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尋樂子
()做了無所事事的千金小姐,鎮日里吃了睡,睡了吃,沒事寫字畫畫,把那些琴棋樂器玩了個遍,也不覺得生疏,明珠又偷偷拿了最怕的針線活來試試,居然也能飛針走線,綉出一隻翩然欲飛的蝴蝶來,樂得她傻笑了好一陣,但終究是本性好動,不肯久坐房中,沒耐心綉完整幅,丟開一邊,又想著到院子里玩去,這身子骨再不鍛煉,可就麻木了。
剛出了房門,就見雪兒穿一身粉紅衫裙,微皺著個臉,絞著兩手從陽光下慢騰騰走來。
明珠眯縫了眼,在廊下站定,看著她走到跟前,大啦啦地往自己身邊的竹椅上一坐,自顧嘆氣。
秋痕從另一頭廊下過來,見狀斥道:「這小蹄子越發沒規矩了!平日里敢挨著小姐並排坐,這時候又來搶小姐的椅子!快起身罷,小姐要坐呢!」
雪兒懶洋洋地:「另外給她搬一張不就行啦?」
秋痕大怒:「越發不像話了,看來得喊教引媽媽來,拖出二門去!」
雪兒大概心情不好,擰得很:「你敢!別以為你一個大丫頭就了不起,你問一問你們小姐看,會不會把我拖出二門去!」
秋痕氣得發暈,跺一跺腳跑開。
明珠看著她們爭吵,也不出聲,見秋痕跑了,問雪兒:「憑什麼問我?你可是秋痕手下,她愛咋的咋的,我才不管!」
雪兒氣呼呼地瞪著明珠:「少跟我來這套!同一個世界過來的,你現在是主子,你不罩著我誰罩?如果我當老大,我自然也會照顧你,優先給你好處,我就不會讓你當使喚丫頭!」
明珠冷笑:「當初你拉我一起死的時候,也是這個想法?你可真有先見之明啊,知道我穿越過來就能當千金小姐!」
雪兒:「……」
「現在你當個丫頭又怎麼啦?那也是挂名的,除了穿的你不敢明目張胆搶我的,吃的喝的哪樣你不佔?我有讓她們安排你干差事兒嗎?你只管自己的內務就行,自由自在地呆在怡香院里,只要你不惹別人,別人誰敢惹你?」
「可是我悶,心煩!」
「我也悶,我也煩,那怎麼辦?這年代就這樣子,難不成讓我給你蓋個舞廳還是裝備個KTV?或者給你召一個購物天堂過來?我沒那本事,什麼儲物空間神奇異能之類我沒有!」
明珠說著說著也暗自納悶:怎麼就沒有呢?好不容易穿越了,不是說穿越者都有點奇遇的嗎?有人擁有空間,有人擁有異能,可自己和夏雪雲什麼都沒有!
嘆了口氣:能夠重生已是十分幸運,這就算是奇遇了,太貪心可不是好事。
看看太陽隱進雲層里了,明珠走到院里寬闊地方撿了粒小石子,划起一個圖案,對雪兒說:
「要不我們跳大海!」
雪兒譏笑:「這都什麼嘛,你以為你還小啊?」
明珠自顧自地跳起來:「我本來就小,才十五歲好不好。你啊,安於現狀,我們現在只能老老實實地過這樣的生活了!」
雪兒嘆口氣,也走去拿小石粒劃了個大大的四方口子:「跳大海麻煩,玩這個簡單一點!」
明珠一樂:「好啊!點水就點水,你先捉人,我先點,還是你先點,我先捉人?」
雪兒握起一隻拳頭:「剪刀鎚子布!」
三猜二勝,明珠先點水,雪兒繞著四方口捉人。
