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靜心測試
回過頭來，慕九就看到，在這最關鍵時刻打斷奎召海的，竟然是屢次幫助自己的教習師傅於泰然。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他來得也真是時候。
「於師傅找我？」
慕九道。
於泰然道：
「不是說好了要找負責內功方面的教習師傅指導你，我剛才去了磐石院，值守弟子說你天剛亮就出去了，我找了一會兒，才在這裡找到你。」
慕九道：「是這樣，我有些事情向奎師兄詢問，於師傅你稍等一下……」
「還等什麼？我能等，谷王維師傅可等不了，等下人家還有要務去辦，只這會兒有一個時辰空閑，我好不容易才幫你爭取來的！」
於泰然急切催促道。
「……」慕九。
「既然如此，九師弟你快隨於師傅去吧，我這邊今天都有時間，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奎召海雖然是內門弟子，但見於泰然要叫走慕九，自然也要順從教習師傅的意思。
慕九苦笑。
「也好，那我就稍晚些時候再來，多謝六師兄。」
原本慕九是並不想讓別人教自己的。
但經過昨夜自行修習一晚，他感覺到雖然有神異電流的加持，但學過的內容還是有些細節沒有理解得太清楚，有些地方還很關鍵，甚至很可能關係著自己後面能否破境，所以就還是跟著於泰然一起走了。
離開青竹院，穿過碧蓮池與飄柳園，兩人來到寒光院里。
路上，於泰然曾對慕九交代，這谷王維師傅素來以嚴厲著稱，讓他要做好準備，很可能在教他之前，會搞點測試或考驗之類的。
剛一進院門，就看到一名服制與於泰然相同的中年男子，正負手在院內練武場的白石階上來回踱步。
除他以外，院子里此刻還有名身穿麻布青衣，銀髮白須，面容蒼老的雜役弟子，手拿掃帚正在打掃庭院衛生。
他看起來年紀比那傳功殿的毛長老還要大些，應該已經在宗門當中供職很多很多年了，卻仍是一名等級最低的雜役。
於泰然看到中年男子，走近道：「谷師兄！人我已帶來了。」
教習師傅彼此之間，自然是以「師兄弟」相稱謂。
「你就是慕九？」
中年男子谷王維面容清雋，身材精瘦矮小，但說話卻聲如洪鐘，振聾發聵，顯出極強的內力修為。
慕九行禮道：「正是弟子。」
由於時間緊迫，雙方都沒有再客套什麼，直接開門見山。
谷王維道：「於師弟找我幫助指導你修習《青墨心經》，指點可以，但你必須先通過靜心測試。」
「靜心測試？」
果然，於泰然很了解自己這位師兄的套路。
谷王維點點頭，然後吩咐一旁正在掃地的年邁雜役道：「去打一碗水來，記得，要滿。」
聽到命令，雜役弟子默默放下手裡的掃帚，走進旁邊的一間房裡，不久就端出一隻盛滿清水的粗瓷碗來，緩緩走到谷王維身邊停下，垂首靜立。
水盛得極滿，水平面已微微超過碗的邊沿，任何一個搖晃都會使水溢出來。但雜役弟子一路走來，竟然一滴不漏，鎖得非常之緊。
甚至，水面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泛起。
他雖已上了年紀，雙手卻出奇的穩定，內功修為看上去也絕對不弱。
一邊感嘆宗門裡真是藏龍卧虎，同時慕九心裡已大概有數，道：「敢問谷師傅，所謂靜心測試，是否就是如同這位老師兄這樣，要端著這碗水走上一截路，並且不能夠讓水灑出來？」
谷王維看了慕九一眼，道：「難怪於師弟跟我誇你，年紀輕輕觀察力便已很敏銳。」
頓了一下，又道：「不過，比這要略微難些，不是用手端著，而是要頂在頭上，另外，也不是走一截路，而是要圍繞練武場走上整整一周，在這個過程中，不能藉助雙手的幫忙，更不能有任何一滴水灑出來，否則便算失敗了。」
聞言，慕九還沒說話，於泰然已搶先道：「谷師兄，你定這規矩也太難了，這需要極高的身體與精神控制力，恐怕就是那些內門弟子，也未必每人都能夠做到！」
谷王維卻搖首道：「我明白於師弟愛才心切，但越是如此，我才越要對他嚴加考驗。若是達不到要求，說明他現在還不適合修習《青墨心經》，還是回去把基礎功法先練紮實了，才是正道。」
「道理我懂，但慕九他畢竟大傷初愈……」
於泰然還想爭取一下降低難度。
「無妨，我願來試試。」
孰料，慕九竟微笑道。
谷王維與於泰然並不知曉，自己昨夜已幾乎將《青墨心經》練會一半了。
從老弟子手中接過水碗，慕九雙手努力保持穩定，小心翼翼地將它頂在頭上，然後，緩緩鬆開雙手。
整個過程與動作都極為緩慢和吃力，不過，總算是辦到了。
但這隻不過才是準備工作，真正的考驗還沒開始，便已如此艱難。
於泰然緊張得幾次都差點叫出聲，但為了怕影響慕九，硬生生憋了回去，一張臉都漲得通紅。
慕九緩緩閉眼，凝神靜氣。
努力在識海中搜尋著，驀地，他眉心一麻，再次進入了電流狀態。
這一次，要比之前兩次都快了不少，也更容易了一些。
接著，他便向前邁出第一步。
於泰然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一把抓住了谷王維的手，掌心粗糙的老繭摩擦著谷王維手背上的肌膚，力量還奇大無比，卻也不顧谷王維異樣的目光。
好在，第一步成功邁出，水碗僅有些微微的晃動，肉眼幾乎不可見。
但並沒有一滴水灑出。
接下來，是第二步，第三步……
心中澄澈，神識空靈，慕九逐漸進入完全忘我當中。
隨著狀態越來越好，他的行動速度也愈發快起來，剛開始是慢慢的挪動，之後是慢走，然後是快走，到了最後，竟然一路小跑起來……
於泰然面上的表情從緊張莫名，到驚喜交加，再到震驚異常。
谷王維眼裡的神色從觀望懷疑，到疑惑不解，再到震驚異常。
當慕九以極短的時間完成整個測試之後，他將水碗取下，睜開眼睛，就看到兩張同樣驚呆的臉。
只有谷王維身邊那始終古井無波的老雜役弟子，又穩穩將水碗接了回去，將碗里的水處理掉之後，就又拿起掃帚開始默默掃地，自始至終都一語不發。
片刻，見二人還沒有反應，慕九這才眨了眨眼，道：「谷師傅，靜心測試弟子已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