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受驚
()還剛走了不到百米,忽見一騎快馬飛奔而來,到了慶王面前,那騎手翻身落馬,低聲地稟報了什麼,慶王面色一變。
他輕拍馬背走到車簾處,示意坐在車夫身旁的董玉清跟裡面的人通報一下,董玉清朝車廂里探進頭去,說了句話。
明珠掀簾出來,她剛剛閉目休息了一下下,一雙秀美的鳳眼瀲灧含情,透著些許嬌慵,粉臉兒紅撲撲的,唇若含丹,輕抿住一絲笑意看著慶王,那嬌美的小模樣,難以言傳的無限風情把個慶王弄得心撲通撲通直跳,卻又不得不收斂起滿腹柔情,半帶懊惱地對明珠說道:
「才接到急報,有要緊的事需要本王去處理,就不能親自送你了。但請明珠放心:我自會讓侍衛們護送你平安到家!」
明珠笑著應道:「無妨!慶王殿下有要緊事自去辦,我自和玉哥兒回去就行!」
心裡想:你不送正好,我還怕這派場太大回到家玉哥兒難脫干係呢!
慶王十分不舍,對明珠看了又看,終於還是轉過馬頭要離開,臨走又扭頭輕聲說道:「明珠且去,我們很快便會再見面!」
說完在侍從們簇擁下,匆匆策馬而去。
明珠和董玉清目送他離去后,又一起探頭往車后看,仍有五六個慶王的侍衛跟著,兩人相互對看一眼,暗道麻煩。
此時已是午後,太陽光仍很猛烈,趕集的人卻漸漸散去,不少攤販已收拾了攤子,街上行人稀少,道路顯得寬廣起來,董明珠的四駕馬車走得平穩暢快。又行了幾十米遠,忽然斜刺里閃出來一個耍蛇人,身上盤纏著三兩條或曲身或豎立著三角頭,吐著紅艷舌信子的黑白花紋蛇,打經馬車前跑過。沒想到那馬卻是怕蛇的,當下受驚發瘋起來,甩蹄子猛跳,撒腿兒狂跑,橫衝直闖,車廂被帶動得像跳秧歌般扭來扭去,車夫不防備被車轅架一掀掀下地去,擠帶著身邊的董玉清也一起跌落,董玉清只來得及喊一聲「姑姑」,人就滾到地下去了。
眼看著明珠的車廂被驚馬帶著,一路狂奔,一路衝撞,那人在車廂里不被撞死估計也會暈得不成形,慶王幾位侍衛拚命在後追趕,卻也一時追不著,只見凌空一道白影閃過,街邊茶躍出一個人來,輕捷準確地落在明珠馬車上,伸手纏住了馬繩,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瘋狂的馬匹逐漸平復下來,車速看似不減,卻已盡在那人掌握之中。
周遭圍觀著的一街子驚懼的人們方松下一口氣,紛紛以讚賞的目光看向那制服了瘋馬的白衣人,白衣人嫻熟自如地駕著馬車,順著慣性,逐漸減速,終於在街道拐角處停了下來。
明珠拍著胸口爬出車廂,她剛才在車內死死抱住與車身釘成一體的座椅,方不至於跌撞傷,最驚懼無助的時刻她隔著透明的車帘子看到白衣人從天上飛臨,幾疑是天使來了,要將她帶走,及至看到白衣人奮力牽制瘋馬,逐漸讓馬車平穩下來,內心是萬分的欽佩,此刻她帶著無限感激看向那白衣人,這一看之下,她險些驚呆,感覺心跳竟比剛才看見慶王時還要激烈!
一襲白衣,飄逸出塵,身形挺拔峻偉,如玉樹臨風,墨黑的頭髮由玉冠束起,刀削般完美的臉部輪廓,一雙劍眉斜飛入鬢,似顰非顰,眸若晨星,隱含冷意,高高的鼻樑,薄唇緊抿,好一個俊美如仙家,威儀賽天神的人物,還是個難得一見的冷艷型美男!