穿越成十四五歲少女的身子,果然輕靈敏捷,彈跳如飛,雪兒像只粉蝶般輕盈飄逸,明珠一身紫衣,身形更是快得令人眼花繚亂,似一道紫光,忽東忽西,伸直腳尖兒點中邊線,雪兒拼盡全力,就是抓她不住。兩個女孩玩得興起,笑聲清脆,引來了無數觀望的丫頭媳婦,個個看得喜笑顏開。明珠見小丫頭們躍躍欲試,便邀了她們一起玩,人多玩得更熱鬧,一時間怡香院里人聲沸揚,歡笑聲都掀翻了天。
秋痕去尋得教引媽媽來,三五個婆子帶了七八個僕婦隨秋痕回到怡香院,本是要帶了雪兒出去,誰知卻看到小姐和雪兒一班丫環玩得不亦樂乎,一個兩個都看呆了:小姐滿面透紅,大聲地笑著,跨跑彈跳,忽高忽低,輕靈敏捷,一改往日笑不露齒、走路腳不露裙的溫婉嫻雅,再沒有半點淑女模樣。
教引媽媽們忘了要懲治雪兒的事,急忙就跑去找閔夫人,閔夫人聽媽媽們說小姐忽然變化太大的事,就帶了媳婦們趕緊過怡香院來。
等她們來到怡香院,人已經散了,正看到明珠衣裳濕透,髮絲微亂地坐在竹椅上,秋痕在一邊輕輕為她扇涼,明珠一張臉紅撲撲的,鳳眼閃閃發亮,笑容甜美,竟是十分的快活清爽。
「我的兒!你這是怎麼啦?」閔夫人拿手帕子心疼地擦拭明珠額上的細汗,一邊細細端詳女兒的臉,不由得害怕上次落水會讓女兒留下什麼後遺症,不然好端端一個安靜嫻雅的大家閨秀怎麼鬧騰成這樣。
明珠扯住閔夫人的手搖了兩搖:「母親,女兒身上不舒服!」
閔夫人更慌了,臉色蒼白,連聲音都帶上哭腔:「兒啊,是哪裡不舒服?快快說出來,為娘這就打發人去找郎中!」
明珠見閔夫人這樣,知道自己嚇著她了,忙站起來,把閔夫人扶坐下,笑著說:「母親莫慌!女兒說的不舒服並不是有病痛,而是——每日閑坐著,身上筋骨松懶,感覺沉悶,如此而已!」
閔夫人鬆了口氣,輕拍她一下:「把為娘嚇一跳!你從小到大,不一直是這麼天生愛靜的,坐一天都沒事,怎麼突然就感覺沉悶了?看來還是有不妥,還是要找郎中瞧瞧!」
「母親啊,女兒真的沒事!只是想尋點樂子,在院子里玩玩跳跳,順便煅練,也可強健身體啊。」
「這個也能強健身體?豈不是累得夠嗆。」閔夫人笑道。
「累一累也是好的啊,」明珠轉著眼珠子,想著怎麼跟閔夫人解釋生命在於運動這個道理:「母親若是不信,你看我院里這些丫頭們,平日里臉兒青青,今日玩這一場下來,一個個都是臉紅撲撲的,不是好看多了?」
「這倒是個理。」閔夫人說:「可你一個閨女家,若整日跑跑跳跳地瘋玩,不成體統,不知道的說我們沒家教!」
「母親!女兒帶了丫頭們只在家裡跑跳,又沒讓人看見。在人前定是不敢的,女兒出門可不給母親丟臉!」
閔夫人笑了,自己這心肝寶貝女兒在禮數儀態上還真是挑不出刺的,遍觀京中高門深閨,不論是相貌儀態,還是才學女紅,哪個比得了董宰相的千金?
「兒啊,只要你高興,愛怎麼玩,娘也不攔你,只是不要太過,弄壞了身子!」
閔夫人的縱容讓明珠內心暗嘆:「多好的娘啊!可惜你所疼非人了。」
又一想:怎麼就非人了?只不過換了靈魂而已嘛,這身體,這骨血,不還是她身上來的?她倒是疼對了呢!
