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遇祈天！

在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后，這附近也總算沒有別人的蹤跡了。

隱於虛空之中的人，這才悄然撕裂虛空，從中淡然踏出，抬目平淡地瞥了眼離去的人後，身影化光迅速朝著小院而去。

而與此同時。

走出有些距離的月影忽然隱隱有所察覺，頓時咦了一聲，輕聲道：「有人去了那裡。」

「哪？」

「明知故問。」月影閉上了雙眼。

傾城頓時唇角隱隱勾起，不見他語氣有何變化：「這該是在預料之中。」

「卻在我的意料之外。」月影從容的接道。

引得傾城當即哈哈輕笑了兩聲，搖頭道：「走吧，這段路還很漫長。」

月影道：「其實也有更快的方式。」但傾城偏偏選擇了最慢的方式。

是和他之前說的那話一般，這一路走來可以順便進行許多事情，還是另有打算。

但想來應該是不趕時間。

因為如果趕時間，傾城絕不會一路走來有說有笑，而且話說回來，他這一路笑的次數，當真超過了他過去幾年裡的總次數了！

這就真的很……讓人難免心慌，而且難以提起高興二字。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傾城的「妖」素來都是不同凡響，令人記憶深刻啊。

「有些事情，需要慢慢來才能做到最好。」傾城輕聲嗯了一聲，不知道此時他的心中又是在想些什麼。

見此，月影再不解，也只能順著他的方式來。

傾城並不會去做無意義的事情，先前救人也好，後來選擇最慢的趕路方式也好，要說救人這裡，月影有感，傾城的目的並非出自憐憫心，在他看來性命本身便是弱小卑微的，再強大的人也會瀕臨奔潰的時候，沒有誰，可以一如最初。

所以，引出藏匿在暗中的人，才是傾城的目的！

這麼想來，之前的不解，這會兒就解開了個七七八八。

此時的院子。

還沒從被水淹沒困在水底的絕望中走出了少年們，意識低迷之際，忽而門外似有一道影子從外映入，正越來越近。

「有人。」

一人低聲警惕的提醒道。

於是三三兩兩的瞬間從力空氣盡的狀態中脫離出來，目光齊刷刷地對著地上的影子，隨之暗自咬牙緊緊盯著門口。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並不是正對著大門。

而是在大門的一側，最靠主屋的位置，如果門外有人闖入，現在他們這個地方並不能完全看見，但有影子，說明這個人正在朝著這裡走來！

終於，有人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武器」，一把並不鋒利，甚至有些銹跡的斧子。

在影子越來越靠近的那一刻。

提著斧子的少年用盡全身的力氣，舉起斧子朝門外衝去！！

「嗯？」

門外的人有些意外，身子稍稍一側，便輕鬆避開了對方耗盡渾身力量的一擊，同時膝蓋一抬，撞在將即將身體平衡失控的少年小腹處，一手拎著人的后衣領子，將人提起。

而衝出來的少年此時已經傻眼了。

看著眼前這又陌生，可是又有著說不出的熟悉感的人，緩緩睜大了雙眼。

真的有人，可以在滿頭白髮之際那張面容猶如年少時嗎？

這個答案，如果是在以前，怕是會不出意料地得到一個非常肯定的回答——當然，不可以！

總所周知。

哪怕是三歲的小孩都知道。

人老了，頭髮會掉、頭髮會變白，而那張年輕的面容也會隨著歲月的流逝，逐漸變得蒼老，臉上的皺紋便是歲月的痕迹。

「你…你是！」少年呼吸一滯。

眼前的人。

雖是白髮如雪，但那張面容他們再熟悉不過！

一襲白衣長袍，將他的氣質襯托得淋漓盡致，如出塵而不染塵埃。

挺拔頎長的身形，容貌更是俊美絕倫吹彈可破，只是他的嘴角不在如記憶中的那般始終微抿勾起令人心悅的弧度，他微微一笑，便能讓四周如遭春風拂面，便能讓黑暗中的寒冷不再使人畏懼，便能使人感到陣陣暖意。

