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第1章 楔子

蒼茫大地上,無邊無際的黑夜中,竟有無數的煙火紛飛,那般的刺眼,灼燒著人的眼睛,長坡之上,有對面敵人傳來的呼喊著,帶著重重血腥而來!刀劍遍地、兵戈相鬥、戰馬嘶鳴,是血與火不斷繼續。

兩股人馬在這無明月星河只有烽煙戰火的夜中交戰著,充斥著血腥與殺伐。

一個身著黃色勁裝英姿勃發的女子,駕著紅色的駿馬快速的揮動著那長劍,將身前敵人斬落在地,從這一眾手持兵戈的人群中殺出,不顧身上早已染的渾身是血,無比的極速的扯著韁繩向前而去,大喊著:「長逢!」

那一聲呼喊,布著深情與淚。

不遠處,有一身著青色衣袍的男子同樣握著長劍艱難的站立著,周圍,一群人將他團團圍住,提著兵刃上前朝他砍去,他眉間一厲快速起身大聲的喊著,揮劍擋下了他們的攻擊,並且閃躲迴避,接著趁其不備,解決了他們的性命!

「噗!」只是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住了,口吐出鮮血,他禁不住的跪在了地上,他已經渾身是血,模糊了這英俊的面容,滿身都是傷痕和血。

他艱難的向前方走去,敵人繼續朝著自己來襲,他仍是一樣將其擊殺,不管身上又添了多少道上流了多少血。終於,他看見了不遠處的古樓上,不斷發射的炮火,終於停止,一陣劇烈的炸響后,古樓燃起了熊熊大火,將一切吞沒。

一瞬間,他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將被刺破的心口捂住,他握著劍勉強的撐著,望向朝他急速奔來的女子。

「阿瑛……」儘管此刻他感覺很疲憊,想要閉上眼睛,卻還是憑藉著這僅剩的一絲氣力強撐著不肯閉上。

「長逢,長逢!」她快速的奔來,直接從馬背跳下去衝到他面前低下身來,將其的臉頰捧住,替他擦拭著鮮血。

「阿瑛……」他直勾勾的盯著她,不顧嘴角不停湧出的血沖她笑著:「瞧,我們……我們成功了!成功了……」

「是啊……我們成功了!」她將他緊緊的抱住,哽咽的說道,濕了眼眶。

兵戈聲漸漸消退,火焰烽煙還在燃燒,隱約可聽見刀劍落地,人們勝利的喜悅。

「可是……可是……小惜秋還等著我們回家呢……」他有氣無力的獃獃喊著,聲音嘶啞。

她伸手撫去嘴角滲出的黑色血液,顫抖的從懷中取出一枚紅色的劍穗,眼神泛著暖意又帶著悲傷心痛。

「明年,他就十二了吧……」

「是啊!十二歲了!這個小傢伙,越來越大了!」

「可惜我們現在就要離開他了……再也見不著他了,他也見不著我們了……」

一瞬間,她的淚水忍不住的滑落。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眼中布著深情,而又鄭重莊嚴:「今日已成定局,你我皆為這江湖盛世而去,終是無悔,只遺憾不能繼續伴他長久……也許,他以後也會同我們一樣,仗劍天涯踏馬江湖,奏一世俠歌,這便是你我最期望的了!」

二人含著淚,相視而笑。

「風雨江湖,以身守道,有幸得你相伴,只仍有遺憾……阿瑛,願你我死後能有幸在望鄉台看著他……看著他長大成人、歷經風雨,終成蓋世英雄!」他拼著最後的力氣喃念著。

「好!我陪著你,永遠陪著你!」她聲淚俱下,卻也是帶著笑容看著他,那樣的美,帶著萬般風情。

最終,終是那男子先閉上了眼睛垂下了下手沒了呼吸,她終是痛苦的大喊著聲淚俱下也換不回什麼了,最終,只有她一手緊握著那劍穗一手緊握他的手,輕輕趴在他的胸口處,也閉上了眼……

