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相遇又別離（86）

那一刻，蘇莫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桎梏著。她發不出聲音，只能顫抖著喘息。眼前的事物跟著模糊一片，臉頰上似乎有溫熱的液體流下。

她的內心一直響著一個聲音:「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雲裳不會有事，她不會有事。」

然而，公輸鐸那一聲聲悲戚的喊聲將她拉回到觸目驚心的現實中。

「雲裳，雲裳。」她慢慢走近雲裳，蹲下身子，輕輕喚道:「你醒醒啊，你不要睡，不要睡啊。」

雲裳終於睜開眼睛，她看著蘇莫，對著她伸出手:「我，我……」

蘇莫拉住她的手，早已哭得泣不成聲:「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

雲裳彎起帶著血絲的嘴角:「這句話，好耳熟啊，你是不是以前也，也對我說過。」

「雲裳，雲裳……」

「可惜，我做不了孩子的乾娘了。」雲裳的目光看向蘇莫的肚子:「你要好好活著。」

「雲兒，我帶你看大夫。」公輸鐸說著就要抱起雲裳。

「含風哥哥，你忘了，我就是大夫。」雲裳拉住他，對著他微微一笑:「我唯一不舍的，就是你。這輩子太短了。」她說完閉上了眼睛。

蘇莫突然看到自己手腕上的手鐲發出淡淡的紫色光暈。她急忙看向雲裳的眉心，一枚紫色光球從她的眉心中緩緩升騰而起。

一束淡紫色的光柱將紫色光球罩住，慢慢將紫色光球收入龍龕里。

蘇莫用怨恨的目光看著做著這一切的靈台仙子。

靈台仙子再次合上蓋子，將龍龕捧在手中。她看到蘇莫的目光，嘴角露出一抹輕笑:「你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並沒有食言。」

她走到蘇莫近前，彎下腰，小聲說道:「我說了，只要我得到龍魂，保證不會傷害這裡的村民。現在龍魂還少一枚。」她說完一把抓住蘇莫的手腕:「你得跟我走。」

「秦先生不會跟你走。」一個村民一把推開靈台仙子，指著她怒吼:「你害死了雲裳大夫，我們不會再讓你害秦先生。」

「對，我們不會再讓你害秦先生。」所有的村民都站起來，圍攏在蘇莫身旁。

「不自量力的一群山野村夫！」靈台仙子眸中閃過一道寒光:「來人，帶秦先生走！」

「是。」黑衣人領命逼向蘇莫。

「和他們拼了！」

「對，和他們拼了！」

村民們高喊著沖向逼近的黑衣人。

「不要，你們不要過去。」蘇莫伸手想阻攔，可是為時已晚。

突然，公輸鐸拉住了她的手臂:「秦先生，雲兒想你好好活著，你不要讓她失望。」他說完，起身，也沖向黑衣人。

「含風，含風。」蘇莫想拉住他，可連他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她看著驪北村的村民們義無反顧地沖向黑衣人，看著他們一個個倒在血泊中，又一次次爬起來，接著義無反顧地向前沖。

淚水瞬間充盈了她的眼眸。

「不要，不要。」

「我不值得，不值得。」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依依。」韓翀衝過人群來到蘇莫的身旁，一隻手臂將她圈在懷裡，擁著她向一旁走去。

此時的蘇莫神情恍惚，睜著一雙淚眸看著周遭的人。

她看到躺在地上的雲裳離她越來越遠，插在胸口的那把劍在燭火的映照下，透出猙獰的光。

她看到周伯也倒在地上，臉上和胸前全是鮮血，他的雙眼驚恐地睜著，卻沒有了往日的神采。

她看到公輸鐸渾身是傷，還在竭力與人纏鬥，他的眸中是憤怒，是悲傷，是絕望。

她看到很多村民都倒在血泊中，她看到整個驪北村陷入火海中。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最應該死的人也是她。

蘇莫無力地昏厥過去，淚水順著眼角輕輕滑落。

如果一切可以從來，我寧願不曾來過這裡。

韓翀發現懷中的蘇莫沒有了反應，心中頓時一驚。他還沒有顧得上仔細查看，有一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留下秦先生，我可以放你走。」蒙都尉用劍指著韓翀。

「休想！我不會讓你抓走依依。」韓翀單手握住一把飛刀，怒目瞪視著蒙都尉。

「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你真的要與我為敵嗎？」蒙都尉冷然地問道。

韓翀將蘇莫緊緊擁在懷裡:「你要抓走依依，就是我的敵人。」

「不自量力。」蒙都尉長劍狂舞，一招快過一招，招招擊向韓翀。

韓翀左躲右閃，雖然化解了攻擊，但肩頭，背部，小腹，腿上多出許多血痕。

蒙都尉收起劍式，目光中露出不忍的神色:「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把她交給我，以免再受皮肉之苦。」

「她比我的命都重要，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你抓她。」韓翀再次將握著飛刀的手，橫在胸前。

「冥頑不靈！休怪我下狠手！」蒙都尉手中長劍一抖，一連幾個突刺擊向韓翀。

韓翀身上立即又新添了幾處血痕，可他仍然拼盡全力抵抗著。

蒙都尉一掌襲來，拍在他的背上。他摟抱著蘇莫斜著身子飛了出去。在落地的一瞬間，他身子一扭，背部朝下，摟著懷中的蘇莫重重摔在地上。他頓時覺得胸口一頂，一口鮮血噴洒而出。

「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把她交給我！」蒙都尉對著韓翀伸出一隻手。

「休想！」韓翀一陣咳嗽，又吐出一口鮮血。

這時，一個人影衝到韓翀的身前，撿起他掉落的飛刀，抵在自己的胸前:「蒙都尉，你放了他們，不然我馬上死在你面前。」

蒙都尉急忙近前一步，躬身說道:「公子嬰，不可，萬萬不可！」

鄭嬰緊緊握著飛刀，對著自己的前胸使勁兒一紮，刀尖立即透出了血跡:「我告訴你，我不是說說，你馬上讓開，放他們走。」

「公子嬰，您快住手！」蒙都尉大驚失色。

「放他們走！」鄭嬰大喊道。

「是。」蒙都尉立即閃身一讓。

鄭嬰靠近韓翀，低聲說道:「你快帶秦先生走。」

「阿嬰，謝謝你。」韓翀吃力地站起來，將蘇莫背起，轉身正要走。

「不準放他走！」靈台仙子一聲大喊:「蒙都尉，你竟敢違抗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