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結束

很快，下方所有建築變成甲蟲大小，接著是一片雲霧蓋住所有一切。再往上飛，世界變成黑色兩色的拼圖，一半白色一半黑色。

繼續上飛，黑色區域越來越大，白色區域不及其一半大……原來魔界是真的大。

刷的一下，身體觸破了什麼東西，眼前景色再次發生變化，白霧遮眼，雖然身體一直在上飛，卻始終在白霧中上飛。

不知道白霧有多厚，反正是飛了好長時間，總算離開白霧，眼前景色換成再造星。

同樣，再造星上的一切都是快速縮小，最終變成一顆星辰，遙遙的掛在遠處。

很快，再造星變得極小，慢慢的遙不可見，最終變成沙子一樣的小點點。

在沒有了再造星之後，眼前是一片虛無星空……

此後眼前景色一再改變，虛無星空忽然變得星光熠熠，到處都是星光。

星光越來越密，後來形成一團明亮……

不知道過去多久，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原亮，眼前景色再次發生變化，從星空中的各種變化，換成一幕幕的畫面。

畫面閃動，有山、有水、有人，每一幅畫面都是活動的、變化的，每一幅畫面跟另一幅畫面都是無關的，明明才看到一頭牛在山中出現，下一幅畫面就是一柄劍在鬼影中穿梭、殺敵……

無數畫面閃爍不停，好像是無窮無盡一樣，就在這時候，轟的一下，所有畫面同時崩碎，散向四面八方。

無數畫面崩碎之後，星空再次出現眼前，不過只是一瞬間。

遠遠近近的星光，更多的虛無和黑暗，猛地往一起收縮，在收縮的時候，黑暗星空頻頻閃爆各種光亮，這是無數星辰在巨大吸力的拖拽下，和其他星辰相撞、發生爆炸。

吸力巨大，無數星辰快速往一起聚，接下來就是轟然炸裂。

不知道中心點在哪裡，在這一瞬間，原亮眼中能夠看到的一切都在爆炸，沒有聲音，無數光點炸裂成更大的光點……

好像有人用黑布遮在眼前，同一時間，世界變黑了，除去黑色之外，原亮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

也沒有聲音。

更沒有任何感覺。

甚至感覺不到自己還活著。

也許這就是死亡。

在這一刻，被扭曲空間裹挾著的原亮也沒了知覺，不痛了，不過也沒了思想。

明明只是看到一種幻象，在幻象爆炸之後，似乎連他的思想都一起炸掉。

不知道過去多久，黑色似乎在涌動？

原亮仔細感覺、全力去看，終於覺察到了一道強大力量，從黑暗深處向四面八方涌去。

又過了好長時間，在遙遠的黑暗深處亮起一點光亮……

安慶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這就是宇宙的形成。」

「只是一個光點？」

「那是最初，大爆炸后的最初，最初的爆炸沒有光亮，只有無窮力量。」安慶停頓一下：「我所知道的，就是這樣。」

「宇宙的最初是大爆炸？是那一個光點？以後會變出越來越多的光點？」

「不是變，是形成，大爆炸的力量散在巨大無邊空間之中，沒有邊界，也沒有方向，這些力量會將一些你看不見的東西推到一起、聚到一起，慢慢地，反正沒有時間，也沒有生命，只有灰塵和虛無，大爆炸之後，灰塵滿布在虛無之中，慢慢地，灰塵等各類物體聚到一起，這就是星辰的由來。」

「你說的，星辰也是爆炸形成？」

「灰塵聚到一起只是灰塵，毫無用處，也不會有生命，無限力量和巨大爆炸會改變一切，爆炸是毀滅，也是所有一切的開始。」

原亮停頓一下：「不明白。」

「不是讓你明白，是讓你知道宇宙也是有壽命的，人到了一定壽命會死，星辰到了一定壽命會毀滅，宇宙也是這樣，你看到了宇宙的生成與毀滅。」

「然後呢？」

「沒有然後。」安慶笑了笑：「我只是覺得有點想你，就回來找你了。」

「你是男人！」

「我沒有性別。」

原亮不說話了，實在沒有辦法接話。

安慶呵呵笑了兩聲：「你不懂的。」

「我不要懂！」

「你聽仔細了，我說我有點想你。」

原亮認真思考好一會兒，眼前景色又變回扭曲空間的無數畫面，跟著消失不見，重歸黑暗，同時也有了感觸，大喊：「痛。」跟著說：「你說你沒有感情的。」

「對啊，我的根本是沒有感情的，我是這片星空的規矩，是維護者，我不需要記住、也不會記住任何人……你是例外，所以又來見你。」

「為什麼？」原亮問為什麼能記住他。

「不知道。」安慶四下看看：「我要走了，要不要幫你？」

「幫我？」

安慶沉默好一會兒：「再讓你看點東西。」

話是這麼說，但是不是一點，而是所有二十一個和他一樣進入扭曲空間的那些人的遭遇。

在他眼中，一艘艘梭船在兇猛、劇烈碰撞後肢解，有的人在船艙內就被震死，大多數人帶著一身傷出現在扭曲空間之中，有的被空間碎片斬成一絲絲一點點、終至消失不見；有的被擠壓成紙片，紙片又被撕碎、同樣變虛無。