自小兒就患有少許花痴症的明珠瞬間被迷得七暈八素,楞了十來秒鐘,才想起要行個禮,恍忽還記得自己是男兒裝呢,趕緊舉手作揖: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那男子早在馬車停住之時就跳了下去,站在地上,也不還禮,星眸對著明珠輕掃一下,似有若無地微微頷首,天生的冷傲,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迷人。明珠可憐的小心臟就那麼急促地狂跳著,臉上是火辣辣的一片燙熱,她拚命咬牙:淡定啊淡定!再驚艷也別這麼丟人好不好?
看見有人騎馬跑來,白衣男子也不說話,輕拂衣袖,背負著雙手走向一邊的小巷,只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天哪!飛俠?超人?可惜了一個花美男,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明珠正暗自惆悵加傷感,董玉清趕上來一把握了她的手,小臉兒毫無血色:
「無事罷?」
見他這樣,明珠很感動,這可是真正的痛惜,畢竟骨血相連,人家董玉清一片赤子之心,自己怎會毫無感應?
當下安撫著拍拍他的肩:「玉哥兒不必擔心,姑姑無事!」
董玉清長出一口氣:「好險哪!如此看來,姑姑竟是不宜出門的!你看上次出城進香,跌落水中,此次只在城內走走,都有性命之憂。侄兒拼了這次回家被罰,也要稟報祖母:日後再不許姑姑出門!」
明珠不悅:「這樣一來,我豈不是更沒機會出來遊玩了?這外面的世界卻是姑姑我最愛遊逛的,總關在府里做井底之蛙,悶死我了!」
董玉清想了想,笑道:「一定要出遊,必得十二分的小心護著,並要看了黃曆才准出行!」
明珠咯咯嬌笑:「這個使得!你也不要告知祖母今日之事,只跟她說姑姑出門要看黃曆便行!」
董玉清看著歡笑的明珠,有點不明白:姑姑怎麼能如此淡然,剛剛差點連命都丟了,她臉上竟毫無驚懼之色,難道是上次落水,把膽子練大了?
不過董玉清卻很高興,他喜歡以前那個嫻靜淑雅的小姑姑,更喜歡現在這個活潑、俏皮、愛笑又很能自作主張的小姑姑。
收拾好馬車繼續往前走,拐進另一條街道,車夫忽然停了下來,董玉清掀了車帘子出去:
「何事!」
「哥兒,有人當街倒下了,許多人看熱鬧,擋了去路!」
明珠也爬出來:「怎麼就倒下了呢?可是中暑了?」
董玉清說:「姑姑不要下來,侄兒看一看,讓家丁將人拖去一邊,好教人散了!」
一直跟在車后的慶王那幾個侍衛很強勢,上去一頓鞭子猛抽,一大群看熱鬧的人就跑得差不多,明珠看清了,原來路上躺著個中年男人,已是奄奄一息,一名十三四歲的女孩兒伏在他身上,哭得凄慘。
明珠平生最看不得這樣的慘狀,又見那幾個凶神惡煞般的侍衛要上去拖走那男人,忙對董玉清說:
「玉哥兒,且教他們慢點兒,那人可禁不得這樣拋來拋去的!」
董玉清便揚聲道:「幾位,可悠著點兒,病人禁不起!」
明珠同情邊上哭得凄慘的女孩,她不但衣裳爛縷,頭髮蓬亂,腳上還沒有鞋子!毒日當頭,她本身受苦也就算了,還要親眼看著父親病倒街頭,怎不痛煞為人子女者的心!