不遠處,有一群人上了前來,見著此番情景,都下意識驚訝的大聲呼喊了一陣,卻得不到任何回應,終是都沉痛萬分的閉了眼。

一個男子徑直走了過去,表情痴獃,一陣激動后踉蹌跪了下去,很是鄭重的朝著那對此時已共赴黃泉的夫妻叩了頭。

大雪不停的紛飛著,飄散在這銀裝素裹的大地上,不管是平原丘陵,還是山川河流,都被此時的冰雪覆蓋。

人都知巴蜀位於西南之地,常年氣候溫暖,所以即使是冬天少見有白雪皚皚,但今年卻是不同往日。

巴蜀以北,劍門關上。

冰雪飛揚,北風吹拂,白色的霜雪落在了山峰樹木台階以及山嶺中的精美建築上,如此景色真的能令人呼吸一緊,放眼望去眼看那浩瀚巍峨的景色,綿延千里皆是冰雪之景婀娜多姿雖無多彩卻精緻萬分,淡淡的霧色籠罩更添朦朧之美。如此,也是添了分神韻了~真可謂是如在畫中境,讓人能無比讚歎和眷戀,令人留戀嚮往成痴。

此時,劍門關關樓前,一個十一歲的小男孩兒披著衣袍坐在乾淨的樓閣檐下,獃獃地望著這漫天的純白。

那小男孩兒生的真可愛啊!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特別是那雙長得比常人都大的眼睛,閃動著華彩,雖然還小卻倒也初具少年輪廓,劍眉星目濃眉間帶著一股淡淡的英氣成熟,一頭墨發挽起高高束起額前留幾縷碎發拂面,穿著一身黃色衣衫氣質乾淨淳樸而又有一絲山河劍俠之姿,所以即使他生的很可愛好看也並不顯得女孩子氣。

這樣的孩子一看便是討人喜歡的,若是把他放到人人堆里,也會很顯眼的~~

只是……

長空飄雪,天地無塵,這麼美的景色他卻高興不起來。

只見他眼中此刻布滿著悲傷,雙眼紅彤彤的,面上滿布著髒亂的淚痕,不知怎麼的很是傷心。

就在此時,不遠處,有一位模樣三十多歲身披華麗深色墨袍的男子踩著石階從那邊走來,瞧著關樓下靜靜坐著的孩子,看著先是笑了一陣,然後瞧著這大雪紛飛,不由得想到了什麼,似乎是觸景生情想到了什麼也是神情微微露出了些傷感。

他嘆了陣氣,上了前去,拍拍那孩子的肩膀,好生笑著:「我一直找你,沒想到你在這兒,這大雪茫茫也不知何日到頭,你還是快些回去吧!別凍著了……」

那孩子表情茫然的抬頭,捂了捂自己通紅的手,感覺已經凍得麻木沒有知覺了,卻還是遲遲沒有動,就只是站在那兒,神色充斥著悲傷。也許這樣的不體己身體是很固執,但畢竟他的爹娘沒了······

對於這個孩子來說,比起這點寒冷,失去至親的父母才是最讓人神傷的······

再者,不管是什麼人,一時之間也接受不了自己最愛的人突然就死了這種事情啊……所以,這樣也是難怪的。

「好了!快回去吧······你的爹娘在天上也不希望看見你這樣啊!」那人牽起他的手,好生勸慰著,一雙厚厚的布著老繭的手摩擦著那孩子通紅的手,使其漸漸變得溫暖起來。

風雪飄搖,也不知他好生勸慰了多久,這孩子才終於點了頭,並向他道了聲謝些嘛,這才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轉身朝著劍閣的方向去了畢竟到底也是十一歲的孩子了,怎麼說也是有些成熟了,瞧著如今的武林盟主這般地勸慰自己,又怎能太過任性?只是這傷心終歸還止不住……

盟主瞧他終於收了些許的悲傷,也終是長舒了口氣,心裡感嘆小小年紀卻是這麼懂事。

於是他快步跟上了他。

走著走著,那孩子突然間又回過頭來,獃獃地望向他,神情似乎有些許糾結。

「盟主!」他緩緩抬頭,「大家都說我的爹娘是為了江湖道義身死的,是難得的英雄,可是這一切值嗎?」

值嗎?

為了別人就這麼沒了性命值嗎?

