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留不聽話的狗

第三十三章 不留不聽話的狗

顏白也曾問自己,貿然對武安王說出那番話是否過於天真?

但她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也沒有那個時間了。

與其躑躅不前,還不如放膽一試。

她是顏勝的女兒,那些話武安王即便聽不進去,也不會真治她的罪責。反之,她表現出的明顯傾向,還給了武安王極大的信心。

因為在他看來,顏白此舉即便不是顏勝授意,也表明了顏家人對當今聖上早有不滿。這時候若他能取而代之,顏家會樂見其成,必要之時還有可能相助於他。

「顏小姐,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很適合當使臣?」

「哦?」

「古人有言:三寸不爛之舌,可敵百萬雄師,本王今日算是見識了。」

「王爺過獎,小女只是發自肺腑,不吐不快。」

「好一個不吐不快,那小姐應當知曉,有些事即便本王有心,要做到亦難如登天。何況大敵當前,要是朝中出現動蕩,更會讓敵人有機可趁。」

「王爺所言甚是。自古以來要登上那至高之位,誰不是腳踏滿地枯骨?但若王爺布局得當,也可以來一場不流血的政~變。」

武安王凝視著顏白,顏白也在看著他。

過了片刻,又各自移開了視線。

武安王輕翹嘴角。

「小姐難道不怕本王坐上那個位置后,也對顏家趕盡殺絕?」

「自是擔心的,但我還是想為顏家賭一個未來。」

武安王沉默了。

「我來見王爺的事,父親母親並不知曉。顏家忠君愛國,國,是大旭。而君,可以是文旭帝,也可以是武安王殿下。以父親的性格,不會參與奪位一事。但若殿下成功取得那個位置,且是一位愛民如子的君王,父親自會忠心於你,誓死守護著這個國家。」

武安王食指輕敲桌面,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那你呢,你想要什麼?」武安王銳利的視線掃到了她的身上。

「我?我要的很簡單。」顏白起身,推開了窗戶,任由微涼的清風吹拂在她的臉上。「一願家人安康,二願那些傷害我的人付出代價,僅此而已。」

「……」

孟長佑覺得自己這些日子越發有心無力,有些時候好好批著公文,莫名其妙便睡著了。

難道是前段時間太累了,致使身體有些虛?

而雲蝶在得知孟長佑身體不佳之後,變著法的為他煲湯,有的時候在廚房一盯就是大半天。

孟長佑見她這般體貼,心中美雖美哉,卻越發有些厭煩。

以前有顏白那個女人在,他樂於在她面前表現出對這女人情深的模樣。現在那女人不在了,而面前這張臉也是看得有些膩了,連帶著她任何一樁舉動他都有些不耐煩起來。

雲蝶越發的小心,伺候他更是盡心盡意。

只是那嘴角掛著的笑,嬌媚中透著一股瘮人。

這廂孟長佑喝完湯后,沒堅持一會兒又睡去了。

雲蝶輕聲喚了他兩聲,見他沒應,便走到案前開始翻看公文。

這都是從各地呈上來的刑獄案子,有的需要廷尉複核,還有的需要他做最終的判處。

雲蝶雖然不是很懂這些,但她官家小姐出身,識文斷字,也知道各種利害。

在翻看了剩下沒有批示的公文後,從中選出了幾份,蓋上了廷尉官印,然後夾放到已經批示的公文中去。

再然後整理好桌案,提著食盒靜靜離去了。

一晃半月過去,京師看似並無多大波瀾,但空氣卻是越發的壓抑了。

早朝之上,盛怒的文旭帝將一封奏摺直接丟到了孟長佑的身前。

「孟長佑!要是你這廷尉不想幹了,朕可以立即撤了你!」

孟長佑大驚,連忙跪下。

「皇上恕罪,臣不知所犯何錯?」

「你還敢說不知?這是你這個月第幾次出岔子了?真當朕少不得你?」

「臣不敢。」

孟長佑以頭磕地,肩膀微微顫抖。

他真的不知道皇上為何動這麼大的肝火。

「你給朕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文旭帝一股腦地將面前那些奏摺朝孟長佑身前過來,有些還直接砸中了孟長佑的腦袋。

孟長佑忍著驚顫翻開了那些奏摺。

翻開的第一份奏摺,是柳州的孫通判狀告柳州知州收受賄賂,將一件證據確鑿的案子硬是歪曲事實,宣判原告無罪。孫通判本想著這件案子上達到廷尉府,以孟廷尉的明察秋毫肯定會駁回這個案子,但孟廷尉居然無視案子那麼多漏洞,支持了柳州知州的判決。

如今殺人兇手逍遙法外,就連孫通判也慘遭報復,差點命喪柳州。

他是通判,由皇上直接委派,眼見再無其他法子可想,一道奏摺就送到了京師。

孟長佑瞪大了眼。

怎麼回事?他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有處理過這樁案子。

他又翻開了第二份、第三份。

情況大同小異,無不是彈劾他胡亂判處案子。

而最後一份奏摺,也是最讓文旭帝惱怒的。

安伯侯私占農田,還圍湖建宅。只因他侯爺的身份,許多官員不敢開罪於他,他行事越發放肆不知收斂。文旭帝這些年一直在整治這些皇家蛀蟲,孟長佑素來最能揣測他的心意,便委派了官員去查安伯侯的案子。

現在案子查倒查了,也有了證據,就等著最後問安伯侯的罪責呢。

那安伯侯也不是好惹的,直接給那委派去的官員栽了個罪名,要先下手為強。那官員本指望著孟長佑能救他,誰知道自己先被下了大獄。

他一下獄,精心搜集的那些證據就被安伯侯也焚毀了。

本來判錯幾樁案子,文旭帝也沒太上心,暫時就將這些彈劾的奏摺壓下來了。

誰知道這孟長佑如此大膽,明知道他早就想動那安伯侯了,居然還敢在這事上含糊。

而就在這時,他派去盯著安伯侯的密探帶來消息,說安伯侯前些日子命心腹送了一筆銀子前往葦子巷。

那葦子巷,正是孟長佑心愛女人云蝶的娘家。

「好啊好啊,朕真的錯看了你,孟長佑,為了個女人,你連朕的事都敢輕忽!朕還能容你?」

於是今日早朝,新賬舊賬文旭帝全都一起朝孟長佑傾瀉了出來。

「這這這……皇上,臣真的不知啊。」

「你是廷尉,那些公文上都蓋有你的官印,你竟推說不知?」

孟長佑層層冷汗滑下。

他確實不知。

但這種話說了也很要命。

身為廷尉,別人動了他的官印代他批示了公文他都被蒙在鼓裡,還不得治他重罪?

何況這些日子自己確實精力不濟,孟長佑也擔心是不是自己太睏倦了,才犯了這些低級的錯誤。

「皇上,臣、臣連日操勞,加上有恙在身,才出現這些錯漏,還懇請皇上饒恕臣。臣日後必當謹小慎微,加倍用心於政務。」

「既然廷尉大人嫌操勞,又身體抱恙,你就回府好好休息去吧,廷尉一職自有別人來為你分擔。」

「皇上!」

孟長佑錯愕。

他知道這件事讓皇上很生氣,可這些年他對他盡心儘力,在他還是皇子時就陪他出生入死,他當不至於因為這些事就捨棄了他。

文旭帝卻一臉冷酷。

他身邊從不留不聽話、有二心的狗。

看在他往昔有點兒功勞的份上,沒將他下獄,他應該感恩戴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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