在看過二十一個悲慘景象之後，第二十二幕畫面是他自己。

他是最能撐的，也是活最久、堅持最長時間的；可惜依舊撐不過扭曲空間的強大。

現在的他已經沒了，從頭到腳同樣是變成虛無，只剩下元神不滅，兩道元神扭曲在一起。

原來，我已經死了。

原亮剛想問話，安慶又說：「還有。」

飛船上共有六十多個成年人造人，損失掉二十人之後，又有三十艘梭船進入扭曲空間……當然，他們的最終結局一定是死亡和消失。

眼看著六十多幕慘劇一一上演，原亮不知道該去怪誰。

就在這個時候，安慶又說話了：「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麼么？」

「嗯？」

「是希望。」

「希望？」原亮沒明白，跟著眼前景色又是一換，現在的他又回到希望號飛船之中。

船尾接收訊息的法陣上連連閃爍光芒，肖明遠一臉驚喜的跑過來，仔細檢查之後，將訊息匯總，發回再造星。

原亮終於明白安慶說的是什麼意思了，顫抖著問話：「是假的？」

「是真的。」

「那……為什麼……」原亮忽然害怕起來，不敢發問。

「你們幾十代人來這裡折騰，就說這一次，六十多個人去尋找扭曲的空間點……總會碰上的。」

「總會碰上？」

「不是說了，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本來什麼都不存在……算了，不解釋了，總之就是你們有人撞上了扭曲空間點，可惜不夠強壯。」

「我們是雞蛋，空間點是石頭？」

「嗯，所以……最可怕的是希望，這片宇宙給你們了希望，你們才會一直去嘗試，實際呢，怎樣嘗試都是失敗。」

「為什麼？」原亮怒喊。

「我不知道，不要問我。」安慶沉默好一會兒：「你應該感謝我，如果我不說，你永遠不會知道。」

原亮也是沉默好一會兒：「多謝。」

安慶笑了笑：「不用客氣，因為……我可能會和你一起死去。」

「嗯？你不是永遠不死……」話說一半停住，原亮驚疑問話：「你是說這個宇宙？」

「我剛剛想明白為什麼能記住你……記住你知道你，對你有了一點感情，說明這個宇宙的規矩出問題了，哈哈。」

規矩可以被破壞，法則可以被違背，但規矩和法則本身不會出問題，一旦是規矩和法則出現漏洞，隨之而來的將是所有一切的毀滅。

原亮有些驚恐，可是又覺得有些可笑，我都死掉的人了還瞎擔心什麼？

不過還是要驚恐，問安慶：「不能修復？」

「能吧？我沒經歷過，不知道。」安慶展開雙臂：「我要走了，這一次是真正的再見。」

原亮也是說聲再見，跟著隨口問上一句：「我這個元神還能活多久？」

安慶琢磨琢磨：「做個遊戲。」

「嗯？」原亮迷糊了，又不走了？安慶這個規矩是徹底壞了吧？

「扭曲空間中的所有畫面，都是曾經出現過的生命記錄，我把你從空間中抽出來，帶著你往前飛，你說停，我就把你送進那個世界之中。」

「啊？為什麼？」

「因為我對你有感情了啊，哈哈。」安慶大笑：「看你運氣如何，運氣好的話能夠重生為人，運氣不好的話……哈哈，做個豬怪也不錯。」

「豬怪？」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奪舍，開始吧。」安慶伸出右手，從扭曲空間中飛出一點黑白閃亮的小光點，是原亮元神，落在其掌心。

安慶催道：「快說。」

「為什麼要奪舍？」

「不重要。」安慶抬步前行，好像在賞景一樣悠閑。

原亮還問：「能重生在死人身上么？」

「不重要。」

「怎麼什麼都不重要？」

「快說吧，把你送過去以後，我還要忙自己的，你也不希望這個宇宙就這樣毀滅掉吧。」安慶又是大笑幾聲：「我還想著以後再見你呢，趕緊選。」

就在這一瞬間，扭曲空間中一直在閃爍不停的畫面忽然停止不動。安慶面色一變，隨手一甩，身影消失不見。

他沒有時間陪原亮做遊戲了。

原亮那一點光亮被甩進一個藍色畫面之中，在進入畫面之前，原亮再一次看到了宇宙大爆炸的坍塌，巨大無邊的星辰好像紙片一樣碎裂，發出耀眼光芒……

那一瞬間之後是黑暗和虛無，緊接著看到一個亮點，就是剛才安慶帶他看到過的那一個畫面，宇宙大爆炸之後重新生成的那一個亮點……如同原亮的元神一樣微小……

原來，這就是結束？

或許，是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