明珠見把那病人移走了,也不急著趕路,自個兒輕靈地跳下馬車,走到女孩身邊,蹲下身子安慰她:
「小妹妹,別哭了,我替你交醫費,找個郎中治好你爹爹,好讓他帶了你回家!」
說著全身一摸索,卻是一分錢沒有,不禁大為難堪。
旁邊看熱鬧的人發出一陣低低的鬨笑,明珠面上一紅:
「那個,玉哥兒,你帶錢了嗎?」
董玉清走來將一袋銀子放到她手上:「這裡有一百兩紋銀,足夠這小女孩治好她父親,也應夠她父女倆生活一段日子!」
明珠將銀子交到女孩手上:「拿著,治好你爹爹!」
女孩手捧沉甸甸的銀子,抬起臉來看著明珠,一雙細長的眼睛閃閃發亮,透著機靈,卻是個秀氣可人的孩子。
她跪著朝明珠磕頭,明珠趕緊扶起她:「快快請起!」
董玉清吩咐身邊的家丁幾句話,那家丁帶了人上去抬起昏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準備去找個旅館安置下來,一邊揚聲說道:
「聽好了:我家公子在此行善,勿使人欺負這位小姑娘。各位作個見證,我家公子既救助了她,便是護著的,誰若對小姑娘和病人有欺詐的,絕不輕饒!」
旁人聽著這話倒是相信的,看這些個家丁前呼後擁的,還有帶刀侍衛跟著,非富既貴的人家,誰敢惹啊?
董玉清這樣做也是為著小姑娘著想,怕她得了銀錢,轉身又被人搶了去。明珠懂得他的心思,越發地喜愛這位聰慧的侄兒。
正欲上了馬車離去,不提防斜刺里伸出一隻指甲尖尖、筋骨錯綜的老手,一把將明珠拖倒在地。
像是平地里突然冒出來似的,一位白髮蒼蒼,衣裳零亂的醜陋老太婆,緊緊抓住明珠,將她衣袖往上一捋,露出細嫩如鮮藕般的臂膊,老太婆像惡狼撲食一般,張開大嘴就是一口下去,明珠又驚又痛,禁不住大叫一聲。
董玉清變了臉,搶上前去拉明珠,家丁們也趕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舉拳就打,明珠忙攔住:
「住手!她年歲大了,可不禁打!」
她看向老太婆:「老人家,我自會有銀錢與你買吃的,你為何咬我,且放了我去!」
老太婆鬆了口,沒牙的嘴咂巴幾下,竟是意猶未盡,笑咪咪地說道:「小公子聰明伶俐,又如此純良,老太婆我喜歡得緊,老太婆不要銀錢,舍我一口肉吃最好!」
慶王侍衛抽刀在手,上前喝到:「好個不知好歹的老乞婆,還不放手?敢得罪公子,拉去砍了!」
老太婆被嚇著似的,手一松,明珠在董玉清的攙扶下趕緊逃開,一邊制止慶王侍衛:
「算了!別難為她,想是餓壞了的,給她些銀錢,我們走罷!」
董玉清有些惱恨,堂堂宰相家嬌貴的小姐,豈能讓人這麼隨便欺咬的?就是一般的相府家人在外都不可能忍受得這樣的冒犯,他在想著該怎麼處置這老太婆。
「玉哥兒!」明珠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有勸阻之色,她是覺得實在沒必要跟一個老人計較,再說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得趕緊回家去。
董玉清只好取出一錠銀子,丟到老太婆腳下:
「你今兒遇見貴人了,下次再如此無禮,教我看見,必不饒你!」
那老太婆不撿銀子,卻抿著嘴兒笑嘻嘻地看定了明珠,明珠被她看得發毛,拉了董玉清走開,卻聽見老太婆在身後說道:
「公子且去,他日必有再見之時!」
明珠心道你這老太婆別得寸進尺,再見又怎樣?還想再咬我一口?看你年老無依的,不想責怪你,只是有點怕,這年代沒有狂犬疫苗,你那牙齒有沒有病菌什麼的,可別害我啊!
董玉清扶了明珠上馬車,那幾個送病人去旅店的家丁也回來了,車夫揚鞭一甩,一行人速速離開。
圍看熱鬧的人們很快散盡,連那剛剛還趴坐在地上的老太婆也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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