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此刀寂寞如大雪
聲音很輕,也很遠,對於普通人來說,比細微的風聲大不了多少,但是在王徹耳中,這簡直就跟驚雷差不多。
這細微而清脆的聲音,肯定是有人在遠處拉動槍栓,準備進行實彈射擊!
王徹伸手一按腰間的皮帶扣,隨著一聲龍吟,如雪的刀光從王徹的腰間蜿蜒而出,宛如矯健的白龍迎空一斬!
王徹的腿側有短劍,名為「霜降」,而他腰間的軟刀,才是他的大殺器:一柄由暗劍小組的專家為他度身定做的冷兵器。
大雪,這是王徹給軟刀取得名字,得於組長李青竹的口頭禪:「人生寂寞如雪」。
隨著王徹的抽刀,一道雪亮的刀光在夜空中舒展開來,王徹漫無目標的向身後揮刀,看起來格外莫名其妙。
然而王徹的凌空一斬,在虛空中砍出了一團絢麗的火花,緊接著深夜裡才傳來「咻」的一聲銳響——是裝了消音器的步槍……
躲在落地窗後面觀看的耿毅和耿忠相顧駭然:剛才王徹的一刀,竟然從半空中砍落了一枚子彈!而耿忠更是震驚,因為他知道,自己安排的那名槍手,在西南邊境的銀三角地區廝殺多年,槍法已經相當不錯。
轉身之間,王徹已經清楚看到三百多米外的黑影,那名槍手蹲在三層樓房的頂部。也許是沒有想到會一槍打空,那個槍手呆了兩秒鐘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王徹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身形迅速移動起來,遠處的槍手也反應過來,他端起槍,再次把眼睛湊到瞄準鏡上,卻發現自己很難鎖定王徹的身形。
原因很簡單:王徹的動作實在太快了……
百米短跑的世界紀錄是九點五秒,平均下來一秒鐘會移動十米的距離。而王徹雖然沒有達到每秒十米的速度,但那個槍手覺得王徹比世界紀錄保持者更牛逼:因為王徹是在進行不規則高速運動。
忽左忽右,忽然加速又減速,時不時還來一個縱跳翻滾……王徹在高速運動的過程中不停規避動作,身法快得讓槍手無法瞄準,只能憑著手感開了兩槍。
加裝了消音器的槍口迸出火光,子彈在夜空中發出咻咻的輕響,第一槍偏離王徹太遠,第二槍則有不錯的準頭。
沒等槍手高興,讓他無語的事情發生了:一百五十多米外的王徹隨手一刀,再次把子彈給砍飛了!
自命百發百中的槍手滿頭冷汗:原來對方的第一刀,根本不是瞎貓撞上死耗子,而是真的能跟上子彈的節奏!
步槍子彈的速度在每秒五百米以上,黑夜開槍,以普通人的眼力,只能看到劃破黑暗的一道紅線,身體根本來不及跟上這道死亡紅線的速度。
蹲在屋頂的槍手心裡砰砰亂跳,看著飛速接近的王徹,他有了逃跑的念頭。
作為一名久經訓練的槍手,自然早就留好了退路:這個男人迅速在自己腰間系好安全繩,然後把鉤子扣在一根鋼筋上,他完成這個動作的時間在五秒鐘以內,但是他相信在這個時間裡,那個生猛的目標已經直線衝過來了。
沒錯。在槍手準備逃跑的幾秒鐘里,王徹放棄了規避動作,一鼓作氣向這棟樓房衝過來。
三層樓,大約十五米高,一手持刀一手持劍的王徹朝著牆壁衝過來,他一個縱跳就越過了一樓,然後王徹抬起胳膊,手裡的短劍「嚓」的一下刺入牆壁之中!
王徹手裡的武器,可謂達到了冷兵器鑄造的巔峰水平,隨著他雙臂的揮動,他手中的刀劍不斷刺入牆壁,帶動王徹的身體迅速向樓頂爬去。
可惜從耿毅現在的角度,已經看不到王徹的身影了,否則他肯定會驚訝的大叫一聲「蜘蛛俠」。
幾個起落之後,王徹魁梧的身影出現在樓頂,他看了看扣在鋼筋上的安全繩,他冷笑著狠狠一刀砍了下去!
「大雪」有多鋒利?這一刀體現的淋漓盡致。槍手用的安全繩是合金鋼絲絞成的,就算是拿著大馬士革刀來砍,沒有三五刀絕對砍不斷。而王徹的刀只是輕輕一揮,那根堅固無比的鋼絲繩就斷成兩截。
黑夜裡,樓下傳來「砰」的一聲悶響,那個槍手重重摔在了地上,從聲音上聽,應該還不至於要了他的命。
王徹冷笑著走到樓邊,看都不看就直接從三樓跳了下去,矯捷的身形宛如雄鷹般凌空撲下,那一往無前的氣勢,讓側卧在地上的槍手驚駭欲絕。
雖說傘兵部隊有類似的跳躍訓練,但像王徹這樣二話不說就從三樓跳下來追殺自己,未免也太玩命了吧?
