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信還是不信
少年策馬而去,李素與李彥看著他的身影面面相覷。
忽然,身後傳來男子清雅的聲音:「你們二人剛才都與那少年說些什麼?」
李彥回眸,便看到一位絕美的男子,那一身雪白的錦衣,恍若一塵不染的雲,絕塵脫俗的面孔帶著三分溫柔,玉樹瓊林的身姿卻是十分的傲然,這男子佼佼如月,使天地為之失色,讓女子為之瘋狂,李彥一瞬間也有些看得痴了去。
李素最先回過神來,訕訕笑道:「閔……閔先生,剛才那位小兄弟告訴我要下雪呢!」
白衣男子頓時微微一笑:「她真的這麼說?」
「絕對沒有聽錯,是我們兩個一起聽到的!」李彥信誓旦旦地回答。
安陽王也隨白衣男子來到兩位表弟身旁,聽聞此言,不禁莞爾。
暗忖那少年的性子還真是古古怪怪的,閔先生大概是看那少年相貌出眾,才對他特別留意的。
絲竹聲聲,層層疊疊的流雲忽卷忽舒,酒宴還在持續中,美酒佳肴不斷奉上,安陽王依然對那少年不以為然,目光一側,白衣男子已半坐半卧在軟榻上,飲了幾杯酒,似乎有些醉態,而周圍所有的女子幾乎都被他的俊逸所吸引,卻因為安陽王吩咐不得打擾這位公子而心癢難當。
周圍女子彈琴唱曲,使勁渾身解數,白衣男子卻渾不著意,只慵懶地半倚半靠著坐墊。
殷勤地看著白衣男子,安陽王笑著道:「閔先生還需要些什麼?儘管道來!」
白衣男子唇邊一抹捉摸不定的微笑,淡淡道:「安陽王爺,我這人最是怕冷!好想去周圍尋個山莊,避避風雪!」
避避風雪?安陽王爺不由哈哈笑道:「閔先生真愛開玩笑!」
是啊!會下雪嗎?白衣男子端著酒盞放在唇邊,那酒意蒙蒙的桃花眼,卻偏偏給人一種難以揣測的神秘。
此刻正當花期,放眼望去儘是爛漫一片,然而若想找到一戶人家卻是很難。
天色清朗,碧空如洗,山路且長。
不多時,花閉月終於趕了回來,然而,她竟然趕著一輛破舊的馬車,李彥與李素連忙跑過去湊熱鬧,兩人目光望去,但見馬車內鋪著墊著厚厚的棉褥,車廂四璧都擋著乾草,包裹內放一件破舊的夾襖,還有整整一包乾糧,李彥好奇問道:「這都是你從山民那裡弄來的東西?」
花閉月淡淡一笑,自然沒有回答。
其實這是她在一戶人家發現的,那人家並沒有主人,大概是進城去了!
於是,她放下幾錠銀子,私自借用了人家的東西。
李彥的聲音剛剛落下,身後便傳來兩三聲哧笑,接著一個驕橫的聲音傳來:「李彥,李素,你們同那個小兒接近作甚?那小子來歷不明,一看他就知道是心思叵測的賤民,你們別與他走得太近,小心他手腳不幹凈。」
李素抬頭一瞧,見說話的正是安陽王的表妹——芙兒郡主,立刻沒有好氣。
話說安陽王爺雖然憎惡女子,但對這個表妹卻是奉若天神,所以兩位李家公子對她還算忍讓。
芙兒郡主自幼嬌生慣養,為人也嬌蠻得很,此時,她的目光不屑地掃過花閉月,驚艷了片刻,眼神便流露出一絲不屑,畢竟,大楚國男風盛行,這少年正是權貴們最喜歡的那種孌童,何況芙兒郡主只對弱冠的男兒有興趣,尤其是極有本事的男子,當她看到坐在馬車上的閔先生時,眉梢眼角便透露出十分的喜悅!
蹙了蹙眉天,花閉月並不想與這種女子說話,於是把馬車趕離了此地,距離安陽王的隊伍足有半里之遙。
見花閉月對她不理不睬,芙兒郡主面色頓時不悅,正欲策馬過去抽她幾鞭子。
「芙兒回來!」安陽王忽然大聲制止她,芙兒只得悻悻然回去。
芙兒一離開,李彥就沒好氣道:「這丫頭自命不凡得很,哪裡知道天下百姓的疾苦。」
李素撇了撇嘴道:「芙兒常常自以為是,甚至很喜歡閔先生,但是閔先生從來就不喜歡接近女人!更不可能喜歡她這種膚淺的女子。」
李彥也感慨道:「閔先生神龍素來見首不見尾,很少露面,這次花兄弟來了后,閔先生似乎對他有些興趣呢!」
李素眨了眨眼道:「聽你這麼說好像也是,你瞧瞧,閔先生正在看花小兄弟呢!」
此時,花閉月微微回眸,恰好也看到了那白衣男子的廬山真面,四目相對,她的心中怦然跳了兩下。
花閉月本就不是為美色而驚異的女子,而且情殤之後,她的心已如止水,但這男子的美貌……若是女人不為這種美男子心跳,大概也只是目盲了!
白衣男子對她微微一笑,恰似亂花漸欲迷人眼,花閉月眼暈了暈,忽然覺著自己似乎在哪裡與他見過,卻沒有任何印象。此人與玉流觴都屬於罕有絕世的美男子,不過,當世文人雅士多喜白衣,花閉月前世也見過許多穿白衣的男子,然而很少有人能把素雅的白衣穿得這般洒脫自在,似乎也只有他能把白衣穿出一種神秘的魅力,恰如他這般的男子才配得起這一片優雅的白,恍若那九重天上的雲!