盟主皺了皺眉,覺得這話頗有些發人深省……

「那……」他微微低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惜秋,你告訴我,你以後希望像他們一樣嗎?仗劍天涯踏遍山河在關山風月中馳騁?」

一說到這個,那孩子定了定神,突生了一股信念神情堅定起來:「當然!我當然會!這是我從小就想的,所以我才練劍習武一年四季從不怠慢,將來我也一定會做到!」

「那便是了!今天的你也是你父母的曾經,你是在一點一點走向他們曾走過的路的!惜秋,對於那些到底值不值離你還太遙遠!但你記住,等你有一天能為你嚮往的海闊天高而無懼一切的付出后,我想你也就會懂得了~所以,記住你的話,你父母給你的教導,選擇好你的道路!不會讓你後悔的道路!」盟主一陣嘆息,語氣柔和,眼神中卻是充滿著鄭重之感。

「永不後悔……」

他緩緩點頭,接過了盟主遞來的一把寶劍緊緊握著,眉眼低垂不停的思索,只因聽得似懂非懂,便不禁喃喃念著。

但是在他還很稚嫩的臉龐下,透著的是一股無盡的堅定,眺望著遠方和未來!

盟主搖頭笑了笑,不禁瞻仰起了萬里雪飄之中的劍門巍峨,嘆道:「江山若夢,江湖行俠,不管是哪裡,總有人會願為那心之所想的盛世之年九死不悔!永遠都有!」

……

七年後。

暮色暗淡,殘陽如血,黃河邊上如鑲金邊的落日,此時正圓,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夢似幻、好不真實。

最後一絲殘陽打在地上與暗淡黃的沙漠融為一體,金光璀璨、吞天沃日。夕陽西下,大地沐浴在餘輝的彩霞中,晚風徐徐地拂送來一陣陣花木夾雜的幽香,使人心曠神怡,更覺夕陽無限好。

渡口處,竟有二人立於此,靜靜遙望。

一抹殷紅色的夕陽照在西山上,湛藍湛藍的天空浮動著大塊大塊的白色雲朵,它們在夕陽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夕陽吻地的輕響,劃分了白天與黑夜。於是投林的倦鳥,也便如詩人焚燒的詩稿,載著夕陽的殷殷血焰歸去了······

這二人一人身著淡黃色勁裝樹冠俊逸,另一人身著暗紅色衣袍挺拔如松,一位劍眉星目,另一位溫潤典雅,其氣質容貌也是各有千秋,不過仔細一看這二人皆是手持寶劍,一瞧便是不知何處來而來的少俠了。

「池魚歸淵,炊煙喚子,如此美景,惜秋,也不枉我們客旅兼程一番,對吧?」紅衣男子淡然一笑,好似臨風流玉。

被喚作「惜秋」的黃衣少年一昂首,洒脫一笑,額前松落的墨發揚起在面上胡亂飛舞,卻也擋不住那雙泛著華彩的雙目。只聽他道:「是啊!九曲黃河萬里沙,浪淘風簸自天涯,果真是名不虛傳!今日得見這黃河之水澎湃洶湧如此波瀾壯闊,也算是令人心中喜悅!想起曾經親眼目睹過的廬山雲霧、塞外黃沙、江南煙雨,真的是各有千秋,都是那般攝人心魄!」

「嗯~~,不過再好的景色也是要離開的,我們還是先去城中,把老師父交代的事情辦了吧!」

「明白!」惜秋笑著回道。

接著二人轉身而去,離開了渡口,朝著後面走了幾十步,繞過高大的岩石長坡后可看到一塊四尺長的岩石上,系著韁繩,旁邊是兩匹健碩的駿馬,或許是因為空閑無趣而在那裡踏著馬蹄低頭甩著鬃毛。二人過去將韁繩解開,踩著馬鐙跨上馬背,單手提著韁繩,右手中握著的寶劍用力朝馬背一擊,駿馬前腿抬起一陣驚叫,踏著塵沙向前奔去。

「我說,惜秋,你最近劍法練得如何?」

「還好,等辦完事回了劍閣,過過招如何?」

「也好!」

駿馬疾馳,馬踏飛揚,二人在無人的郊外道路上快速地賓士而過。

要說這二人是何人,便是一人名叫陸惜秋,十八歲;一人名叫李瑾燁,二十歲。這二人皆是出自巴蜀北部天險劍閣,自幼親人去世父母雙亡,因其父母祖輩皆是曾經的江湖豪傑俠客。

而陸惜秋的父親叫做陸長逢,母親是岳瑛,上一代的劍閣雙俠,也曾是江湖上屈指可數的人物,七年因為剷除在苗疆之中興起災禍導致江湖血雨腥風頓起的夜天教身死,以身殉道!