抿著唇角的他。

彷彿卸下了多年始終如一的面具。

淡漠的目光之下，在見著此情此景時，方才有那麼一瞬的動搖。

曾經的他是一輪明晃晃的大太陽，照耀著每個人的心。

而如今的他，哪怕是一語不發，也令人無法升起親近的念頭，這般的冷清，甚至可說寒冷的氣息充溢著周圍……

「鍾離大哥？」

忽然。

屋內忽然有人驚呼了一聲。

但這一聲呼喚中，帶有太多的不確定。

不確定眼前這個人是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人，因為不論是外觀還是氣質都截然不同。

鍾離抬眼看去。

有了第一個人，很快就冒出了第二個人，第三個、第四個……

這些人。

有些人。

他們的面孔於他而言都很陌生，之所以能記住，是他必須要記住。

他忘記了，自己究竟因為什麼建立了這個所在，又因為什麼，讓這些人出現在他身周。

「嗯。」鍾離垂下了眼帘，淡淡地嗯了一聲，隨即便放開了手中的少年，退後了一步。

是了。

他還忘記了，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死了這些，還會有其他人。

死了人類，還會有其他的種族。

他在乎這些卑微的生命做什麼，陪著看他們句延殘喘嗎？……還是，等待著親手送他們一程的時候。

「真的是鍾離大哥！」

得到應聲，當即也不管為什麼印象中的人是一頭黑髮，而今卻變成了一頭白髮。

為什麼記憶中的人總是溫暖的所有人，而今卻化作了一塊永不融化的冰。

「鍾離大哥你回來了？」

「是大哥哥！大哥哥回來了！！」

「大哥哥！」

「鍾離大哥，你終於回來了…太好了……」

「嗚嗚嗚，我還以為大哥哥你回不來了，嗚嗚嗚嗚。」

「行了別哭了，大哥哥回來了大家應該開心才對，你一哭，弄得我也想哭了！大哥哥，歡迎回來~！」

眼前的畫面，有些許的熟悉，也有些許的……不熟悉。

歡迎。

回來……

「死傷。」鍾離冷聲道。

最大的那名少年愣住了一下，幾秒后，迅速反應了過來，連忙道：「沒有沒有！大家都有聽鍾離大哥你的話沒有擅自離開很遠的地方。」

也幸虧，鍾離離開前，有告誡他們不要離開得太遠，否則這會兒怕是得被那陣水給淹了。

「嗯。」

沒有死傷。

鍾離閉上了雙眼，隨即抬頭看著上方的結界，微眯起了雙眼。

在他異界時，曾感應到了結界所受到的衝擊並不止一波，而是持續性的傷害，所以才回來看看這些人。

冷淡的回應讓空氣中的熱情如遭到一盆冷水。

但大家都識趣的沒有出聲打擾鍾離。

他們不知道鍾離離去的這段時間裡是發生了什麼，但，應該不會是好事……不然鍾離大哥不會這樣，他一向是最和善待人的，不會這樣冷冰冰的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冰冷。

「去休息吧。」

忽然，聽見注目著結界的鐘離淡聲道。

有一名少年想要說什麼，但後來還是被同伴拉著走了。

很顯然，鍾離現在並不希望這裡站著這麼多的人。

就在眾人要離去的時候，忽然，一道白光劃過，在眾目睽睽之下只見一堆食物水源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瞬間。