得了閔夫人的允許,從此後怡香院里自是熱鬧非凡,明珠更是搬出小時候各式各樣的遊戲,教會丫頭們,大玩特玩,甚至還今當古用,把那些棒球遊戲、汽排球規則等等稍微改了一些,都教了丫頭們,沒事就拉起一大群人玩起來,丫頭們本就年輕好玩,遇著個活潑愛鬧的小姐,還不個個都玩瘋了,每天做完了手頭上的活兒,不來幾場比賽還身子骨痒痒呢。
雪兒卻是個懶性子,玩兩下子就想跑,明珠拉住不放,要她幫著做教練,教導丫頭們。看著雪兒不高興的樣子,明珠漸漸悟出上輩子夏雪云為什麼恨自己,她總是吃定了夏雪雲,逼著她做這樣做那樣,有的事自己感興趣,夏雪雲未必喜歡做。就比如上輩子高中時期明珠喜歡上了排球運動,組織了一個隊,硬要喜歡打羽毛球的夏雪雲放棄羽毛球,也加入了排球隊,當時夏雪雲沒說什麼,但她不甘心的表情明珠是看見了的。
明珠暗想:那是做的過份了,可其實夏雪雲自己不知道,她雖然有點小聰明,但性子散漫,很多事情,還是虧了明珠壓制著,她才能堅持到最後的。
秋痕自小兒跟著明珠小姐,那一份聰明機靈也不是白來的,她深知自從小姐和雪兒同時落水回來之後,兩個人都改變了很多,雪兒毫無婢僕規矩也就罷了,小姐卻比從前更加護著她,兩人不似主僕,倒更像一對患難與共的異姓姐妹。秋痕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倒不妒忌小姐對雪兒比對她這個貼身丫頭更好,她一心一意只管服侍好小姐,暗地裡卻在思量著小姐對雪兒忽然如此親密必是因為那次落水,或許兩人相互扶持,才得以活命上岸,如果是這樣那麼小姐善待雪兒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於是便決定從此後對雪兒的作為不再管制,只要雪兒不太過份上頭,陪小姐玩得高興,也就罷了。
怡香院的媽媽們眼見明珠小姐每天整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法來取樂,而閔夫人只要小姐高興,就由著小姐性子玩鬧,她們自然也不敢管了。天天看著小姐和丫頭們賽球,竟然也看懂了,規則什麼的弄明白之後,竟是越看越上癮,覺著自家小姐真不是一般的凡人,這樣複雜好玩的遊戲都想得出來。
這些媽媽們原先都是府里的婢僕,許了人之後一家子打發出府門,在相府周邊廊下另建屋舍居住,白日里在府內當差,夜晚不當值便可回家。平日也跟街坊鄰居里那些平民一般的自由,時常有走動的。出了府門的僕婦,與人串門時家長里短地閑聊,雖不敢說府里主子們的閑話,一些趣事卻是可以說的,免不了就談到了府里女孩們玩的遊戲,街坊女孩們聽了覺得有趣,自然就不停地追問,問明白了也自個整個球,找個空地,三五成群地玩起來,玩的人愉快,看的人更是新奇高興。
一時之間,整個京城都流行起這種玩法來,淺坊深巷,高宅大院,不論貧富,只要有個球,人數夠得,尋個空地,就能玩得不亦樂乎,而且還不止是女孩們玩,已婚的小媳婦大媽們做完了事,看看周圍沒多少人圍觀,也加入進來玩兩手,輕跑幾圈,輕跳兩三下,雙手高舉頂一頂球,或墊一墊球,一局下來,出一身汗,筋骨得到拉扯幾下,活絡起來,周身自是舒服不少。
明珠和雪兒自然不知道,她們變相的汽排球玩法,被流傳出府外,成為一項全民參與的運動項目,這個運動項目很快又傳入宮廷,成為妃嬪宮女甚至是太監們鍛練身體的首選項,連皇上都愛看這個運動,還特意賜名「傳綉」。因為這個年代可沒有皮球,人們玩的那個球自然是以針線軟皮料縫製而成,古人針線活絕好,縫個球也能在上面綉制出花樣來,可不就像個繡球似的。宮女們力道小,玩得不夠放開,也只是拋一拋,墊一墊,頂一頂,並不是很激烈,所以皇上就只能起個這樣的名。
明珠和雪兒聽說「傳綉」這個詞兒時已經是幾個月後,兩人住在深宅大院內,還不知道她們發起的變相汽排球,被演變成另外一種版本的深閨遊戲,那時候已經歷了一些事,能夠接受得下來,不然的話,光就這雷人的名稱和這個外邊女人們半死不活的玩法,不把她們笑死,也足夠把她們給活活鬱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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