這般高潔的人兒,她忽然別過頭去,不再與他對視。
花閉月隨著車隊走了半日,關於「下雪」的傳聞也在車隊中流傳。
翌日清晨,芙兒郡主穿著紅色的裙子,腰間系著五彩絲帶,勾勒出豐盈的身材,騎著棗紅馬兒,來到花閉月的馬車前面鄙夷的笑道:「小兒,小兒,今天好大的太陽,你說會不會下雪?」
花閉月沒有理會她,她雖然在前世沒有見過這位郡主,但芙兒郡主的名聲並不怎樣。
見花閉月依然冷漠,芙兒纖長的黛眉微凝,低低罵道:「真是賤民!」
第三天,天氣變陰,中途下了一場陣雨。
傍晚,空氣驟然變冷。馬車內所有人都尋著外衫穿戴起來!
那些愛美的貴族少女最喜歡穿得單薄,就是隨身帶著的披肩都是薄薄的絲綢,只好躲在被褥內蜷縮著。
花媚兒囚禁在最後一輛馬車內,如黑房子一般,什麼也看不到,只感到渾身凍得發麻。
這三日,她彷彿被世人所拋棄,卧在馬車內,在心中咒罵了不知多少遍,仇恨的情緒如毒芽般開始蔓延!
此時的她,還不知更凄慘的變故即將來臨!
山風凌冽,安陽王這才開始注意到那個俊逸的少年,雖然花閉月身上穿著莊戶人家買來的舊夾襖,卻絲毫無損她的風度氣韻,連續幾日面對芙兒等人的嗤笑,也流露出極其冷靜的自持。
少年的自信讓他覺著有些隱隱不安,他有時候偷偷地瞄向閔先生,卻瞧見他正在閉眸凝神,似昏昏欲睡。
安陽王思索了片刻,便什麼話也沒有說!
第四天,雨過天晴,雖然山中很冷,但陽光依舊明媚。
至此,安陽王俊秀的面容帶著一絲鄙夷,忍不住自嘲地想:下雪這種事情只是無稽之談!我究竟是怎麼了?居然會有些懷疑,還真是杞人憂天,看來這小子不過是胡言亂語而已!只是為何閔先生會對他另眼相看呢?
芙兒郡主對花閉月再次嗤笑了起來,一路上故意與其他女子譏諷著她。
安陽王並不制止,只是注意著閔先生的神情,並無發現不妥!
花閉月對此置若罔聞,卻趁機捕獵了許多飛禽走獸,備下了足夠多的肉乾,並邀請李彥李素坐在馬車內吃野味。
看似半夢半醒的白衣男子,見到這幕情形,嘴角緩緩上揚到一個完美的弧度!
眾貴族小姐見花閉月並不惱怒,心中感到甚是無趣,忽然想起了白衣美男子,旋即各顯神通,一路上吟詩作賦,琵琶優美流暢的樂聲錚錚,又一個女子優雅溫致的嗓音旋繞,曲韻隨著中宮呂調轉盡,好不風雅,歌聲裊繞,曲韻悠揚,李素與李彥竟不知不覺悠悠然起來。
往前再走了十幾里路,出現異變,天色陡然陰沉起來!
眾人並不在意,在路邊生了一堆火,正準備開伙做飯,忽然山裡颳起了陣陣陰風!
芙兒郡主正與眾貴族女子笑得花枝亂顫,忽然覺著臉頰一涼,當她們看到周圍的白色時,天空已降下細細絨絨的雪花。
竟然會被那個少年給說中了!眾人不由感到倏然心驚!
芙兒郡主跺了跺腳,有些咬牙切齒地道:「那小子真是個烏鴉嘴!不就是區區一場雪?現在可是四月,奈何又能多冷?」
安陽王爺雖然有些震驚,但很快也回過神來,畢竟他車隊內物資準備充裕,還是可以應付一場雪的。
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了那個少年,於是,準備派人喚他前來。
芙兒郡主眼珠骨碌碌地望著安陽王,一把攔阻住他道:「表哥怎麼想要尋他?那小子既然早就知道要下雪,卻故意不好好提醒我們,一定是居心不良,我們也不能讓他太得意了不是?何況你是堂堂的王爺,他只是個賤民,何必去尋他!」
安陽王瞧了瞧細小的雪花,也覺著有些不妥,遂轉身回到了馬車內!
畢竟,這世上能真正得到他堂堂安陽王爺禮遇的人,能有幾人?
讓這少年隨行,只是看著閔先生的面子罷了!
與此同時,李彥與李素的眼神難掩驚愕,同時更多了兩分欽服,他們留在花閉月的馬車內比別人要幸運的多,車廂裡面的乾草擋住了外面極其寒冷的夜風,就是那破舊的褥子裹在身上也非常暖和,更何況門上也被花閉月掛上了一層厚厚的棉簾。
李彥裹著棉被道:「這場雪,花兄弟竟然早就知道了!真是奇人也!」
李素正想恭維她幾句,忽然想起了什麼,神色一變:「花兄弟說過這雪也可能會持續七天七夜,是不是?」
花閉月微微一笑:「不錯!」
李素忍不住道:「要下七天七夜的雪,這下子可糟糕了!」
李彥嘴角抽了抽道:「是啊,若是不能在一個月內回京城的話,我的表兄安陽王恐怕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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