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冤家路窄啊
耿相憶走進廚房,見鍋里燉著排骨煨藕湯。這是耿母出門前就燉好的。
耿相憶喝了滿滿兩大碗。
客廳的電視機在播報著今天的新聞:「截至到7日21時,專家組認為,本次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病例的病原體初步判定為新型冠狀病毒……」
耿相憶關閉電視,把藕粉色的圍巾往頸后一搭,提上飯盅,到門口穿好鞋,然後出門去。
北風呼嘯,天上飄著毛毛細雨。街上人頭攢動,年味越來越足。
耿相憶加速踩動自行車,往超市奔去。
來到店裡,耿母不在收銀台前。
搬動東西的聲音從裡面存放貨物的小隔間傳出來。
耿相憶把飯盅放到桌子上,摘下圍巾,往小隔間走去。
耿母正站在凳子上,踮起腳去搬放在最上層的箱子。
耿相憶把耿母從凳子上拉下來,自己爬了上去,擼起袖子,兩條白皙兒纖細的胳膊露出來。
「媽,你快去吃飯!」
「那你要小心點!」
「知道了!」
耿母看到耿相憶難得露出一頭秀麗的長發,眼睛一亮,便問:「阿憶,這幾天怎麼都不見你戴棒球帽?」
「不小心丟了!」
耿母藏著笑意,咂了咂嘴故作惋惜:「那太可惜了!」
耿母轉過身,往外走的時候,立刻忍不住咧嘴笑。
每次看到耿相憶把一頭秀麗的長發藏在那頂黑色的棒球帽下,耿母就暗暗可惜,總想找機會把帽子拽下來。這次帽子丟得正好!
耿相憶忙活著把需要的貨品一一搬到地板上。
外面傳來宋禹的聲音。
「阿姨,正吃飯呢!」
「是大禹來啦,你吃過飯沒?」
「吃了!相憶在嗎?」
「在裡面!」
宋禹幾個大踏步走到小隔間來。他是來找耿相憶一起去博物館的,主要想去收集畢業論文需要的材料。
一直以來,宋父宋母都希望宋禹能子承父業。
從高考前到後來的報考,宋父宋母都百般勸說宋禹選擇經濟管理類的專業,將來好幫忙打理公司。
可宋禹卻不這麼想,於是來了個先斬後奏,偏偏選了歷史學這一冷門專業,差點沒把宋父宋母氣暈過去。
宋禹跟耿母打過招呼后,就拽著耿相憶去搭地鐵。
「阿憶!」耿母拿著藕粉色的圍巾追出來,「外面冷,把圍巾帶上!」
路上車子堵得水泄不通。
肖恪擰著眉,說:「看這架勢,沒個把小時動不了地。」
馮喚慶幸道:「幸好今天沒有開車出來。」
兩人走進地鐵站。肖恪是被馮喚叫過來的,說一起去火車站接他的表姐。
肖恪納悶:「你自己去不就好了嗎,為什麼非要拉上我?」
馮喚嘿嘿笑,說:「多個人多個伴嘛!而且我對火車站不熟,怕到時候找不著人!」
「不熟,你還去接人!」
其實,馮喚之所以一定要肖恪一起去,是因為表姐想見肖恪。
自從去年過年的時候,表姐見過肖恪一面后,就對他念念不忘,總是對馮喚提起肖恪。
這次表姐可說了,要是你不把肖恪一起帶過來,以後都不給你好果子吃!這話聽得馮喚瑟瑟發抖。
這不一大早馮喚就趕去肖恪的街舞工作室,把他拉過來。
門開了,人群立刻湧進車廂。
後面的人連推帶踹,耿相憶和宋禹才總算擠進了車廂。
旁邊偶爾傳來對話聲。
「哥們,手別亂摸行嗎?」
「嘿,你沒看到我的手還在半空舉著呢。」
「姐妹,能往旁邊挪一挪嗎?」
「我倒是想挪,可我的腳沒在地上。」
不知從哪飄來一縷棉絮,直直撞到耿相憶的鼻翼,耿相憶感覺鼻子痒痒的,隨即低頭打了一個噴嚏。
這一噴嚏下來,車廂里的人紛紛驚恐地朝耿相憶看過來,然後默默地往旁邊,往後邊挪去。原先擠得動都動不了,這下耿相憶的周邊寬鬆了一大片。
這一噴嚏的威力這麼大?
