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醒了
大越王朝,慶安縣,下河村。
何氏已經在姜家老宅的大門前跪了整整一天了,然而從日出到日落,任憑她怎麼哭喊哀求,面前這扇緊閉的大門依舊沒有半點要打開的跡象。
圍觀的過路的村民紛紛對此指指點點,然而他們口中的當事人姜老太徐氏依舊無動於衷,對此充耳不聞。
一開始不是沒有看不過去幫忙出聲的,然而姜老太的嘴太毒了,還半點顧忌都沒有,若是男地幫忙說話就直接說他跟何氏有一腿,要是女的就直接讓人自己拿錢或者把人給接家裡去,堵得眾村民是敢怒不敢言。
「何家妹子,你都跪了這麼久了你婆婆都不開門,你就是再跪下去又有什麼用呢?聽嬸一句勸,回家去吧,多陪陪聆丫頭吧!」心軟的蔡嬸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但是她又嘴笨說不贏那不要臉的姜老太,只得勸何氏道。
然而何氏只朝她搖了搖頭,謝絕了她的好意,繼續跪在那裡希望婆母能夠有一瞬間的心軟借她銀錢給她女兒看病,畢竟她的聆兒也是賀家的孫女啊!
她丈夫姜志恆是縣裡有名的舉人老爺,姜家的家底本來也不算差,在他中舉后更是逐漸殷實了起來,而何氏身為舉人夫人,姜家的三兒媳,按理來說也不至於窮到沒錢給女兒治病的地步,可偏偏這樣的事情就出現在了她的身上。
丈夫在家的時候還好,但在他赴京趕考後,她們母女三人的地位瞬間降到了最低點,而且為了支持他趕考,他們這個小家更是掏空了本就不厚的家底,外面還借了一筆不菲的外債。
本來想著等丈夫考完后回家就會好些了,可是沒想到他竟是一去三年杳無音信,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姜家人就把一切緣由都歸咎到了他們母女三人身上,動輒打罵,嘲諷奚落。
何氏性子軟,更何況還有兩個女兒要照顧,便對於他們的行為全都忍了下來,本以為這樣她們母女的日子能夠好過些,可是沒想到卻是越來越難過了。
兩天前她的大女兒姜聆去山上給豬割豬草,卻沒想到被大房的姜珍捉弄滾下了山,救回去的時候郎中都說是凶多吉少要準備後事了,可是兩天過去了她女兒的呼吸雖然依舊虛弱但卻平穩,只是依舊昏迷不醒。
村裡的郎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讓她帶女兒去縣裡的大醫館看看,可是大醫館的大夫說可能是傷了腦子,要治好要花不少錢。
可是家裡這三年債台高築,在姜志恆赴京趕考結果沒有半點消息后姜家人更是視她們母女三人為草芥,別說給錢了,就連何氏平日做綉活換來的錢都被姜老太毫不留情的拿走了,所以哪裡還有錢帶女兒去看病呢?
村裡人也知道她們家的情況,可就算想要借錢也是有心無力,因此只能空看著。
到最後沒有辦法了,何氏這才把希望放在了老宅人的身上,於是也就有了她在門口一跪一整天的那一幕。
除了蔡嬸子出來相勸外,其她一些村民也跟著勸何氏算了,畢竟姜老太的性子那是有目共睹的,想從她手裡拿錢那無異於痴人說夢,何氏在這裡跪著也是白跪,就算跪死了以那老太婆的性子恐怕還會罵她擋了她的道了。
在眾人你一眼我一語的勸慰下,何氏終於忍不住留下了眼淚,整個人也跟著一軟癱倒在地上,被生活琢磨的不輕的臉上眸子里寫滿了絕望與悔恨。
看著這樣的她,眾人原本準備好的安慰的話語也說不出來了,對視一眼后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帶著滿滿的對人生的無奈以及生活的妥協。
「老三家的,你也別總跪在這裡了,還是回家好好陪著孩子吧,聆丫頭出了事,你還有聘丫頭呢,聘丫頭現在才八歲,你要是也倒下了,讓她怎麼辦?」說這話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村裡人都叫他三爺爺,在村裡很有些地位,說出來的話還是很有些作用的。
對於姜志恆,他也是很可惜的,可是事已至此可惜又有什麼用呢?看著聽了自己的話后眼淚流的更急了的何氏,他也只嘆息一聲,然後搖頭走了,只是走之前還看了眼大門緊閉的姜家老宅,眼神中帶著說不出的複雜。
村裡人已經借不到錢了,姜老太不願意拿錢出來,在縣城的娘家也同樣家境不富裕,難道她真的只能何氏緊閉雙眼,雙手握拳,指甲刺進皮下,但是這痛她卻半點都沒有察覺到,因為她已經心痛到麻木了。
「娘!娘!」圍觀的人群外傳來了小女兒的喊聲,聽到這個聲音何氏頓了一下才回過神來,目光焦急的四處張望著,想站起來但因為跪的太久還是在蔡嬸子的幫忙下才免了腿軟重新摔下去的境況。
這時小女兒姜聘也穿過人群進來了,瘦黃的小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在看到何氏時忙不迭的大聲道:「娘,我姐醒了,我姐醒過來了!」
孩童的聲音如童山間的百靈鳥一樣婉轉清脆,說出來的話也被眾人一字不落的聽了個清清楚楚,聽罷面上也紛紛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何氏還沒從這個消息里回過神來,還是扶著她的蔡嬸子見狀推了她一把才回神,不過聲音里還是有些發飄,小心翼翼的讓姜聘再重複一遍她剛剛說的話,生怕剛剛是自己聽錯了一樣。
「娘,你快回去吧,姐姐醒了,姐姐她真的醒過來了!」姜聘年歲雖不大,但卻相當的懂事,知道她這是不敢相信,便又大聲的重複了一遍。
何氏這回聽了個清清楚楚,然後淚珠又大顆大顆的從眼眶裡滾了出來,不過這迴流的是喜慶的淚水,當下什麼也顧不上了,直接就要跑回家,卻忘了自己已經跪了一天的腿根本不適合活動了,差點沒直接栽倒在地。
還好蔡嬸子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不過還沒等她說什麼呢,何氏就已經掙脫了她的手踉蹌著往家走了,姜聘則小心的跟在一旁擔心她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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