危急關頭,這名槍手展現了強大的心理素質,他雖然腳痛欲裂,但還是閃電般端起步槍,朝著身在半空的王徹就是一槍。
在槍手尚未瞄準的時候,王徹左手的霜降猛然刺在身邊的牆壁上,他向下墜落的身形驟然一頓,而王徹右手的「大雪」朝著下面的槍手狠狠一刀劈出……
相隔七八米,躺在地上的槍手依然感到一股刀風迎面而來,這股刀風吹在臉上竟然無比疼痛。
「啊!」槍手的臉部和胸前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傷痕,他眼前一片血紅,慘叫著用手臂擋住面部,只覺得胳膊濕噠噠的,鼻腔和口中充溢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相對於刀傷,槍手的心理創傷更重,他的信心全毀了: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刀氣、劍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自己怎麼可能跟這種怪物一樣的存在抗衡?
在這種極度恐懼的情況下,槍手哪還能準確的開槍?慌亂中槍手扣動扳機胡亂射擊了一次,隨即手掌一震,步槍被王徹一腳踢飛了。
王徹把大雪長刀壓在槍手的脖子邊上,冰冷的刀鋒立刻讓視線模糊的槍手老實了,他躺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生怕惹惱了王徹,被咔嚓一刀給剁了。
一番劇烈的打鬥之後,王徹沒有絲毫氣喘,眼神反而更加冷厲了:「我不管你的後台是誰,老子只是個想好好過日子的普通退伍軍人。如果你們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就別怪我刀下無情了。」
說到這裡,王徹抬起長刀低吼了一聲「滾」,那名槍手如蒙大赦,爬起來擦了擦臉上的血,道了聲謝灰溜溜的隱入黑暗之中。
臨別前,槍手回頭看了王徹一眼,王徹看見他眼神沒有多少恐懼,反而充滿了不可思議的敬佩……
收好刀劍,王徹回到酒店門口,只見陳靜趴在二樓窗口往下看:「王徹,剛才是怎麼了?那個壞人沒事吧?」
王徹用腳踢了踢昏迷不醒的刀哥:「沒事,他想在我們店裡放火,正好我路過,就把他制服了。」
「放火?!」陳靜嚇得臉都白了,「王徹,那怎麼辦啊?還有沒有壞人啊?」
王徹笑道:「要不你讓我今晚住在店裡?」
陳靜天人交戰了好一會,看著樓下燒得烏黑的地面和滿地碎玻璃,最後還是打開門讓王徹進到店裡來。
儘管開了門,陳靜對王徹的防範絲毫不亞於防賊,她披著一件外套,把上身裹得嚴嚴實實,手裡還拎了一把菜刀。
見陳靜欲言又止,王徹不禁調侃著幫她警告自己:「如果我敢上去毛手毛腳,你就要把我閹掉,對吧?」
陳靜吐吐舌頭,她向王徹揮了揮菜刀:「你知道就好!前兩天我幫你找了一張鋼絲床,你就睡大廳吧。」
手上沒有刀劍,王徹又恢復了平時弔兒郎當的樣子,他色迷迷的看著陳靜的背影,直勾勾的目光讓陳靜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只好回頭惡狠狠的瞪了王徹一眼。
躺在鋼絲床上,王徹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動了槍,見了血,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論刀哥和那名槍手的背後是誰,應該知道收斂了吧?
如果對方依然不知好歹的話,王徹就真敢提著菜刀殺上門去……
不過王徹的預料一點沒錯,當晚,耿老闆父子兩人就接到了那名槍手的電話。
「居然失敗了……」耿老闆自然知道自己的手下有多厲害,他喃喃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在椅子上呆坐了一會,臉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小毅,爸爸再跟你敲一次警鐘。這個人很不好惹,你感情上的事情,不可以牽扯到公司和家族的利益。」
耿毅英俊的臉上一片茫然:「難道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能算了。」耿老闆冷笑道:「既然動刀動槍不行,咱們就來明的。明天我會去北面談生意,醉仙居這邊你負責管著,我先給你準備三百萬流動資金。哼,我就不信,這麼大的酒店,打不垮他一個小小的排檔。」
……
第二天王徹起床開門之後,發現馬路上昏迷的刀哥已經不見了,地上的玻璃渣也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想來對方已經接受了自己的警告。
上午八點半,李芙蓉和袁詠梅準時來上班了。
經歷了昨天的事情之後,李芙蓉沉默了許多,不過她沒事的時候經常會看著王徹,神不守舍的表情裡帶著一絲情意。
李芙蓉的這種情緒,就連對感情比較大條的陳靜也發現了,她把王徹拉到沒人的地方,好奇的盯著王徹的眼睛:「王徹,你說,昨晚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