那時他才是十一歲……所以當初當今武林盟主才會因心中有愧親自趕赴劍閣,而且因為不放心沒有長輩教導,便給他介紹了他們如今的師父,讓他和他的小夥伴拜其為師,受其教導。

雖說如此,他也並未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而是日日勤加習武從不怠慢,他們一眾夥伴繼承親人遺志,從小勤練武功鑽呀武學之道,少年出道馳騁江湖行俠仗義,年少有為武藝高強,如今在江湖上也算是頗有名氣!一切如當初江湖各派期望的那般!而他們口中的老師父便是一位名叫沈尋的六十歲老者,為人正直閱遍天下古籍博古通今!雖說他在江湖上沒有太大的名氣,不過只要是見識過,對於他的本領都是毋庸置疑的。

此次沈尋要他們千里迢迢前往開封,是為了將一部兵書送去給一個人。

大約在道上馳騁了半個時辰,二人再次停下,只是駕著馬匹在那裡慢行。

「不過瑾燁大哥,我最近這心裡有種莫名不安的感覺,老師父好好地,突然要我們把那部兵書送來給開封的那位,是預料到了什麼事情嗎?」

「的確!如今這天下,不論是江湖還是朝野,倒都是出了不少的紛亂,也許這樣的小麻煩一件件攢著或許有朝一日就會成為大麻煩也說不定!」

陸惜秋思索了一陣,也是道:「江湖上若有什麼紛擾,要是讓我等知曉那自然是義不容辭的,不過話說若是什麼邊疆戰事、政治紊亂,有多少麻煩,朝廷中也總有辦法可以解決這些問題的吧?如若是解決不了,那還是這大昭的文武百官嗎?」

「江湖俠行,朝堂執政,雖說官與我等民眾勢如水火,雙方之間總是不少相處仇視,但就像老師父說得那般,也是相伴相生、相輔相成,或許官也可為俠,便也說不定!」李瑾燁道。

陸惜秋嬉笑一陣:「若是如此,倒也不無道理!只是像瑾燁大哥想的這麼明白的,好像在這天下真的沒有多少啊?」

「包括你嗎?」李瑾燁淡淡一笑。

陸惜秋笑笑,抬起左手擺了擺:「哈哈,我是沒想那麼多了,反正我想我們也不會真的去見識什麼朝廷政治的吧?」

李瑾燁也是一陣笑,便是不說這個了,突然間想起了什麼,笑道:「那便不說這些了,對了惜秋,前陣子我偶然聽到,暮染還有陵江、陳亮他們幾個,似乎密謀著等你從開封回去后,要給你招親的啊!現在應該就在準備了吧!等回去后,各家的姑娘就都來了吧!」

「噗!」

李瑾燁剛剛說完,還在喝水的陸惜秋忍不住一下噴了。

「咳咳!」擦了擦臉上的水珠他無比吃驚的喊道,「不是······我說他們是不是老師父教的武功都學得差不多了沒事幹了,瞎操心我的事情幹嘛?」

瞧著他這樣子,李瑾燁沒忍住笑了出來。

沒辦法,誰讓他是老大呢?

「我說瑾燁,你怎麼現在才跟我說?」陸惜秋有點怨念的盯著李瑾燁。

「我也才想起來啊······」

陸惜秋聽著,一陣汗顏:「額呵呵······」

「哎!我可真是受不了他們幾個,話說他們自己的事情不也還沒搞定嗎?」陸惜秋收起水壺一陣無奈的說著,「我現在·······可是對自己以後還要做些什麼都沒寫頭緒呢,劍閣以後的發展也是不太清楚,哪裡有時間去想這些啊······」

李瑾燁突然眼泛笑意,問道:「不過若是說真的,惜秋你覺得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行了,我啊心裡還沒什麼底呢······」陸惜秋左手捏拳拖著額頭看著天空若有所思,「很多事情腦子裡還一團漿糊呢,就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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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無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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