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爭儲
「我方才說什麼來著？這籌碼，足以令你不生氣了吧？」
蘇青雲的臉上有片刻的掛不住。
「魏都知，是曹陽當兵之前的青梅，二人兩小無猜，本是要結親的。可奈何二人家道中落，一個去了教坊，一個去了隴右。」
「今年循州府宿衛京都，二人久別重逢，自是比結了新婚還要如膠似漆，好得跟什麼似的，常在隴山附近一個叫伊人苑的宅子中私會。」
「等等！」蘇青雲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節，道：「我記得曹陽被查時，彷彿只是在伊人苑裡尋歡作樂，還虐打少女來著。難道全是逢場作戲？」
風雲公主無所謂地道：「不無可能。曹陽既然將賬冊交與魏都知保管，自然是不想任何人查到魏都知的頭上。」
「那這賬冊如何又會落到是你的手中？這樣一本重要的賬冊，魏都知不應當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嗎？」
聞言，風雲公主淡淡勾唇，輕飄飄地道：「那得看，魏都知想要的是什麼。」
「她想要她男人的命，想要她男人出獄與她比翼雙飛，她自然就捨得這本賬冊，也捨得……蘭汐和風如。」
提到風如，蘇青雲沉默下來。
風雲公主則是繼續說著：「魏都知求到了漓嬪，想讓六哥以暗軍營的名頭將曹陽調過去，然後，偷梁換柱。」
「漓嬪答應了，條件就是利用蘭汐和風如刺殺你。刺殺不成，便加上玉壺一齊攀咬你，所以又找到我，邀請了朝陽。如此解釋，三嫂明白了？」
蘇青雲咬牙抿唇，點了點頭。
「漓嬪知道你有孕在身？」蘇青雲忽然問道。
風雲公主眼眸一暗，望向茶几上已經泣出紅淚的燭火，「知道。」
「那她與你聯手，便不止是刺殺我這麼簡單吧？」
「當然不是。」風雲公主抬起眼眸，直直地看向蘇青雲，「她想籠絡我，扶持六哥登位！合謀刺殺你，便如我對你的想法一樣，是結盟前的試探。」
聞言，蘇青雲便深吸一口氣，然後再長長地吐出去。
風雲公主說到這裡，前世今生許多不同的地方，她倒是忽然想通了。
比如，風雲公主前世為何從皇陵回來以後，還是如從前一般飛揚跋扈，而今世，卻是深沉內斂。
只因前世沈丘、皇后未倒，她從皇陵回來以後，仍住在長春宮中，便不得不繼續飛揚跋扈，好讓皇後放松警惕。
再比如，前世的漓嬪再是長袖善舞，也不容易對皇後下手。可太子被廢以後，皇後幾乎是一夜就病倒了。
這要不是風雲公主下的手，蘇青雲現在可是一萬個不相信。
再再比如，越王擅自離京為病重的皇后求葯，本是隱密之事。可偏偏就走漏了消息，在路上遭到了伏殺。
若是風雲公主裡應外合，透露了消息給幸王，那這一切便就合情合理了。
……
前世今生太多的細節在蘇青雲的腦海中漸漸清晰，令蘇青雲心驚不已。
「公主是因為，我們相府替你報了仇，你才想到要與我結盟的？」
「這是自然。」風雲公主有氣無力地窩在美人椅中，理所當然地點頭，「若是皇后與太子仍舊屹立不倒，而你與三哥又沒有爭位之心，漓嬪確實是一個更好的結盟對象。」
蘇青雲便舒了一口氣，暗自慶幸。
「那公主現在是住在……漓嬪的東配殿？」
蘇青雲猜想著，風雲公主與柔貴妃實則並不是十分親近，風雲公主很可能沒讓柔貴妃知曉她有孕的事情。
果不其然，風雲公主依舊點頭，只語氣晦澀難懂：「柔貴妃沒有一點城府，我不願讓其知曉這等醜事。就算知曉了……也沒有什麼用。」
「嗯。」
蘇青雲也想起來了，前世，風雲公主在她大婚以後，確實忽與漓嬪十分投緣，曾搬去她殿中住過小一個月。
蘇青雲暗自思忖，想來在前世那樣一個環境下，風雲公主彼時能投靠的，也只有漓嬪了吧。
正這麼想著，蘇青雲腦海中忽有一個想法一閃而過。
「你怎麼了？怎麼忽然變了這樣一個臉色？」風雲公主挑眉問道。
「你知不知道……漓嬪是從哪得知的你有孕的消息？是你主動說與她的嗎？」
聽到蘇青雲這麼一問，風雲公主不禁也忽變了臉色，將要燃盡的殘燭在其臉上投射下跳躍不定的光影。
良久，風雲公主方才聲量極輕地說道：「我沒有主動說過。」
她的眼睛空遠地望著前方，一句話了，微張著口，四周只剩下她極力呼吸的聲音。
蘇青雲心下不忍，站起身來，想去拍拍她的肩膀，卻嚇得風雲公主一個激靈，猛得向一邊躲去。
「你別過來，你讓我想想。」
風雲公主抬著手，防備地保持著與蘇青雲之間的距離。
「啪」地一聲，茶几上的殘燭爆裂出一個火花，隨後便熄滅了。
四周頓時陷入了，比未點蠟燭之前還要幽深的黑暗。
蘇青雲適應了一會兒，方才看清縮在美人椅中、連腳都抱住的風雲公主。
「公主？」蘇青雲柔聲關切，「你……沒事吧？」
「嗚嗚……」
風雲公主死死咬住下唇，在黑暗中拚命搖頭。
蘇青雲便立在了原處，悄然嘆息一聲。
很長時間以後，風雲公主抹乾了臉上淚水，抬頭問向蘇青云：「你說，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蘇青雲搖頭，她也說不清楚。
前世，得知真相之後的她也想問一句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可誰又能回答她呢？
且這個問題，她至今都沒有真正的搞清楚。
大概就是……人心醜惡、貪慾不足惹得禍吧！
「也許並不是幸王指使的沈丘。我雖然知道之前恭王遇劫，是幸王在沈丘背後指揮擺布，但他不一定便連這個也算計。沈丘獸性難抑，你看伊人苑就知道了。」
蘇青雲只能如此略略安慰。
「我會去查證！」風雲公主昂起頭，長吐了一口濁氣，「算計了我的人，皇后已經被你幫我除掉了，若有六哥漓嬪……便讓我親手來吧！」
見此，蘇青雲沒有接話。
「不過……」風雲公主自美人椅上下來，走到蘇青雲的跟前，輕聲說道：「三嫂，不論你願不願意捲入這漩渦，西唐爭儲風波已然開始了。」
「三哥身負戰神之名，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