並沒有沸騰，而是目瞪口呆了一片，就連最小不懂事的也傻愣愣地看著那憑空出現的食物。

以前。

鍾離也會從別處帶回一些東西，但那都是提前拿在手上，或者可以去找人搬運，用車帶來等等。

這是他第一次在所有孩子的面前這樣做，是累了，還是不屑繼續偽裝，誰也不知道。

唯一不變的是，這一次，他和過去一樣每一次回來都帶來了大家最需要的東西，這樣，就足夠了……

「搬回去，該吃的吃，還喝的喝。」

此時即便再冰冷的聲音，也依舊能令人感受到點點屬於人的餘溫。

冷清之下，依舊會叮囑著這些話，提醒著他們照顧好自己。

少年們手忙腳亂地將這些食物全部搬走，十幾分鐘后，原本有些豐富的地面上也只剩下了幾瓶水。

最後出來的一名少年愣愣地看了看鐘離，最後快步將水一手一瓶，再抱著倆瓶，轉身小跑回了主屋，並且悄悄的將門合上。

四周。

總算沒有了那些雜七雜八的聲音，他應該鬆了口氣，但心情，始終很沉重。

「呵，是太久了嗎……」不禁自嘲著自己。

也許是面具戴的太久。

久到……

久到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原本的面目究竟是怎樣。

手上彷彿還存在上一秒的溫熱，那是鮮血的溫度，而這雙手，也不知多少次於暗中奪走毫不知真相的性命……

「這一次，還是那雙不可置信的眼睛。」

鍾離忽然笑了一聲，低下頭的他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身後的長發順勢滑下，遮掩住了他的臉側。

鍾離輕聲道：「又一次，再一次……」

「幻渺，你不該礙事！」咬牙狠聲而下了聲音乍然低沉了下去，漆黑的眼瞳有那麼一瞬變成猩紅，眼底的怨怒卻達到了巔峰，仍在隱忍著。

而嘴上。

依舊在無意識的念叨著什麼。

「你，不該啊……」

……

過去時空，神界。

夜晚結束又是一日白天。

打開房門的莫長歌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后，抬頭看見對面的走廊處來來回回不少人腳步匆忙，頓時眉心微動，抬步朦朧地走向隔壁，抬手拍了拍門：「喂！起床了！」

喊了一聲后。

莫長歌整個人就在走廊出的紅木柱旁靠了下去，仰著脖子，一邊不斷的打著哈欠。

昨天晚上睡得一點也不好。

一直在做夢就算了，關鍵是那些夢彷彿又讓她回到了從前的那段時光，那段，雲里霧裡，讓她百思不得其解頭髮都快愁的掉下來一把又一把，差點沒有去廟裡找高僧解夢去，雖然知道……八成都是騙人的……

「你喊魂啊，大清早的。」沒過多久，緊閉著的房門就慢悠悠地被裡面的人打開了。

但同樣沒有睡好覺的緋夜脾氣有些爆炸，抓了抓睡得亂七八糟的頭髮后，眯著還沒睜開了眼睛左右看了看，疑惑地道：「人呢……」

莫長歌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一歪頭，忽然整個人驚得直了起來：「我靠！那個人是！！！」

「啥？」尋著聲音，緋夜總算睜開了眼睛，順著莫長歌的視線看了過去。

本來是想幸災樂禍的看看某女是看見了什麼這麼大驚小怪，而等他自己看過去的時候，差點腳下一個不穩當初一滑跌坐在地上。

手忙腳亂的連忙扒著的門框，才站住，緋夜臉色唰地變得一會兒黑一會兒白，一會兒綠……

「是他……」

卻見對面的拱形走廊出，一名白衣男子隨著凌天奕，路上兩人似乎還在交談著什麼。

這背影，不能說明什麼。

但那匆匆一瞥時的臉……

兩人默默地相似了一眼，異口同聲。

「祈天。」

「祈天！」

莫長歌深呼吸了一口氣：「……」

「我開始頭疼了。」緋夜捂著自己的頭，靠著門框，雙手抱臂哭笑不得地道：「命運真是好愛我們啊，怕什麼來什麼，話說我們也沒心心念著他，怎麼出現的會是他？」

「需要心心念念嗎。」

莫長歌轉頭時，正好碰巧，對面的白衣人似有所感，側目回頭間朝這邊望了一眼。

莫長歌不躲不避，撇了撇嘴。

「你真剛！」緋夜豎起了大拇指，由衷的誇道。

他都不敢這麼剛，莫長歌居然真的敢！！

「怕什麼，別忘記了，我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就算想多，也躲不了。」莫長歌不以為然地淡淡道，隨即嘖了一聲：「不過我們的運氣確實好得沒話說，這都可以遇上的話，那也是沒誰了。」

「現在只能期望一個好的結果。」緋夜長嘆了一聲。

莫長歌挑眉調侃道：「留個全屍嗎？」

緋夜瞪了她一眼：「喂喂喂，這個可一點都不好笑啊！！！」

全屍什麼全屍，說的這都什麼胡話！！！

「別太悲觀，說不定沒事，碰巧了。」

「你說的，鬼都不信！！」