耿相憶問宋禹:「他們這是怎麼了?」
宋禹知道這和最近出現的疫病有關。
「你要是再打了一個,估計一會兒就有一半人下車。」
關於最近新聞上報道的新冠狀病毒,有人害怕,也有人不當回事。
然而放眼望過去,似乎人們的生活並未受此影響,依舊是該幹什麼就該幹什麼,和原來的生活無二樣。耿相憶就是其中一個。
很快耿相憶又感覺鼻子痒痒的,於是拽著宋禹胳膊的衣服,硬生生把噴嚏憋了回去。宋禹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車到站!
隨著有人下車,車廂變得沒那麼擁擠了。
耿相憶本是無意一瞥,竟瞥見站在隔壁車廂里的肖恪。
耿相憶一頓驚愕,猛地低下頭,藉助宋禹高大的身軀遮擋住肖恪看過來的視線。
真是冤家路窄啊!
宋禹不明所以扭頭看,頓時明白了。
「他該不會一直跟著我們吧?不行,我去找他理論!」
耿相憶慌忙拉住宋禹的胳膊。
「他可能還不知道我們在車上。你現在找他,不就等於暴露了嗎?」
「難道我們一直這樣待著?」
耿相憶想了想,說:「我們下一站就下車。」
地鐵到站后,兩人快速躥下車。總算是擺脫了。
宋禹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說罷,宋禹就著急忙慌地朝洗手間跑去。
這時,耿相憶被一股力量從後面拽住圍巾。
耿相憶嗆了一下。嘿,誰在惡作劇!耿相憶轉過身來,只見拽她的正是肖恪。
一旁的馮喚對肖恪說:「你猜的太准了,知道她會在這裡下車!」
耿相憶揚著臉,說:「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肖恪冷瞪著耿相憶,說:「把東西還給我。」
耿相憶眼神一直:「什麼東西?」
「別揣著明白裝糊塗……」
「請問……」一個女乘客來找肖恪問路。
於是審問耿相憶的事暫時換馮喚來。為了防止耿相憶逃跑,馮喚拽住她的胳膊。讓人很難想象,眼前這個水靈的姑娘竟會是一個小偷。
馮喚覺得這種小姑娘應該不禁嚇,於是故意嚇唬道:「識相的話,就快點把東西交出來。不然別怪哥不客氣!」
耿相憶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訛上了。鳳妮啊鳳妮,你認錯人就認錯人吧,怎麼就招惹了這樣一個難纏的主。
此時,一個噴著濃重香水的女人從身旁走過,耿相憶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這讓馮喚不由得聯想到了最近出現的疫病,心裡一時間產生了顧忌。
「你……沒有發燒感冒之類的吧?」
耿相憶靈機一動,故作又要打噴嚏的樣子。馮喚嚇得連忙鬆開手,掩住口鼻。
見狀,耿相憶轉身就跑。等馮喚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耿相憶早就沒了蹤影。
肖恪回來后責怪說:「才一眨眼的工夫,你怎麼就把她放跑了?」
馮喚心有餘悸地說:「她剛才一直打噴嚏。你說她會不會是染上那個疫病了……」
「那是她騙你的!」
馮喚恍然大悟,氣得咬牙,跺腳。
「沒想到那丫頭心眼這麼多,不簡單啊!」馮喚拍了拍肖恪的胸脯,調侃說,「看來你遇上剋星了!」
肖恪只恨自己太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