉妄動。
可蘇青雲卻是心中一緊。
她方才定在主殿門前，只是一時心中害怕、思緒繁雜，但這宮女明顯不是。
她是……發現了殿門被人動過！
「是、是……是誰！」宮女抖索著聲音，慢慢地朝後退去。
焰二眼疾手快，瞬間掠至其身後，點住了她身上的穴位。
蘇青雲見已然「敗露」，乾脆從帷帳后出來，打開殿門到了那宮女的面前。
「你……你是誰！你、你、你是人是鬼！」焰二並沒有點住那宮女的啞穴，是以她仍然能夠說話。
「我乃恭王妃。」蘇青雲簡潔的自我介紹。
「恭王妃？」
一瞬間，驚愕大過了恐懼，那宮女不禁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蘇青雲。
「你是誰的宮女？」
這一聲涉及身份的質問，讓那呆愣的宮女驟然回神。
回過神來之後，她卻是不可置信地道：「你胡說！今日乃恭王大喜，恭王妃此時不是在太極殿中，便是在毓秀宮中，又怎會出現在這裡？」
「我真的是恭王妃，信不信由你。」蘇青雲無所謂地又說了一遍，之後道：「但現在我問的是，你是哪個主位的宮女，叫什麼名字？」
「我……」那宮女眼神閃躲，其中又有懼意浮現，「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不想死的話，你最好就說。」蘇青雲冷凝下聲音，淡淡地道。
「你敢殺人？」
那宮女的恐懼不禁又增添了幾分。
蘇青雲嗤笑一聲，「有何不敢？」
「這、這裡可是皇宮，你縱是恭王妃，也無權隨意處殺宮女吧？！」
「從律法上來講，恭王妃這個身份，確實不夠隨意殺你。但是……」蘇青雲璨然一笑，靠近了她：「誰讓你的主子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你好好想想，你今夜若是死在了這兒，她敢張揚嗎？恐怕，她幫本妃找借口掩蓋還來不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